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舆论导向的作用了。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
他将一切的锅全都推到天魔的头上,包括今晚带兵冲击铜雀台的惊世骇俗之举,也要将其包装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天魔总部的果决壮举,那其中就要涉及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天魔呢?天魔呢?你说你是来抓天魔的,天魔呢?
总要给出证据,总要拿出几句天魔的尸体,否则就很尴尬。
在这一方面,孙朗原本有另外的打算,可事情往往会出现一些变数,就像现在,他偶然在光鲜亮丽的铜雀台中发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于是计划就可以做出更改了,他甚至可以好好借题发挥一番。
铜雀台中有魔。
不是天魔,而是人心之魔。
妓院和皇宫是天底下最脏的两个地方,光鲜亮丽之下,是说不尽、数不清的黑暗,铜雀台只招待大富大贵的客人,这些人生来含着金钥匙出生,享受着天下九成九的人所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鱼翅燕窝每天吃也会吃腻,当普通的欲望太过容易满足时,人类就会追求更高的享受。
往往就是猎奇与堕落的开端。
铜雀台所隐藏的一些特殊服务,就是黑暗欲望所滋养盛放的恶之花,人类就是这样虚伪的生物,有些事情哪怕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哪怕所有人都对此极其习惯,这些事物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阳光之下。
否则就必然会为社会舆论和公序良俗所不容。
铜雀台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比这个更加严重,一旦传扬出去,势必引发轩然大波,无疑,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已经与恶魔无异了,说他们已经被天魔的邪恶力量所侵蚀所取代,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有意见。
这个惊喜运作得当的话,绝对会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之前在孙朗的威逼利诱下,那个胖鸡头终于吐露出了一些东西,以此作为突破口,其他的管理人员接二连三地动摇心防,纷纷弃暗投明,做出了正确的抉择,这让孙朗既欣慰,又觉得淡淡的失望。
他听说铜雀台的管理者之中,颇有几名姿色绝佳的女子,最大的那个也不超过四十岁,是十几年前艳盖京师的天下名妓,如今攒够了钱,已经从下层的体力劳动者进入了管理层,虽然年龄稍大一点,可依然风韵犹存。
他还想着如果对方负隅顽抗的话,他就亲自去找这螳臂当车的匪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今看来,似乎不用了。
不过这样也好。
毕竟他心里有数,如今自己前来京师,只是打前哨,以银落为首的明州方面军和以薛宝钗为首的夏州方面军以及来自秦州的偏师谢唯都在路上,日子一天一天临近,这厮的求生欲望也水涨船高,轻易不能做这事儿。
随着管理层的投诚,真正的账本到了手,铜雀台也姓了孙,不过账面上的钱不多,虽然铜雀台日进斗金,但本质上是皇帝的产业,诸多朝堂重臣都在这里有股份,每个月都要将很大一部分的营业额上缴的。
不过没关系,既然铜雀台已经姓孙了,那之前上缴出去的那些钱自然也是孙朗的钱,无论是落到了皇帝手里还是哪个大臣手中,都是要追回来的。
——什么?你不肯给?账上明明说在你这儿的!你帮我存着钱,我谢谢你,如今我回来了,这钱也该还了吧?不肯还?这钱是你的吗?是你的?难道说这妓院是你开的吗?陛下,你居然开妓院啊!
再不肯还,看上什么就抢什么,统统折价冲抵,敢不还他孙某人的钱,堂堂天子脚下,天日昭昭,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过追债的事情先不急。
管理层们各自交代了一些证据和口供,但要将那事儿办好,除了鸡头们的口供,直接的人证物证都很重要……那些秘密地室中的骸骨、刑具、血迹和更恶心的东西是物证,而人证,就要从铜雀台的从业人员中找了。
于是神策上将军亲切会晤了铜雀台的小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