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低估对手等于自掘坟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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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合欢是同年,我记得。”

杨瑾之叹息着。

云筝低头一笑,“夫人好记性。”

“我记得的事儿,还多着呢!”

杨瑾之的手里不断盘着佛串,话里话外似乎有些异常,“云筝,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夫人请说。”

云筝心头微怔,夫人到底要问什么呢?

杨瑾之道,“我且问你,公子去了金陵城,有没有遇见什么陌生人?比如说蛮子?可曾遇见危险?又或者是——”

许是察觉自己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她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将一双期许的眸,直勾勾的落在云筝身上。

云筝微微一怔,夫人怎么突然问起金陵城的事了?

“回夫人的话,奴婢当时跟公子走散了,是故有些事情知道得并不清楚。”

云筝俯首。

“不说实话是吗?”

杨瑾之似乎有些生气,手中的佛串转动得飞速。

云筝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是真的不是很清楚。

奴婢到了金陵城的时候,公子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得七七八八了,这七星山庄的事儿也都差不多能了结。”

“你说——七星山庄?”

杨瑾之一愣,“然后呢?”

云筝蹙眉,“然后公子办完了事,就跟咱们一道回来了。

只是路上——”

她顿了顿,这事儿还是别然故人知道为好吧!

“路上怎样?”

杨瑾之瞪大眼眸。

“路上——”

云筝抿唇,“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好在公子福大命大,逢凶化吉,这才安然回到京城。

夫人,公子那么聪明,凡事都能应对,您不必担心。”

“没有遇见蛮子吗?”

杨瑾之神情异样。

云筝愣住,“蛮子?什么蛮子?”

杨瑾之盯着她,似乎不相信云筝所言。

“那我问你,有没有人看见公子的脖子上,挂着这个玉佩?”

杨瑾之颤颤巍巍的将脖颈上玉佩取出,神情有些莫名的慌乱。

云筝寻思着,除了东厂那位应该没人看到吧!

奈何她当时真的不在赵无忧身边,所以对于那个蛮子的事儿,她还真的不清楚。

“奴婢不敢欺瞒夫人,当时是素兮陪着公子,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蛮子的事情。”

云筝跪在杨瑾之脚下,“请夫人恕罪。”

“你真的不知道?”

杨瑾之呢喃自语。

云筝摇头,“奴婢真的不知道。”

杨瑾之轻叹一声,“起来吧!”

“夫人,这蛮子到底是谁?跟咱家公子有什么关系吗?”

云筝不解,起身站在那儿,面上有些疑惑不解。

却见杨瑾之似乎有些莫名的紧张,神情很是茫然无措。

“没有!

咱们身在京城,跟那些北疆蛮夷能有什么关系呢?”

杨瑾之话语急促,“好了,你回去吧!

等素兮回来,我再好好问问。”

云筝不解,夫人怎么对金陵城的事儿这样芥蒂呢?这蛮子?口口声声的蛮子,到底是谁?蛮子跟这块玉佩又有什么关系吗?

太多的疑问,没有答案。

走出门,慧灵也从厨房回来了,眸色温和的瞧了一眼云筝,“如今便回去吗?”

云筝行礼,“东西都送到了,也该回去了。

若是公子再有吩咐回来,奴婢若是不在府中,怕是不能及时应对。”

“一路小心。”

慧灵道。

云筝颔首,想了想,有欲言又止的回头望着慧灵。

慧灵蹙眉,“怎么,还有事吗?”

“姑姑,奴婢能否问您一件事?”

