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铭的演奏仍然在进行着。
那曲调迈过舒缓的前奏,开始变得悠扬而缓慢,向故事的中央进行着。
他在沉思中,细数着自己的一生。
他想到他在那片漆黑幽静的海域中诞生,在万米之下的深渊中苏醒。他睁开看向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就是那无论是怎样的光都无法降临的死域,他感受到的第一个情绪就是仿佛整个世界倾倒而下的绝望。
他想起他昔日所见那位潇洒多致,高情旷达,怀素草书,不分寒暑的少女。想起那卷《返生香》。那时两人终日颂诗、饮酒、言笑、讲禅。
他想起她怀中的书,嘴角的笑。
那一年他还随养父姓张,自名立平。
他想起那个,喜欢在当地人称为祸津阳,视作极端的不详的灾祸的夕阳的城头上翩翩起舞的女孩。那个明明只会笨拙的微笑却被身边的人视作鬼魅的女孩。那个会一遍一遍认真的提醒周围的人不要叫她的封号要叫她小名的那个女孩子。
“呐~不是【淀殿】哦。是【茶茶】啦!”
“是茶茶是茶茶是茶茶……”
他想起那个站在樱花树下,夸张的挥舞着手中的锤子,嚷嚷着要还给他一把世界上最好的刀的女孩。
他想起那个因为晕血而逃离前线,跪倒在她的门前向他请求教授医术的少女。
后来那个少女站在救护台前自卑且坚定的目光。
“这是我的前线。”
……
夜渐渐的深了,灯笼中的烛火摇曳着,飘摇着,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了一样。
然而场中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在意这样的事情。宫铭仍然闭着眼睛,的琴声依旧在继续着。八重樱仍然完我的舞蹈着,在弦音的浅吟低唱之中,时间都如同停止了,和夜色融为一体,仿佛沉浸在什么灵魂都为之迷醉的梦里。
墨色的雾气从那个悬浮着的黑色盒子中四溢而出,这一次没有人会来阻拦它了,它猖狂的在虚空中笑着,发出实际并不存在的狰狞的声音。好像是什么现实于虚幻交杂的世界之中有无数漆黑的镰鼬肆意的尖叫着飞舞着,散布着妖异和绝望。
那些黑气笼着着八重樱,就像是从无比久远,久远到比宫铭这一段百余年的人生之前还要久远之前的历史之中,从早已忘怀的记忆当中,从已经被隐埋的骨血当中咆哮着破笼而出的梦魇!
八重的脑海之中,她的人生开始如同走马灯一般开始回放,不是从前到后,而是从后往前,在记忆中追溯着就像要从当中挖出什么早已被埋藏在时间当中的东西一样!
她现在在这里舞蹈。
刚刚宫铭在为她上妆。
昨天在和卡莲一起作着最后的准备。
前些日子和村民进行了谈判,商定了祭礼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