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白门出门前,特意戴了一顶帘帽,遮挡了容颜,也起到防晒的作用。
身穿一袭对襟薄纱衣裙,束腰紧身的她,带着侍女斗儿,乘坐马车很快就离开了保国公府。
午后的南都城中街头,虽然阳光高照,酷热十足。
街面之上却依旧人头攒动,尤其是秦淮河两岸的青楼,刚过午时,便有无数的文人骚客。
一艘艘画舫,穿流河中,琴音幽长,歌声缠绵,好一派歌舞升平。
寇白门因为是娼妓出身的原因,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故而她早就习以为常。
对于家国情仇,也没有柳如是、李香君诸女那般强烈。
在她的世界观里,只有爱恨情仇,能够与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就是开心的事情。
寇白门乘坐马车,来到秦淮河的目的,是来找住在武定街的董小宛。
董小宛与柳如是,寇白门都是秦淮名妓,虽然现在大家都不再卖唱。
但董小宛却一直居住在武定街的私宅,只因为这座宅子,是她与爱慕的冒襄居住过的地方。
冒襄字辟疆,官宦出身,其父冒起宗不但是进士出身,还官至正四品的按察副使。
出身名门的冒襄,与同属官宦子弟的侯方域,方以智,陈贞慧四人,这几年在江南乡试之中,屡试不第。
却因为加入了复社,整日高谈阔论,抨击朝政,又留恋青楼,押妓唱和,倒赢得了金陵四公子的美誉。
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冒襄比董小宛大十三岁,同样也有妻子还有小妾。
二人三年前相识,之后便坠入爱河,但好景不长,同样因为董小宛的出身,冒家拒绝董小宛这样的娼妓入门。
冒襄也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功不成,名不就,哪里敢与家里闹翻。
只得与董小宛分手。
去年太子朱慈烺登基,冒襄在京城住了一段时日,得到史可法的赏识,留在其帐下充任文书。
当时冒襄也一度,想要与董小宛重续前缘。
然而,就在这时,冒襄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
那就是史可法对于士子,押妓纳娶歌伎十分反感。
为了前途的冒襄,毅然与董小宛断了联系,不久便跟着史可法去了扬州坐镇。
这一年下来,冒襄凭借门荫,以及史可法的举荐,也终于获得了官身。
现如今的冒襄,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就赴任兵部职方司下辖的正八品令史一职。
职方司下辖的令史,主要协助兵将叙功升迁事宜,而冒襄的顶头上司,正是职方司郎中杨廷麟。
杨廷麟是进士出身,曾做过卢象升的参军。
如今又是大将军韩烈的亲信,冒襄一心想要重振家业,故而赴任之后,也是恪尽职守,加上家学渊源,在岗位上倒也干得不错。
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冒襄,现如今与董小宛的纠葛,也早已经彻底割舍。
“妹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屋内请,外面炎热。”
见到寇白门登门,董小宛惊喜的把她迎进了屋内。
“姐姐,这水果冰汁,做的可口甜蜜,真是解暑爽口。”接过董小宛递上的西瓜汁冰水,寇白门喝了几口,忍不住夸赞道。
“妹妹喜欢就好。”董小宛一脸的开心笑道。
寒暄过后,寇白门拿出柳如是的书信,递给董小宛说道。
“如是姐姐一家获罪,请我打听消息,援手一二。”
“奈何小妹如今看似风光,实际不过是庭院清冷,这事真是愁人啊。”
看罢书信的董小宛,也是柳眉微皱:“锦衣卫上门抓人,事情必然不小。”
“如今锦衣卫指挥使是那马銮,其父又是当朝首辅,这事非是你我能够掺和的啊。”
相比起寇白门,董小宛对于朝中人事之争,却要知道的多。
锦衣卫上门抄家抓人,那必然是钱谦益得罪了马士英,无论有没有罪,都不是她们这些身份低贱的歌伎所能参与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