云筝道。

慧灵长长吐出一口气,“问不问在你,答不答在我。”

云筝盯着慧灵的容脸,“姑姑,方才夫人一直追问奴婢有关于金陵城蛮子的事儿,奴婢从未见过夫人如此表情。

好像有些害怕,奴婢看得出来,夫人十分激动。”

闻言,慧灵面色一紧,“夫人最近心情不太好,是故有些胡言乱语。

你别往心里去,也别在公子跟前乱嚼舌根。

公子身体不好,夫人亦如是,若让公子与夫人有所损伤,你该知道后果。”

云筝行礼,“奴婢明白!”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

慧灵转身进门。

云筝深吸一口气,其实她不太明白,只是看慧灵的脸色,便觉得事情有些异常。

夫人的表现,慧灵的警告,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件事非同小可。

跟公子有关?还是跟夫人有关?

蛮子?

什么样的蛮子,会让夫人如此紧张?大有谈虎色变的趋势!

云筝出了门,陡然想起公子追查的,有关于东厂要抓的那个蛮子之事。

当日的沈言,似乎就是去了金陵城。

那么他们要抓的蛮子,跟夫人口中的蛮子是否是同一个人?

还是说,仅仅只是巧合?

可惜她当时没能跟着公子,是故有些事还真的不太清楚。

等公子回来,再商量吧!

策马扬鞭,云筝快马疾驰而去。

连夜回城,她不能在外头多待。

夜幕沉沉,泛起少许雾气,透着一丝诡异。

繁华的京城里头,也有阴暗的一角。

黑暗中,一记清澈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这一耳光是主人赏你的,你擅作主张,险些酿成大祸。”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杀气。

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低沉的声音回到,“我明白了。”

“光明白没用,你得记住。

若是再敢擅作主张,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一耳光那么简单了!”

男人冷嗤,“这一次,主人很生气,你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如今这点伤,是给你的教训,也是让你能记住,不该你做主的时候,你就好好当你的狗。”

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喑哑,“是!”

须臾,那男人又道,“如今赵无忧去了云华州,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你们早作准备。

京城很快就要变天了!”

“明白!”

而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弭无踪。

黑暗中是谁的不甘在蓬勃,腾然而起的杀气,夹杂着复杂的情愫。

云华州!

这云华州如今瘟疫爆发,皇帝还瞒着京城里的人,是故只要这消息一旦散播出去,这京城内外必定人心惶惶。

京城乃是大邺的都城,天子脚下一旦动荡,整个大邺都会有所波及。

夜鸟悲鸣,似乎不是好兆头。

赵无忧站在窗口,瞧了一眼外头的夜色,眸色微冷。

素兮快步上前,“公子怎么还不休息?”

“我总觉得,有些心慌。”

赵无忧凝眉,“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素兮不解。

赵无忧摇摇头,“没什么,明日能上路,赶紧离开这儿吧!

若是误了皇命,十个脑袋都担不起。”

“是!”

素兮抿唇,“奴婢已经跟温大夫商量过,将汤药炼成药丸,连夜赶制。

如此一来,公子启程的时候,也能放心一些。”

“让他来见我吧!”

赵无忧道。

素兮颔首,“是!”

温故进来的时候,赵无忧正坐在桌案前,面色依旧苍白得厉害。

她抬头看了一眼温故,扬唇笑了笑,“温大夫,请坐!”

“多谢赵大人。”

温故行礼坐定,担虑的望着赵无忧,“大人身子不适,该好好躺着歇息。

明日还得赶路,又得一路折腾。

你这身子,本就不该这样颠簸,否则压根熬不住。”

赵无忧一笑,“多谢温大夫,听素兮说,您叫温故。

温故而知新的温故?”

“是!”

温故点点头,俄而含笑盯着赵无忧,“家父在世的时候,时常念叨着,为人处世做学问,当温故而知新。”

“倒也有趣。”

赵无忧道,“父母之爱子,总归是有所希冀的。”

可她虽名为无忧,却从未有过安枕无忧的时候。

无忧无忧,此生怕是不能了。

温故倒上两杯热水,“大人找老朽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多谢温大夫,愿意护送我去云华州。”

赵无忧轻叹一声,“这一次如果不是你,也许我这条命已经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是大人福泽深厚,命不该绝。”

温故话语低沉。

“不,是你来得及时。”

赵无忧意味深长的说着,“温大夫,恕我直言。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似乎有几分眼熟。”

温故笑道,“老朽在此活了数十年,不知何德何能,竟与赵大人一见如故。”

“所以,你不是温故而知新的温故,而是一见如故的温故。”

赵无忧抿一口杯中热水。

对面的温故微微一怔,“赵大人这是何意啊?”

