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功劳这么大,怎么舍得死?肯定要在朝中大模大样地竖着,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一手遮天,独揽大权,熬死狗皇帝之后,立个储君,把持朝政,架空幼帝,出入要三十二人抬的大轿,没事就去皇宫后院里睡,闲了就说身体不舒服,让小皇帝给我跪侍汤药,有兴致了就让小皇帝背马哲,逼他承认社会主义好——淦你娘,这些事儿张居正做的,我做不得?”
依然是看不见人,但胡守信的身子却晃了晃,叹息了一声。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是悲。
因为他隐隐觉得……孙朗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同于胡守信的悲喜交加,熊英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他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震耳欲聋的雷鸣一般,一时之间,耳朵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不会听错的,他不会忘记的,虽然过了几年,但熊英却永远不会忘记那声音,但是……
但是他又多么希望,自己听错了。
他甚至想捂住耳朵,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
但熊二不去听,那声音却自己找上了他。
“啊,二蛋子啊,二蛋子。”那个人轻叹道,“埋了两年的爷爷还了魂,这么喜庆的事儿,你就不过来磕个头吗?”
熊英的脖子就像是锈住了一般,一格一格地转过头。
他望着长街那一边的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却将头发胡剪一气,剪成了怪异的短发,帝国有华服之美,他却穿着一身怪异的西夷衣服,他身为天元功勋,天下武臣之首,竟然没有半点威仪姿态,一脸吊儿郎当。
这人,看起来就像是那些四夷开边、被蛮夷的风土人情冲昏了头脑,打扮得离经叛道,忘了父母祖宗的没出息的浪荡子一样。
但这人,却是天元时代最为耀眼夺目的一颗将星。
位极人臣,功盖当代。
三个天下第一。
嘴唇在发抖。
身体在发抖。
灵魂在发抖。
蓦然,他疯狂地喊道:“玄甲军!突击!突击!杀了他!”
然后他回头怒吼道:“夜行者!快点抓住胡守信!抓住胡守信!”
那些玄甲军并不知道不速之客的身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于是他们调转马头,齐声呼啸,放平长枪,拔出战刀,搭起弓箭,向着敌人冲去!
好的,阻挡他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行了!
熊英转过头——接下来,就是擒住胡守信,然后……
十二名夜行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天而起,向着四面八方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