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原罪

此时，无尽——深渊。

漆黑而幽暗的深渊最深处，一片寂静之中，黑暗所凝聚凝聚之地，在那浑浊的阴影中，有什么紫色的晶体在蕴量，里面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像是整个深渊跳动着的心脏。

而那深渊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久远的历史之中苏醒，像是什么本该消散的游魂从执念的阴霾之中苏醒。

时间都仿佛模糊，有什么东西从中涌现了出来，带着仿佛梦魔般的回忆。

……

“所谓英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幸福，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开怀大笑，所有人都拥有不被冒犯的尊严，征战四方，守卫人民，策马扬鞭的人啊。”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骑在马上驰骋在沙场之中的白发男人开怀大笑，他手上持着燃烧着的双枪，带着身后满是中世纪风格的军队，笑容肆意而张扬，像是战无不胜的战神。

“而卡斯兰娜，就是这样勇敢，坚强，守护人民，战无不胜的人。”那个白发的男人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道。

“卡莲，我的女儿。你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英雄啊。”

……

“这个世界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英雄。”金色而辉煌的教堂大厅之中，金发间混着花白，穿着一袭代表圣洁的白衣的主教捧着手中的书，平静的说道。“人民自私而狂妄，愚昧而无知，破坏规则而又不知该行往何处，藐视权威而又不知真理何存，纵然掌握着力量，也只会混乱、争吵、让力量彼此消磨，最终变成一盘散沙。”

我和一个金发的男孩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像是火炬一样散发着光亮，其中有对我们的温柔，也有对这个世界熊熊燃烧的……野心。

“所以一个两个的英雄并不能改变什么局面，人们需要的是领导而非是溺死在英雄拯救世界的美梦之中，面对危险需要的是举起双手去战斗而非躲避在他人的羽翼之下。崩坏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或者是危机，它同等的威胁着每一个人，这个世界上上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对此有背负的觉悟。”

“我们已经老去，而你们终将会继承我们的位置的。”他合上手中的书，轻声感叹道。“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并且知晓，自己以后选择的路，最终会是什么样子的。”

……

“唔……这个问题啊。”

异端审判庭森严而漆黑的穹顶之下，铁荆和钢棘的簇拥之中，那个红发大氅坐在冰冷而铁血的王座之上的男人将我和那个金发的男孩一左一右的抱在怀里。“这就要看你对【英雄】这个词语是怎么定义的了。”

“手拿刀剑，保家卫国的男人固然是英雄啊。”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看他另一边的金发男孩。“但是指引人民走向胜利的领导者，难道就因为不能挥舞刀剑，就算不上是英雄吗？”

“我觉得，不应该这样算才对。”他见我们陷入思索，于是满意的笑道：“英雄自然是有意义的。无论是作为战斗者的英雄，还是作为领导者的英雄，必然都有他们存在的必要。”

“人类需要英雄，并不仅仅是因为英雄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而是在于，英雄对于很多更平凡的人来说，恰恰正是指引他们的航标，是引导他们前进的动力，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目标存在，那些人才明白自己究竟应该往哪里走，那些他们所执着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执着的价值。或许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安逸于英雄的庇护，这就取决于我们对于他们人格的教育了。”

他抬起头，仰望穹顶和其上的壁画，看着那副自家弟子绘制的创世纪，漫天的圣光之中，神被天使簇拥，伸出了点化亚当的手指。

“当然，这并非是说英雄本身所能做到的事情并无意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他轻轻的笑着说道。“虽然我是觉得，让所有人都幸福什么的，太天真，也太孩子气了。等你们变成大人的时候，就不再适合说这种话了。”

“但是你总是能对这个事情有所作为的。”尼古拉斯看着怀中的两个孩子，眼神温柔的像是春日里的阳光。“所有人都幸福是个固然是个永远都达不到的目标，但是你总能通过你的努力让更多的人拥有更多的幸福。一个人，一个镇，一个城市，一个国家，最终再到更多的区域。”

“是否拥有幸福是个很难界定的东西啊，毕竟这个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的心理。但是至少目前我们还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摆脱贫困，控制疫疾，少有所养，老有所终。免收饥饿的侵扰，免受崩坏的灾害。无论是后方的人员，还是我们前方的战士，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这个红发的男人调皮的歪了歪头。

“这可是好几百年都完成不了的目标啊，在这之前，又怎么能因为讨论英雄有没有价值这种无聊的问题而停下前进的脚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