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制铅厂不到一公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当地居民反映，这股臭味来自制铅厂，尤其在没有风的阴天，味道更是难以散去，家家户户不得不关紧门窗。

附近几个村庄的人在住院或体检时，纷纷发现体内铅中毒超标，甚至有孩子出现发育迟缓的情况。

为何这个厂子依旧运转？江效兴出身农民，虽只有小学文化，但头脑灵活，曾在乡里当过几年通讯员，后来在广南打工，发现废旧电瓶的回收与冶炼利润丰厚。

学会生产和销售渠道后，他迅速回到平南县，开设小型制铅作坊，作为全江州唯一一家铅加工企业，这种稀缺性让他站在了时代风口，企业规模逐渐发展壮大，成为最大的企业。

然而，随着产量激增，所产生的污染问题愈发严重。

空气中四季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原本清澈的河水变成了红色的臭水沟，河道两侧的野草、牛羊甚至因中毒而死。

附近农田的庄稼产量暴跌，村民们都不敢食用，全部卖往外地，伤害了多少无辜的消费者。

尽管厂区附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制铅厂工作，大家明知空气污染严重，却不愿关停或搬迁工厂，毕竟在里面出苦力可比在土地里赚口饭强多了。

对他们而言，制铅厂的老板江效兴不仅是亿万富翁，更是受人尊敬的大能人。

每当他那辆挂着四个八的奔驰车出现在路上，乡邻们无不投以羡慕的目光。

此外，前几年为了大力支持发展民营企业，还专门出台了民营企业主进体制兼任领导的政策，在这股东风之下，江效兴还兼任江水乡党委副书记，政治保护色更为他增添了底气。

几年前，他的原配因癌症去世，是否与制铅污染有关无人知晓。

如今，他的年轻妻子比大儿子还小三岁，以前在江州市环保局工作，现在早已辞去了公职，专门负责制铅销售和财务。

江效兴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江中游因智力问题未上学，二儿子江中航则是花花公子，进看守所后仍旧不改本性。

林致远在江水乡走访一圈后，心中已然萌生关停制铅厂的念头，但在常委会上提出时，却鲜有人支持。

县长张瑞波坚决反对，认为江效兴是著名企业家，制铅厂是全县的龙头企业，关停将对经济造成巨大影响。

副书记刘伟伟也表示，若关停厂子，县委、县政府的电话恐怕会被打爆，达不到处罚目的，反而可能惹出一身腥。

林致远听后心中疑虑重重，晚上致电市委常委、秘书长候卫南。

候卫南曾任平南县长，非常了解制铅厂的情况。

他私下里告诉林致远，刘伟伟并未夸大其词，江效兴与市领导关系密切，光市领导的压力就很难过去。

林致远将困境告诉候卫南，后者建议不如退一步，让环保局发出整改通知，暂时让厂里有所收敛，这对群众也是一种交代。

至于动真格的事，需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