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愣愣的看着女子的动作，眨眼的频率开始变得越来越快了起来。

“我那时候就在想。”女子温声说道。

“要是等有一天等协议完成了，我从这里离开了。这个孩子是不是还是会一次一次的来到这个已经没有人了的实验室，对着空气满脸兴奋的讲着他的计划，语气激动，慷慨陈词。”

“我……”

先前的暴戾完全从奥托的身上消失了，他开始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能对我说的计划只是你计划之中很少的一部分。”然而女子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

“你心里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脑海之中有很大很大的计划，只是一个造神计划就环环相扣一石数鸟，解决了卡斯兰娜家族这个根深蒂固的反对派、利用第二次崩坏整合了二战之后分崩离析的世界战线建立了天命对全世界的指挥控制、制造了西琳、制造了K423、击溃了尼古拉斯的坚持，还利用他修好了通天之路。然而打成了这么多目标的造神计划，还仅仅只是你整个计划的一个开始。”

“你给整个世界都安排好了剧本，算计人心算计人性算计了一切，像是命运的手一样让整个世界在你的掌间起舞，给你自己取名小丑α。”女子平静的说道。

“但是这些事情你都没有地方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听你讲出来。即使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你也只有我一个听众，现在连这一个听众你都要失去了。”

“从此之后你的前路再无同伴，你要做的事业终将孤身一人。”女子温柔的摸着他的金色的头发，再度重复了一遍她一开始的话语。

“我是来看你的，也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奥托默然失声。

“你老师他，有时候在一些问题上确实看的不是很明白。”女子说到这里有些停顿，似乎是在整理措辞。

她其实是那种并不擅长言语的人，当年她和宫铭在一起的生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宫铭和那几个孩子嬉闹一个人拖着下巴发呆。但是后来的经历让她不得不至少去学会如何整理自己的措辞，至少要让别人能理解她的意思。

“但是没办法，有些时候站在他的位置上，有些事情就是很难办的。他也没办法很及时的获得所有的信息，对待一些问题难免会犯错，而且他一大把年纪了。有些时候难免会犯一些经验主义的毛病，有些事情……也还希望你能包容一下。”

“你这话听着让我感觉像是劝留守儿童体谅外出打工的孩子他爸。”奥托终于回过了神来，他一扭头甩开了女子的手，有些惺惺然的说道。

“我是不介意你叫我妈的。”女子展颜一笑，柔美之处如百花盛开。

然而奥托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这副美景一般，只是翻了一个白眼，站起身来。

他是比女子要高很多的，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之前那种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少年时期的那种弱势和颓然很快就消失了。

“免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伸出手去拥抱了一下那个女子，但是也很快就松开了。

“叫师娘还勉强可以考虑，毕竟这事还确实是真的。”

“你信不信我回去以后你老师肯定会问‘奥托那个混小子叫你师娘没有’这种话的？”女子噗嗤一笑。

“那肯定啊，他当年不就这个样子。没正事的时候从来都没个正形，比谁都擅长为老不尊。”奥托叹了口气。

像是先前的争吵都不存在一样，两人都笑了起来，女子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我和尼古拉斯难得才得到了平静的生活，不管能维持多久，都不可能再去打破了。”女子看了他一眼。“以后就剩你一个人啦。”

“放心吧，我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奥托摇了摇头。“等再有你们的事情的事情，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