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流畅吐出的开心两个字，卡在喉咙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林念雪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了。

如果时间只停留在恶人受到惩罚那一刻，她真的会有天道好轮回的快乐。

可苏雪的话，点醒了她。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她发现，自已在纪允熙这样的身份面前，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一旦她享受了他给她的生活和地位，等到离开他之后，再面对过去的世界，会比之前更可怕。

想到这里，原本略微放开的心，又渐渐收束。

反应到肢体语言上，就是退缩。

她想抽回自已的手。

“怎么？兔子公主不开心？”

纪允熙捉紧她，“还是说，惩罚太轻，你不满意？”

林念雪摇头，连交流的勇气都消失。

抽回手的力道愈发加大。

纪允熙松了手，升起了后座的挡板。

“怕我？”

他强势地环住她，迫使她和自已相贴，“因为那个女的几句话？”

林念雪的身体绷紧，依然摇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准确的表达。

其实她怕的不是他。

纪允熙的存在就像一棵树，天生地长，不种不收。

他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但外界给了他太多的附加标签，让他和普通人之间有绝对的，无法跨越的壁垒。

或者说，她其实更害怕的是她自已。

怕自已沉迷，怕自已离开他的时候，没有能力再回到普通生活里。

“如果你想的是，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看到我的这一面，好吗？”

此刻的纪允熙，和刚刚众人面前压迫感十足的纪允熙全然不同，语气急迫。

声音放低，“你喜欢温柔的人，我就可以是最温柔的那个，好么？”

车内没有开照明灯，只有车辆穿过城市，交错的霓虹灯光不断地投进来。

林念雪的脸藏在暗处，情绪不明。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温柔的人？”

“那把伞里裹着一张纸条，上面的一句话：你是整个雨季，唯一温暖的注脚。”

“……”

短暂的呆滞后，是难以置信的面红耳赤。

林念雪没想到，自已当年随意写的一首诗，竟会和那把伞一起送了出去。

难怪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

她撇开了头，气急的要挣开他，“谁让你提这个的，赶紧忘了。”

“写得很好，为什么要忘？”

他固定住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人送这么特别的情书给我。”

“后来知道是你，我更高兴了。”

“只可惜，这么多年以后真相大白，原来你不是送给我的。”

不必看他的表情，这会儿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他有多失落。

林念雪有点不知所措，之前那些情绪被扯开，一心想着要怎么弥补给眼前这个人。

“我再送你一把伞行吗？”

“不要伞，谈恋爱送伞兆头不好。”

“你怎么这么迷信……”

“只要关于你的事，我何止是迷信。”

纪允熙摊平手掌，“送什么待会儿再说。

公主殿下，我的奖励呢？”

“什么奖励？”

林念雪明知故问。

她现在心乱糟糟的。

一边是如何自保，一边是弥补他，该付出什么。

奖励什么的，不在她现在的思考范围里。

“想逃避？那我可不可以自已拿想要的？”

他半温柔，半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