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地形开阔,利于防守,目前忠义军左右二营,江西抚标营,以及布政使万元吉手中的兵马。”
“城中兵力达到三万余人,驻防已经足够。”
“其次,江西都司总兵郑鸿逵,率领的八千将士,也正在从吉安赶回南昌,预计最迟三天就会回到南昌。”
“同时江西巡抚钱肃乐,巡按揭重熙率领南赣各地兵马,五千余人也在返回南昌途中。”
“现在基本的情况是南昌城防问题,我们不需要担心。”
“现在我们这些主力,是直接向德安发起进攻,还是运动到九江境内,寻找合适的战机呢?”
听完韩烈对于当前情况的解说,围坐在道旁的一众将领,无不是沉思或小声议论了起来。
“大将军,瑞州府到九江府,主要官道必须通过德安,尚可喜进驻德安,这是立于不败之地。”
作为一个智将,又是江西本地人的宋奎光,因为熟悉地理情况,率先开口说道。
“除了这条官道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从高安过宁州,可以绕道攻击瑞昌,这条路主要是山路,绕路三四百里,不太适合大军行动。”
“如今是秋冬季节,其实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鄱阳湖沿岸水路。”
“这条路需要穿过南昌城,渡过赣江走鄱阳湖沿岸,可以穿过建昌,绕到德安,甚至可以抵达九江城下。”
“而且这一路上水草丰茂,人烟稀少,易于大军隐蔽行军。”
“如果不是秋冬枯水期,这条路肯定走不通。”
“所以除了当地人,或者熟悉地理之人,少有人知道这条路。”
宋奎光话语刚落,韩烈连忙对刘楗道:“打开地图,宋副将你来标准一下。”
如果真有这条路,那么对于韩烈来说,显然是一条捷径。
最不济他手中这十万大军,也可以进入这片地域,隐伏休整,等待清军毫无防备之际,趁机咬上一口。
“大将军请看,这里是南昌城,往东三十里就是赣江与抚河交汇口,沿着赣江进入鄱阳湖湖岸北上,沿岸有二三十里宽度的沼泽地。”
“这片宽二三十里的沼泽地,在春夏雨季时,水位上升,会被湖水淹没,一直到九月末期,也就是秋冬枯水期就会露出湖面。”
“形成广袤的荒野地带,不但长满了芦苇和水草,地面干硬,适合大军行军,葱郁的草料是牛羊马匹天然的牧场。”
“沿着湖岸线走六十里是建昌,再往北走四十多里就是德安,过了德安八十里便是九江城。”
宋奎光作为抚州人,早年习武之时,曾往返庐山拜师求学,对鄱阳湖两岸地形有过深入考察,故而对于这片地形,可谓是了如指掌。
“诸位将军,对于宋副将的提议,有没有不同意见?”
韩烈虽然心中有了决定,但还是习惯性的看着大家问道。
毕竟军事会议上,不管意见对错,总要允许大家发言,提出不同不同意见,一同讨论。
“路线没有问题,我没有意见。”
罗平安这几天与宋奎光共事,发现这个人很有头脑,虽然不喜多言,但在军事领域,却颇有见解。
“同意!”众将相互交流议论之下,纷纷举手表决。
“好,那就这么办。”韩烈沉声而起:“宋副将你率神机军前营,后营开道,其余各军随后跟进。”
“末将等遵命!”众将齐声响应。
兵马继续开拔之际,韩烈对刘楗道:“公愚,起草一份文书,南昌城防事务,由万元吉主持。”
“等郑鸿逵,钱肃乐抵达后,三人共同决策,不得一人专权。”
“孙千户,把军令送去南昌,亲手交给万元吉。”
待刘楗写好军令,韩烈用玺之后,交给孙平叮嘱道。
“末将明白。”
孙平收好军令,策马先行而去。
十月九日下午,南昌布政司衙门。
接到韩烈的回复军令,万元吉悬着的一颗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作为如今的南昌城最高长官,万元吉现在压力不小,是战是守,他根本无法拍板。
但有了韩烈的军令,他也就有了底气。
“传我命令,让城中守将前来议事。”
江西巡抚衙门所辖的抚标营总兵王进朝,副将刘一鹏。
忠义军留守南昌的左营参将齐翼龙,右营参将杨威。
以及万元吉从赣州带来游击将军洪国玉,陈士道,朱国龙等一众将领,迅速赶到布政司衙门。
