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跟我走。”
艾里礼貌地为王辑引路。
或许在一开始见到王辑时,艾里还有拘谨,但经过短暂的交流熟悉后,艾里的语气中平添了几分自信,在那开始的长夜满满苦守城镇时,她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一位堪比降世神明般的大人物,这让王辑知道驱车进城,让他们看到这位大人物的普通容颜后,也依然怀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惊疑与畏惧,但艾里作为城镇的女领袖,没有一颗足够强大自信的心脏,显然是不行的,而正是这份心态,让她与王辑能够有更好的交流配合。
“好的。”
王辑答应一声,跟随在艾里的身后。穿过一片狭窄难闻的街道后,向一座院楼过去,那大院外的铁门还挂着生锈的铁牌,上面由特兰文明的语言写明“技术王座定旧世界发条生锈疗养中心”的字样,在格外潮湿闷热的天气里,字样上面锈迹斑斑还有一股能拧出水的气味。院里有停车场有专门的植被,但看那些荒废已久的车子车盖都已经变形,真是被一些腐草钻进了发动机里生长出来,想必能开的车一辆都没有。
大楼是那种看上去就很有辨识度的医院楼,这是王辑在粗略望去的感觉,尽管他并没有觉得医院的楼房在外观看上去与写字楼的差距有多大,但以第一印象感觉就是这样的。艾里走上楼梯用钥匙开门,王辑没说话,静静跟在艾里身后。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当做艾里的私有领地,或者这座城镇的政府办公楼,大概就是这样的概念与效果,王辑并不多关心,他只是默默跟在艾里身后,目光不时扫过艾里后背从皮衣里穿透而出的发条,那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筋脉。
这种发条生锈王辑不是第一次见,在语法边境时他就见过很多比眼前艾里还要严重的变异者,他当时认为这是深入地下沾染阿里兰斯生命后出现的感染,但事实上真正的情况超出他的想象,深入地下矿区可能是只是某种诱因,真正导致这种生锈情况的原因绝对是其它东西。目前来说王辑对此了解并不多,他从新世界到旧世界对此都没有太过深入。
但这种异常的黑色经脉确实超乎寻常,特兰人的血液大多都是红色的,当然除却一些个别种族外,他们的血管也没有这种黑化,但从身体内长出的生锈筋脉,却牵连着人体内部的一系列重要脏器与组织,可以说与之完全融为一体,根本没有手术拔掉的可能。他不清楚科学议会在这里究竟许下了何等的谎言,发条生锈的病变会何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而艾里显然也是不清楚的。
“我知道这里治疗中心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这里至少有五十年的历史了。”
进入大楼内后艾里关上大门,从门房窗口的灰尘上拿出一个手电筒打开,环形的光圈打在墙上,她敲了敲手电筒后方的发条,继续前行。
“十年前我被调到这里来工作,来之前我就知道是因为自己被发条生锈的病症感染,没有办法留在新世界,我对此也毫无怨言,这是科学议会的安排,也是我们技术王座出生的特兰人义务。我来到这里时这个疗养中心的患者还很多,人数大概比现在多个十倍左右。在这里从院长到护士再到患者,再到患者,都被感染了发条生锈的病症。”
艾里穿过长廊,一句一句说着,并用手电筒照了下电梯方向。
“我刚来时这里的供电还是没问题的,但现在基本应该荒废,自从院长的生锈严重产生突变,毁掉了这里的地下电厂的能源发条后,我们这里就基本陷入了停电。当时情况已经有些恶劣,逻辑文明不愿再提供大型能源发条,所以我们开始习惯过上现在的生活,虽然说不是很方便,但毕竟安全许多。以前供电充足时,城镇的防守压力非常大。那些变异生物似乎天生就被发条吸引。”
艾里随口描述着自己的经历与这座城镇的历史情况,并用手电筒照着楼梯的路。王辑跟在身后,也不说话,只是仔细观察着艾里。了解她身体被感染的情况。
艾里似乎并不在意王辑在自己背后怎么样,只要还听得到这个猎人的脚步声就还行,她一边说话检查着楼梯口的各个窗户,有些高的地方她甚至亲自跳起来爬上去检查,“很抱歉需要让你等,但你们来的路上应该看到过那些吸血虫,它们的力气很大,虽然撞不开玻璃,但口器真的能撬开窗户,现在这些反锁的材料都已经软化了,当初逻辑文明修建这里时并没有很讲究,它们甚至能从通风口进来……稍等下,马上好。”艾里有些吃力地按紧了天花板的通风口滤道,将打开的滤道完全闭合。
全程都没有叫王辑帮忙。
这位女领袖的身高不比王辑矮多少,而且她就身材看上去便是那种经常锻炼、很敏捷矫健的严重,攀爬时两条胳膊也很力量,跳跃的高度就女性而言也很不寻常,这能从她穿硬皮衣皮裤时,被绑到紧绷的结实腿形看出来。
滤道闭合,尽管一时楼内的闷热气氛依然没有改变,但变得更加闷热只是迟早的事。
“有虫子钻进来了,你穿的这种衣服只怕被它们的口器轻易扎穿。”
艾里手脚利索地从窗口跳下里,擦了额间的汗水,湿漉漉的头发甩到一边,她用手电筒照了下王辑的穿着随口提醒,说话时她甚至伸手主动摸了下王辑的衣服,体会了下风行者套装的细软质感,但汗湿的手指在衣服上立刻流下了汗渍。
“不好意思。”
艾里尴尬地笑了,面庞上的笑容舒展很开,尽管是尴尬的意味。
“没关系,请继续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