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挂职的副处长张新华报到了。

邵晨原本上午有工作安排，但放心不下，还是特地进了委里，同张新华谈话。

张新华曾是宋炳辉一手带进机关的，后来牵涉到一些经济问题，才去了海发集团。

张新华往宋炳辉家里跑得也挺勤快。

这些年，邵晨非必要不会去见宋炳辉。

但就这么难得的几次，他都遇见过一次张新华，可见二人的关系。

张新华由组织处的林纾雨带着进了邵晨办公室。

邵晨维持着笑容，同他握手道，“张经理，好久不见。”

张新华端着讨好的笑容，躬身道，“邵主任，请多关照，难为领导记得我。”

邵晨微笑说，“当然，我们也是很熟悉的。”

张新华连连称是。

林纾雨道，“邵主任，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我先走了，你们二位慢聊。”

林纾雨走后，邵晨请了张新华入座。

邵晨看了看手表说，“一会儿有个接待，还要赶过去。既然彼此都不陌生，那就简单聊两句吧。”

张新华忙说，“好的，好的。”

邵晨不清楚张新华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

所以开篇，依然是套路。

他说，“出来挂职也是不错的机会，原本我觉得固投处或者规划处和你的工作更对口一些，但骆主任说，组织部已经指定了你去综改处，我觉得倒也很好，也要服从组织安排。”

张新华表情倒是自然，他连忙应说，“是是是，服从组织安排，来之前我们章董已经和我谈过话了，让我来多学习，我向宋董也汇报过了，我到您这儿来，他说这里能够锻炼人，是个很好的机会。”

邵晨评估着他的来意，随后微笑点头道，“综改处的确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这次你挂职副处长，具体工作我让成辉处长安排，我想你既然是来挂职的，也不适合让你做太专业或者太辛苦的工作，有机会多出去考察学习，开拓一下眼界，交点朋友。”

张新华连忙说，“领导，您千万别把我当外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都会全力以赴。”

邵晨想，即便宋炳辉什么都没有和张新华说，张新华也会自己看，自己听。

有这样一个眼线在，自己的一举一动，自然都会被宋炳辉知晓。

邵晨又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说，“那就期待你在挂职期间，取得收获，再创佳绩。”

张新华立刻答，“感谢领导，感谢领导。”

邵晨于是拿起电话，给苏成辉拨号，并对张新华道，“我要出去了，我请成辉处长上来接你。”

张新华连忙站起身说，“好的邵主任，您忙您忙，我听成辉处长安排。”

邵晨叫来了苏成辉，又为双方介绍了一番，等苏成辉把人带了下去才出发去下一场。

好在下一场是去戴旻繁那里，略微迟到片刻也无碍。

戴旻繁已经先行陪同钱市长引进的一家外籍企业老总在高新园参观了。

境外处的几个同事也已经过去了。

邵晨赶到，又陪同座谈，用餐。

等忙完结束，送走了对方企业的负责人，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冯艺慈全程都在神游，很是心不在焉，甚至都没有把对方企业的要求记录下来。

境外处的处长魏永法本来就不太给力，今天他们副处长陪同经济委外出考察了，就这两个人陪着，也着实靠不住。

他当着魏永法和冯艺慈的面，问戴旻繁，“你的助理有没有做记录？”

戴旻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放心吧，都记着了。”

说着，对着邵晨挤了挤眼。

邵晨拍开他的手说，“整理一份发我，这家企业是许市长关心的。”

戴旻繁戳了戳他道，“没问题。”

两个人这番对话很耐人寻味，明明他也带了两个人来，但全程的记录还得问戴旻繁要，真不知是丢的谁的脸。

魏永法被当面拆台，面上挺过不去，冯艺慈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邵晨也就点到即止，并不再说。

戴旻繁问，“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邵晨道，“你带路，我跟车。”

魏永法问，“邵主任，那我们先回去了？”

邵晨抬了抬手道，“路上注意安全。”

冯艺慈道，“邵主任，我自己开车来的，我去戴总楼下等您吧。”

邵晨说，“不用，我后面还有安排，你和魏处先回去。”

冯艺慈看了看邵晨，又看了看戴旻繁，才心有不甘地说，“好吧。”

魏永法看冯艺慈那个样子，也是有些不爽。

邵晨不理会他俩，上了车，跟着戴旻繁去了天赢总部。

在金融中心俯瞰海城的江水滔滔。

戴旻繁叫助理上了两杯现磨咖啡。

在海城暖融融的阳光沐浴下，坐在落地窗前听高处如鬼哭狼嚎般的风声。

邵晨喝了口咖啡说，“这豆子不错。”

戴旻繁道，“滇苍的豆子当然不错。”

邵晨想起来了，“你在那边有厂。”

戴旻繁却说，“你这身边群狼环伺啊。”

邵晨挑了挑眉。

戴旻繁道，“你们那个小冯，对你倒是明显。”

邵晨呵了一声，继续喝咖啡。

戴旻繁转着椅子，看向他。

邵晨就一直不说话。

戴旻繁道，“怎么感觉你今天兴致不高啊？这不是才热恋期吗？”

邵晨又喝了口咖啡，说，“老头子这周见了她。”

戴旻繁听了倒是意外，凑上来问，“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还没公开吗？你们小冯早上还跟我打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呢。”

邵晨皱眉问，“她跟你打听？她倒是脸皮挺厚。”

戴旻繁道，“是啊，可能我这人比较有亲和力吧？”

邵晨“嗤”道，“你的脸皮也不薄，失敬失敬。”

戴旻繁用胳膊撞他，说，“你们小冯还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邵晨一双剑眉，蹙得更深了，他喝了口咖啡问，“你怎么说的？”

戴旻繁道，“我能怎么说？我说我不知道，她不信，又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

说完，他咳嗽了一声，默默喝了一口咖啡，模样有些心虚。

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了，邵晨还能不了解他？

邵晨追问，“你说什么了？”

戴旻繁咳嗽了一声，说，“我说你喜欢单纯可爱的，据说你女朋友是那种类型的。”

邵晨一双眼盯着他道，“我猜你不是这么说的。”

戴旻繁又挠了挠头，讪笑道，“差不多，差不多。”

邵晨放下咖啡，把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对戴旻繁道，“看来差很多，坦白从宽，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戴旻繁道，“我这办公室外面有监控，门口有保镖，你别这样。”

邵晨说，“里面肯定没有，否则你怎么和嫩模约会？”

戴旻繁连忙道，“你别胡说，我不是那种人。”

邵晨道，“或者我问问云霜？”

戴旻繁“喂”了一声说，“你做个人，我也就说，你应该会喜欢刚入职的天真小女孩。”

这和单纯可爱是不是差得有点远？

邵晨磨牙，“你是真会聊天，今年刚入职的小女孩，全委只有她一个，你这是直接把标准答案给冯艺慈？”

戴旻繁一阵咳嗽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委里一年只进一个新公务员？”

邵晨靠在沙发上不想说话，只想揍人。

戴旻繁凑过来道，“大家都是好兄弟，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你和她又不是玩玩的，你们早晚是要公开的。”

邵晨却道，“就至于这么小气，你知不知道宋炳辉背着我把她带去了别墅？今天，宋炳辉还把他以前一个老部下安插到了委里，还让组织部点名要进综改处。”

戴旻繁惊讶问，“不会吧？你家老头子怎么知道的？”

邵晨道，“据说派人跟踪了我。”

戴旻繁问，“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