“有些话不说不明,可有些话却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无忧轻咳两声,氤氲的水雾从杯中腾起,模糊了她的容脸,教人看不清,猜不透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温故抿一口茶,“赵大人这话很有新意。”

“不但很有新意,还很有蕴意。”

赵无忧放下手中杯盏,紧跟着又咳嗽了两声,“对于我自己的身子,温大夫了解多少呢?”

“老朽只是近日接触,所以……”

还不待温故说完,赵无忧笑了两声。

温故抚着胡子,“赵大人为何发笑呢?”

“我拖着这副身子已经十多年了,这些年我吃过多少药,看过多少大夫?天下名医,宫中御医,到了我这儿都成了束手无策。

我自己也翻阅过医书典籍,一心想寻个方子,哪怕能缓一缓我这病症也是好的。

不过很可惜,老天爷似乎没想给我这个机会。”

赵无忧轻叹。

温故敛眸不语。

赵无忧继续道,“我给了自己十多年的时间,来了解这副身子骨,而你只是近两日的时间。

你觉得是你了解我比较多,还是我了解我自己更多一些呢?”

“自然是赵大人更了解自己。”

温故喝一口茶,似乎有些明白赵无忧的意思。

赵无忧笑道,“如今我便来考考温大夫,你可知道我这次发病的诱因是什么?”

温故凝眸看她,眼前这少年,眉清目秀,一眼看去就跟画上走下来似的。

瓷白的肌肤衬着精致的五官,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好面相。

可眼底却是碧波无澜,仿佛是相安静好,实则是暗潮涌动。

敛眸垂头,温故喝一口水,没有吭声。

“我很清楚,自己为何会突然发病。”

音落,赵无忧眸色狡黠的落在温故身上。

四下瞬时安静下来,只听得烛花哔哔啵啵的响声,伴随着温故一声长叹,“你这先天不足之症的加重,未尝不是你思虑太多的缘故。”

“常言道三思而后行,我虽思虑太多,却也只是为求自保罢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温大夫,您说是吗?”

赵无忧拂过自己的脖颈,“你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只要你开口,我都能办到。”

毕竟她这条命,还是很值钱的。

“没有。”

温故道,“我是大夫,纯粹只是想救你罢了!”

赵无忧挑眉看他,此刻的温故,面色诚恳,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心头微恙,赵无忧望着他,心里隐隐生出异样。

似乎从第一次将他开始,那慈祥的眼神就有几分熟悉,莫名的觉得有几分心安。

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让素兮赶去救人,把温故留了下来。

你若说真的是为了她的病,那便有些夸张了。

一个乡野大夫,纵然医术再高,又如何能治得好她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呢?

一病十数年,早就病入膏肓了。

如今所做的,也只是缓解病痛,让自己好过些,能活得更长久一些罢了!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有一天是一天。

“在同一个人身上,犯两次类似的错误,你就不怕吗?”

赵无忧凉凉的开口。

温故陡然蹙眉,死死盯着她那张年轻稚嫩容脸。

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是这样的老谋深算,确实非池中之物。

他着实低估了赵无忧,原以为不过是个病怏怏的少年,终究人不可貌相。

赵无忧抿唇笑得温和,“在很小的时候,我爹就叮嘱过我一句话,时至今日我都牢记在心。

我爹说,为人处世当圆滑,可是对待敌人的问题上,决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骄傲自满,高估自己低估了对手。

低估对手,就等于自掘坟墓。

温大夫,你说呢?”

五指陡然蜷握,温故捏紧了手中的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