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震得柳如雨睫毛微颤。
她死死盯着林永康后脑勺,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她终于等到这一刻!
“民女……愿作证。”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刀尖滚过,“林永康私藏罪臣家眷……勾结礼部……”
她每说半句便要停下来喘气,破碎的咳嗽声在大堂回荡。
林永康厉声打断,“疯妇胡言!
你与定王勾结,陷害本官!”
晏凛渊不疾不徐地拿出一份卷宗,“这是柳智案的卷宗,上面清楚记载柳家满门抄斩,唯独柳如雨下落不明。”
林永康心中暗恨,却仍咬牙道:“下官不知此事!”
“当年……你哄我委身时,可是摸着这玉佩说……柳家冤案,定会重审!”
柳如雨上前递上玉佩。
“林永康私藏罪臣之女证据确凿。”
尹承礼将玉佩重重拍在案上,“此物确系柳智旧物。”
林永康额头渗出冷汗,“罪臣冤枉!
那玉佩是柳氏偷盗所得,微臣毫不知情!”
晏凛渊指节轻叩紫檀案几,“柳氏你继续说。”
“二月十七......林永康在红袖楼密会孙尚书,妾身亲耳听见......他们要将特制澄心堂纸混入军粮车...…”
林永康猛地挣动铁链,“疯妇血口喷人!”
这贱人竟连这个都知道!
那日他分明检查过厢房外无人!
满堂哗然。
宋铭见状,插话道:“柳氏乃戴罪之身,证词不可采信!”
“放肆!”
尹承礼重重拍案,“本官尚未发话,宋少卿倒急着断案了?”
宋铭面色微僵,垂首退后半步。
屏风后传来茶盏摔地声。
晏凛渊目光掠过宋铭发白的指节,唇角勾起讥讽弧度。
他转身朝屏风后拱手,“皇兄,臣弟请传礼部尚书孙鹤龄当堂对质。”
昌和帝的咳嗽声从帘后传来,“准。”
林永康望着匆匆进堂的孙鹤龄,喉头涌起血腥味。
这个老狐狸今日特意穿着洗旧的官袍,倒真显出几分清正模样。
晏凛渊取出盖着五军都督府印章的勘合,“二月十五,林永康签发军粮文书,运载所谓'蓟镇文书纸'。”
他转向面色铁青的孙鹤龄,“礼部签发通关文书时,孙大人可曾勘验货物?”
孙鹤龄“扑通”
一声跪地,官帽险些歪了,“臣有罪!
这文书上的印章,是礼部员外郎陈平上月私自刻制的通关印,他假传指令,谋取私利,望陛下明察!”
他颤抖着举起铜印,“此物是在陈平外宅搜得!”
堂上哗然。
林永康盯着铜印,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什么私刻!
分明是这老匹夫胡诌!
孙鹤龄匍匐在地的脊梁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连带着整个大堂都弥漫着腥臭的算计。
屏风后传来昌和帝的喘息,“宣陈平!”
很快,两名衙役押着浑身是血的陈平上堂。
“犯官陈平,你可认罪?”
徐锦程厉声喝问。
“下官认罪!”
陈平死死盯着林永康,“下官受林永康胁迫,鬼迷心窍协同赵文远,私制舞弊用纸。
林永康还让臣私刻印章嫁祸孙尚书......否则就要将下官收受冰敬之事捅出去!”
“陛下!”
孙鹤龄颤巍巍跪下,“臣有罪!
陈平原是臣的门生,未曾想竟被林永康收买......”
他重重叩首,“臣愿辞官谢罪!”
晏凛渊把玩玉扳指的手倏地收紧。
好一招丢卒保车。
陈平先前供词分明称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