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艾西轻叹出声，她试图抬起手，但破碎的身体已经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她转动眼珠看着哭得像个小孩子般的丽娜，抿起嘴巴。

“真是的，这不是让我也想哭了嘛。如果有得选，我也不想死。但为神献身是神职者的誓言，我不会弃誓。”

力量不断从身体之中流失，淡淡的光点从艾西的身体各处朝着四周飘散。

她转头望向天空，只觉得意识愈发放松，逐渐感觉不到周围的世界，可却又像是落入了某种温暖的怀抱般，让她有些想要睡觉。

“丽娜。我的信仰……其实是不纯粹的。就和数量最多的普通教徒一样，我信奉的神也是经书中的神，而不是真实存在的神。”

经书中的神，终究是人类描述的形象，那是一个符合人类所有美好期待的完美形象，而真正的神，有祂自己的想法，世上也有祂办不到的事情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正是你出现的时候。那时候我才发现……你正是我的光，是能让我寄托信仰的对象。你愿意为了人类而抛弃过去的生活，与安稳和幸福诀别，这是许多神职者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很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能鼓起勇气向你搭话，实在是太好了。”

艾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艾西……艾西？艾西！！”

丽娜感到怀里一轻，她茫然地转过头去，看到艾西化为光尘飘散而去。

她徒劳地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抓抱，但最终什么都没能留住。

刻印在身上的只有对自己的无力的悔恨，以及出生以来头一次的对神灵的憎恶。如果这是艾西主动做出的选择，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祝她一路顺风，可这不是。即便心里知道神灵不这么做人类就会全灭，可丽娜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滋生的情绪。

丽娜心中的信仰，在此刻彻底崩塌。

神并非全知全能，也并不完美。祂只不过是，不夺走自己挚友的性命，就连来到人间都做不到的家伙罢了。

暴风狂乱地在地表之上疾走，有着少年般中性外貌的神灵，已经开始与巨大红龙之间的交手。

这是神战的再开，双方一边交手一边远离圣都，下方的攻城战也再度开启。

在充斥着混乱的战场上，丽娜像是死了心一般呆滞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庞大的神灵威光缠绕着她，近乎失控般地卷起漩涡，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群，都无法靠近这段城墙半步。

艾斯特也慌了神，她只是个剑精灵，在这种事情上无能为力。最终，她也只能从身后抱住丽娜，寄希望于自己能分给她些许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忽然粉碎了她们的静止，令她们的时间再度转动起来。

“喏，做好了。还好我动作快，好歹是拼起来了。除非是神魂俱灭，不然一定能够留下什么。所谓的活着，可不一定非得有肉体才行啊。”

与那熟悉的声音一同映入丽娜眼帘的，是一把短剑。它看起来并不锋利，似乎只是一把装饰用的剑。但是，那上面流淌着熟悉的力量，那温润的光泽一下子充斥了丽娜的视界，将无色的世界重新染上色彩。

丽娜下意识地双手接过了短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抬头看向姜黎：“这是……？”

“是我的杰作，精灵魔装与鬼咒武装的混成品。本来是想做个鬼神出来的，可她的灵魂碎得实在是太彻底，若是不准备凭依物，时间一长我也留不住。暂时来说，只能做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