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困于身体,灵魂却倍受煎熬。
采琳为沈嫣拭去眼泪,“唉,自己都要当阿娘了,偏偏越来越矫情了,阿娘生养你是因为你是阿娘的孩子,与你的父亲是谁无关。”
沈嫣抽抽鼻子,“阿娘,你可曾想起再寻一位中意的男子吗?”
“阿娘有中意的男子,不用寻了。”
沈嫣惊诧,“何人?”
采琳羞红了脸颊,“是你父亲。”
沈嫣瞪圆了眼睛,采琳口中的父亲是陈父。
采琳说出了口,反而淡定了,“我从未见过你父亲那般的男子,我入陈家的时候,他已经六旬了,因为无嗣,陈家乡下的族人经常打着关心他的名义来指手画脚,甚至辱骂你母亲,他为了你的母亲与族人闹得很难看,族长以开除族谱要挟,他也没有屈服,以六旬身躯跪在宗祀三天三夜……”
“也就在那个时候,你母亲买下了我。”
“我还记得,你父亲第一眼看见我,就对你母亲道,这个女娃也不错,我们当成养女为她招婿。”
“你母亲不肯,绝食逼迫他,他才踏进了我的房间。”
“那一夜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一夜,生下你两位弟弟后,他们依旧有意将我当做女儿嫁出去,可有了你父亲,我哪里还能嫁给别人呢?”
采琳与陈父相差四十岁,沈嫣一直觉得采琳是为了报恩和孩子,才留在陈家。
万万没想到,采琳是为了陈父。
沈嫣咬着下唇,“可是父亲他再也没有……”
采琳笑道:“是,他再也没有踏足过我的房间,可是只要他在那里,便已足够。”
沈嫣心疼地抱住采琳,“上天待你们真不公平。”
“你是说苏太妃吧?”
“嗯。”
采琳叹息,“她比我命苦,她与太子隔着伦理,连向外人言道都是罪过。”
采琳安慰沈嫣,“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太子心中亦有成算。”
这么长时间以来,沈嫣也看明白了,萧逸宸待苏太妃有知己的友情,有长辈的尊敬,却无男女之情。
沈嫣叹一口气,“沈鹤,萧渊当真可恶。”
采琳捂住她的嘴,“沈鹤倒也罢了,先帝的名讳可不敢说。”
沈嫣翻个白眼,无奈地道:“好。”
*
晚膳时分,萧逸宸特意赶回来陪沈嫣用膳。
于是萧逸宸第一次目睹了沈嫣的孕吐。
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同早上一样,沈嫣也将晚膳吐了干净。
萧逸宸对着廖嬷嬷责备道:“就没有法子吗?”
廖嬷嬷惶恐跪下,“这实在是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萧逸宸蹙眉。
沈嫣漱口后,才擦拭唇角,才道:“殿下别怪廖嬷嬷,都要经这一遭。”
沈嫣伸出手臂让崔嬷嬷给她按摩穴位。
采琳取来熬制好的干姜人参半夏汤,让琴心服侍沈嫣用下。
一番折腾后,沈嫣方长舒一口气。
萧逸宸一直在旁看着,女子除了生产之痛,连孕期都如此艰辛。
他第一次对后院的女子有了心疼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夜不能寐。
他的手掌放在沈嫣已微微隆起的腹部。
蓦然,沈嫣低声唤道:“殿下?”
萧逸宸倏尔有了一丝窘迫,他闭上眼睛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