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低下头思索,方家是艘破船,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哪怕巨宋的主力被拖在中亚,方腊的起义都不可能成功......因为对面有宋江,不得不承认,宋江和他掌握的信息量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那是个很难正面战胜的对手。
他的能力不足以改变失败的现实,却可以控制改变失败的方式,以及自己如何从他们的失败中利益最大化。
在反复权衡后,他开口说道:“我需要情报来做最有把握的选择。”
或许是他成功为自己塑造了睿智的气场,方腊竟然真的选择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一个名义上的女婿来思考,或许也是方腊对他的考验。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信任唐璜,至少方百花把一摞订好的纸页放在唐璜面前的时候就没什么好脸色。唐璜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无机质的冰冷让方百花产生了战栗的表情,在丹特丽安的协助下,他的运算能力被提升到他自己的极限,实在没有资源做多余的表情。
“我计算了最近三年,以杭州为中心官府发行的交子量,以及同样年限的实际收入估值,结论显而易见,官府的滥发货币政策正让他们的信用濒临破产。再加上中亚战线持续抽调,整个江南地区的守备十分虚弱,哪怕是苏州、杭州这样的大城,新兵的比例仍然超过五成。”
唐璜沉稳的做着报告,他画的诸多图表与数学公式让土包子们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穿越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通过让人难以判断的数据混淆视听,方便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方垕问。
“意味着巨宋在江南的统治是不正常的,通常来说,那些强大的、稀有的灵能者是金字塔的顶端,他们负责在极端情况下的善后工作;善于盘剥百姓巧立名目的官吏们位于中层,他们是统治的基础;而金字塔底层的军队则负责提供震慑。
现在,军队提供的震慑不够了,灵能者的离去也让官府的应变能力大幅度下降,只剩下中层的官吏依靠往日建立在百姓头上的震慑勉励维持着,真是个畸形的结构不是吗?如果是我,我会忍不住把它一下子推倒的。”
“你是说揭竿而起?”
“当然,我想诸位费力传播祆教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死人得到救赎,也不是用欺骗安慰麻痹苦难的众生,必然是为了某一时刻做着准备。
这个国家病了,极小数人占据着大量的社会财富,而真正创造这些财富的人却在贫困中挣扎,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当人们对这种不公平忍耐到极限的时候,用暴力摧毁现有的社会结构就是唯一的愿望与共识。这种斗争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你死我活。
道德?无辜者?正义?道理?这些在斗争中毫无意义,压榨是帝国的本色,压榨本国百姓是为了殖民扩张,殖民扩张是为了更好的压榨本国百姓。巨宋拓土开疆,诸位可曾在其中得到一点好处?不,你们只是帝国霸业的炮灰,除非你们用同样的暴力摧毁他们,夺取你们应得的那一份。”
老实说,扮演一个觉醒者的角色向愚民们灌输阶级斗争思想,对于穿越者来说十分痛苦。他对巨宋没什么感情,遑论这些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土著们。但是,他必须想象那种对官府的痛恨,把它在声音里表现出来,这样才能对方家人表达“我们是站在一边的”。
而效果嘛,阶级斗争这种概念对愚民们太过超前,他们不能清晰地理解,不过他们对于不公平的财富分配的仇恨确实被煽动起来了。
这就足够了。
“那么,你觉得我们什么起义好呢?”
“十月,我和金芝的婚礼上,既然婚礼注定不能圆满,就让它产生更多的价值吧.....比如增添点血色什么的。”
“混蛋,你把金芝的幸福当成了什么?”
方百花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身为南方女人,她在作为北方汉子的唐璜面前显得格外娇小,像掌中老虎一样,就算发怒也没给唐璜太大的困扰。相反,唐璜望向方百花的眼中充满了怜悯,因为这个受过伤的女人直至今日,仍然对男人一无所知。
男人可以为了利益放弃某些东西。
方百花很快发现了唐璜从容的根源,她为方金芝的幸福挺身而出,而当事人却呆呆的没有在意的样子,而方家的男人也没有怒斥唐璜,而是细细思索计划的可行性。
顿时,剩斗士方百花感觉自己被家人抛弃了,仅仅为了一个外人的花言巧语,他们就决定毁掉一个女孩的幸福,没有婚姻的女孩的人生终究是不完整的,何况是在喜事上染上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