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犹豫着问。

“老先生,我们父女几个还出门在外,只怕不能在此久留。

而且还要长途跋涉的赶路,您看可会对我闺女和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

“这样啊!

那路途颠簸,对孕妇和胎儿确实存在风险。

但若是准备周全,小心照料,也未必不可。

只是途中要尽量减少舟车劳顿,让孕妇能有足够的休息。

另外,带上一些安胎的药材以防万一。”

老郎中神色严肃地说道。

王伯皱着眉头,一脸的为难看向月红。

月红这会心里也是天人交战。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拿掉这个刚怀上的孩子,永绝后患。

她都想象过好多回了。

回到家怎么安排一家人的生活。

怎么让阿爹去治腿,怎么让阿娘歇下来,怎么安排弟弟妹妹,怎么孝顺阿奶....

可她怀孕了。

回到家时跟他们怎么解释呢?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夫君都没有,却有了孩子。

乡里乡亲们的闲言碎语还不得将她们一家人给淹没了?

会不会影响弟弟妹妹将来的婚嫁?

然———

前世身处末世时的所见所闻,那些生命的脆弱与珍贵。

以及她现有良知的底线,让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权利和价值。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他还未呼吸过这个世界的空气,他....甚至还未成型。

但他确实存在了啊!

自已怎能如此自私和残忍?

仅仅为了自已的安逸和别人的飞短流长,就剥夺他生存的机会。

家中的阿奶爹娘弟妹是自已的亲人,腹中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了么?

自已又不是养不起?

思绪百转千回,说出口的话却是她最想要的决定。

“麻烦老先生帮开几副安胎药,我们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此话一出,王伯和暗香同时松了一口气。

真的,愁死个人了!

就怕姑娘说这孩子不能留。

一个是他们不好向国公夫人交代。

二个是他们也不好做姑娘的主。

彼时,他们将会忠义两难...

姑娘既然要开安胎药,那就是没想打掉孩子。

这不仅全了他俩奴仆对主子的忠心,也全了与姑娘的情义。

只是苦了姑娘,接下来的路只怕不好走。

老郎中布满皱纹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笑容。

眼前这梳着女儿家发髻的姑娘,一看便是未婚姑娘。

像她这般未婚先孕的小姑娘,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一副副的堕胎药从他手中开出去,每一次都让他的心情无比压抑。

郎中的职责本应是救人性命,可这宝贵的性命却常常被无数人肆意践踏。

这怎能不让他心生感慨与无奈。

这位姑娘倒是个勇敢果决的,并没做过多的犹豫,就有了保留孩子的抉择。

他望着月红,语重心长地说道:

“姑娘,既已怀上,便是缘分。

头几个月难免会遭些罪,呕吐和嗜睡都是正常现象。

药性温和的安胎药老夫这就开给你,没必要时不必喝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