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历15年,最初发条火山。
王辑的意识深深沉入梦境中,一个他说不清楚的梦境,这个梦境开端在最初发条诞生的那一刻,在熔岩与烈火光耀爆发的刹那,王辑沉睡在自己的世界,苏醒在这不安躁动的梦里。他的身体以最初发条为载体出现,看着周围的烈火燃烧,世界崩裂。他的视野也经由最初发条的力量传播,笼罩到了旧世界全境。
废墟骸骨,黑暗大军,全在眼中。
一瞬间,另一个意识出现在他的身旁,那是一团耀眼的光,突兀地出现在他身旁,并展现出丰饶优美的女性躯体。
“王辑。”
赫索丽斯地声音响起,有些慌张和无助。
“我在这里。”
王辑向她伸出手,彼此都是光的手掌十指环扣,两个灵魂完全连接在一起,通过紧扣的手掌桥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王辑在那瞬间,感受到了赫索丽斯的所有感受,相信和赫索丽斯与他的感受一样。“会长,快逃!”“这里要塌陷了!保护议员们撤出去!”汹涌的强光下,火山外的科研中心里,传来了混乱的声音。“这是最初发条诞生的时候啊。”赫索丽斯紧握着王辑的手,那光魂依靠在王辑的肩头说道。“是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辑望着崩塌的科研所。
赫索丽斯感受着王辑带来的安宁,平静地回答道:“如果你有那位星界天使的记忆,那你将能在梦里看到起源的瞬间。”
“她是最初灵魂吗?”
王辑望着火光里逃跑的科研人员。
“是。她是,我们也是。或者更准确地说,其实我们都不是。”赫索丽斯依偎到王辑的怀中,“真正的最初的灵魂、原始的生命,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些黑暗的人性。当然了,这是智慧给予的定义。事实上它是所有生命全有的概念,属于虚无形态里诞生的产物,光是从它深处孕育出的另一种形态,就是我们。”
王辑说:“我一直以为生命的存在,只有两个意义供参考。或者相互理解,亦或者相互伤害。”
“对。”
赫索丽斯低声道:“我们能理解的起源,其实在概念意义上并不难以理解。因为那最初就是一个不能定义的虚无。虚无本就是否定有的概念,但它无法否定自己作为虚无概念的存在。在没有智慧给予定义的虚无里,它的概念本就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定。生命的诞生伴随着自我伤害与否定,与不被定义的痛苦而出现,继承了无的意义。它们自诞生便拥有着强烈的自我否定,并否定有自己载体,但本身的概念载体存在,却无法被否定掉的。这样的自我否定同样也将对群体一样否定,抱着相互伤害的决心,以否定自己和否定一切存在作为意义。但当它们这样产生时,那么相应的,必然有肯定的概念与之对立存在,比如它们无法杀死自己的自己,就是肯定的象征。矛盾关系建立时,必然会诞生新的奇迹。在基础的思辨上,智慧生命也能理解这点,任何意义都不可能只有一面,当它向着一个方向生长时,与之相同的负面也会诞生。”
“所以,我们其实才是负面。”
王辑理解道。
“对,我们才是负面。”
赫索丽斯拥抱王辑更紧了,“在应该相互伤害和毁灭对方,消除一切意义的生命之路,相互理解的意义因而产生,那是一段漫长的过程,但事实上,时间在此都没有产生。原初的生命,每一个都忍受着最原初的孤独。但没有接触的概念,没有移动的概念,没有看见的概念,甚至没有同类的概念,没有太多我们现在所熟知的概念与意义,只有强烈而单一的自我否定。你可以理解为自杀吧,它们都想杀掉自己,但却无法完成,因为自己要作为虚无和否定的概念而存在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一个生命存在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毁掉自己,却无法做到这件事。于是群体的意义产生了。无法完成的自杀,可以由其它同伴来完成。当这个概念产生时,它们便越来越多。然而,这注定还是无法完成否定,无法杀死自己,就向无法杀死别人一样,相互伤害和杀死对方,仅仅是概念上的否定,是完全做不到的。他们必须知晓彼此的存在,然而仅做到这点还不够,它们还需要沟通的媒介,有太多东西需要去创造,才能够完成彼此间的伤害。”她说。
“这就是伟大的造物,从无到有那一瞬间,所产生的原因吗?”
王辑微笑。
原来最初的生命什么都不是,只是否定概念的概念,一个无法被定义的字眼,甚至,连字眼都没有。一群概念。
“光出现的刹那,一切都为之变得不同,世界有了分界线。”赫索丽斯说道,“否定是无法形成光的,因为光的概念会是一种新生,只有那原初‘黑暗’里存在的肯定才可诞生。当它们肯定自己的瞬间,它们就有了自己的载体,作为自己存在概念的象征。尽管那个载体对我们来说有些太过遥远,但它确实是存在的。我们不知道原初之乡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它否定了一切存在唯独无法否定掉自己,那么,一切都会应运而生。存在与虚无,光与暗,是与非,黑与白,生与死……你听说过万有引力吧,是的,那可以作为我们所知一切奇迹的开始,并产生了我们所知的一切。但是,一切也都从未里离去过生命之乡,所有存在,注定只能在否定的基本上,建起自己的意义之塔,它的根基始终建立在否定之上,再高再远,也一样如此。宇宙会诞生就会毁灭,你有生就会有死,那宇宙最宏观的生命树阵,也同样建立在此之上。唯有否定是永恒存在的,因为它无法自杀,也无法伤害彼此。包括你和我,只是让自己的‘生命’更靠近生命树阵的根基,让我们看起来更长久,直到我们消失所有意义,失去光芒,变为最后的肯定。我们也不会死的,因为那时的我们,无法再相互伤害,无法再相互理解,但我们可以做到肯定存在,那么,我们就是宇宙意义之塔上,最高的顶点。”
“你的比喻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