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枫还想要再劝,却被景春拦住了。
景春身后牵着一匹毛色黑亮的马。
“主子的事,轮不到咱们置喙,按大人说得来便是。”
左右这一路上有他们跟着,又能出什么大事呢?
雪枫垂下眼。
话虽这般说,但自己是陆知珩少年时在陆府尚且自身难保时,将快要冻死的他从雪地里捡了回去,心中自是无比担心陆知珩。
“莫要出神了,如若再不跟上去的话,只怕要跟不上大人了。”
说着,景春自顾自地翻身上马。
雪枫再抬头,只瞧见陆知珩绝尘而去的背影。
也不敢再耽搁,跃马追了上去。
心里忧心纪城的情况,一路上,陆知珩马骑的极快。
马儿受不住这样的速度,屡次罢工。
陆知珩也因此在驿站换了好几匹马。
这一路上,银钱都花在这上边了。
次日午后。
陆知珩进了纪城的地界,直奔地势最低的河东郡。
半炷香后,一行人到了地方。
此时此刻,河东郡最高处的观星台,已经站满了人。
一些妇孺孩童被安置在临时支起的雨棚避雨。
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则在搭建可过夜的帐篷,各自衣衫已然被淋湿,就这般贴在身上,瞧着就不舒服极了。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能活着就已是万幸了。
谁也不会去计较此番究竟舒不舒服。
地势低的地方,水流湍急。
甚至隐隐还能瞧见几具尸体漂浮在上头。
百姓脸上均是恐慌。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种地方能安全多久。
这水,可一点都没有要消退下去的意思。
陆知珩走在雨中,边听河东郡郡守黎济汇报水患情况,边在这处高地寻找姜晚的身影,找了许久,无果,一颗心到底是沉入了谷底。
依照黎济所言,这河东郡,就只有这一处地势最高。
幸存下来的百姓,几乎都聚集于此。
陆知珩紧抿着唇,周身笼罩着一层极低的气压。
活要见人,死亦要见尸。
“黎大人,请问谢家在何处?”
闻言,黎济一愣,随即想起陆知珩是谢家的外孙女婿。
连忙抬手指了个方向。
“那里。”
陆知珩的目光随之落了过去。
那处水势最深,最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陆知珩当即持虎符,调来三千水师。
“邓将军,可否为本相安排一条船?”
此时河面宽阔,一眼望不到头,加上这般湍急的水流,没有船只,他自然是过不去的。
只是面前身着水牛皮甲的男人,瞧着陆知珩对水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不耐烦地“啧”
了一声。
“丞相大人,如今的情况您也瞧见了,水流汹涌,下了船只,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本相不是在通知你。”
陆知珩双目猩红,语气不自觉上扬了好几个调。
如今姜晚生死未卜,他还在意什么损失?
有什么损失,他来担着就是了。
瞧着姜晚骤然变冷的神色,邓锡面色变了变。
只是陆知珩官职摆在这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水师总兵,又如何有胆子和当朝丞相作对?
咽了咽口水。
他再度开口:“大人可要保证,如若圣上追责下来,此事与吾等无关。”
到底是有了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