“奉大将军令,由本人执掌南昌军政大权,负责防守事务。”
“王进朝,刘一鹏你二人率领的抚标营五千士卒,镇守新建城。”
“洪国玉,陈士道,朱国龙你三人,率领赣州营的一万将士,镇守南昌主城。”
“齐翼龙,杨威二位将军,率领所部一万六千将士,分驻东西两门,负责主战任务。”
“从现在起全城戒备,加强防守,防止敌人来犯,以及奸细作乱。”
“同时,严肃军纪,如有士卒烧杀抢掠,欺辱妇女,定斩不饶。”
头戴乌纱帽,身穿绯红官袍的万元吉,腰缠锦带,左腰悬挂一柄佩剑,别看他只是一介文官。
但此刻的他,手按剑柄这么当堂一走,却也是气势十足,充满威严之气。
“谨遵藩台大人军令。”
堂下一众武将,职权最高的是王进朝,实力最强的则是齐翼龙和杨威。
他们三人都是韩烈旧部,又手握兵权,对于韩烈忠心耿耿。
自是不会违背来自韩烈的军令。
十月十日,郑鸿逵率部八千人马,从吉安府返回南昌。
作为江西总兵都司的他,手握八千人马,进入南昌的他,表现的十分低调,第一时间就拜访了万元吉。
“郑总兵,你回来了,我身上的担子可是轻了不少。”万元吉与郑鸿逵在瑞金碰面以来,二人率军入建昌府,与朱成功合兵收复抚州府。
并在抚州与金声桓对阵十余日,二人一个武进士出身,一个文进士出身。
加上年龄相仿,倒也是一见如故。
“万藩台客气了,之前我是您手中的大将,现在依旧还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郑鸿逵一脸诚恳的说道。
“昨日大将军送来一封军令,让我们派一支偏师,对安义进行佯攻,吸引德安的清军。”
“我本想派忠义军左营的人马出击,但现在他们已经布防城头,贸然调动,影响城防。”
“不知郑总兵可愿意率部前往?”
万元吉拿出韩烈送来的军令,一副商量的语气问道。
“大将军有令,末将岂敢推托,明早末将率部出发,对安义展开攻击。”
郑鸿逵没有片刻犹豫,作揖应道。
“郑总兵真乃忠勇也,那就这么定了。”万元吉赞赏之余,随即与郑鸿逵商量了一些出兵细节问题,这才送他离去。
十月十二日,经过三天的昼伏夜行,韩烈率领的各军人马,已经抵达建昌县境内的昌邑乡境内。
昌邑乡距离建昌县城足有五十多里,而且还隔着赣江。
这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转呈派出的斥候,想要发现一支昼伏夜出的大军,显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大将军,我部斥候在前方吴山镇,发现大量船只,其中还有一支千余人的兵马驻扎。”
这天下午,韩烈正在临时营地内休息,负责斥候情报的李师膺,来到帐下汇报了一个前方情报。
“吴山镇距离我们还有四十多里,今晚出发,凌晨前可以抵达。”
一旁的刘楗迅速摊开地图,指了指地图一处不起眼标准点说道。
“现在我们需要船只,有了船只就可以接应南康府的神武军渡河。”
“这个吴山镇必须拿下。”
韩烈昨日就已经与南康府的神武军取得了联系,获悉了目前神武军虽然占领了南康城,但因为没有船只。
他们无法渡江,虽然与九江近在咫尺,却只能隔江相望。
可要是沿着鄱阳湖绕道赶来汇合的话,需要多走五百里,差不多需要七八天路程。
故而韩烈也只能让他们继续驻守南康城,等待新的转机。
南康城虽然是一座山区城池,军事位置不佳,但南康城却可以对彭泽和湖口发起进攻。
虽说如今彭泽和湖口,清军大军云集,孤军出击不利。
但神武军驻扎南康城,也可以预防万一,同时护卫饶州府和徽州府的安全。
可若是有船只,对于韩烈来说,仍然好处多多。
首先可以解决运粮问题,现在大军即将进入德安,向九江腹地深入。
战线将会进一步拉长,若能够通过鄱阳湖水路运输补给粮草,将会减少人力和消耗。
“命令张国柱,王遵坦率领万骑军,左右两营,天黑后出发,黎明前拿下吴山镇,并且要封锁消息,以免泄露大军踪迹。”
韩烈思虑之下,果断做出了攻击吴山镇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