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无分。
这种关系,让人无力。
邵晨从除夕开始,就是一个人在家待着。
没有人一起吃年夜饭,也没有人可以说说话。
朋友们都陪家人过年去了,就留了他这么一个没有家人的人。
年初三。
正想问问孙霏琳何时回市区,是否会趁着春节长假去福利院。
他法律意义上的生父,终于给他打来了电话。
开口就是训斥,因为过年他都不肯出现。
宋炳辉说着自已多么的含辛茹苦,费尽心力地将他抚养长大。
为他投入了多少财力,让他能够一路读名牌大学,毕业后,又是如何让他能够一路升迁。
而邵晨,看着阳台上已经被他养死了的盆栽。
心里想着的是,寒风这般摧残,植物如何长大?
两个星期不浇水,枯死实在是意料之中。
宋炳辉命令他,初五晚上,必须要回家。
邵晨说,“初五晚上答应了去姜司令那里,我会早一些来。”
宋炳辉怒道,“你现在领导派头是真大,你当是在赶场子吗?!”
邵晨道,“你那里我可以不去。”
宋炳辉道,“那就明天,下午就过来。”
说完,不等邵晨回答,宋炳辉就甩了电话。
过不多久,他父亲的管家,给他发来了短信,告知了时间。
父子之间的关系。
实在是过于剑拔弩张。
而次日去别墅的经过,就更谈不上愉快了。
次日下午,邵晨到达别墅的时候,他父亲宋炳辉就直接让他上车,去了方霆家拜年。
邵晨不知道自已是不是个儿子。
在宋炳辉眼里,邵晨觉得自已应该更像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
如果方霆肯笑纳,将他摆进方家,那么宋炳辉就可以福泽绵延,鑫辉集团也可以继续笑傲商场。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宋炳辉。
只崇拜权力。
邵晨忍着厌恶,被迫跟着去了。
并不是怕他。
而是邵晨担心,自已坚持抗拒,他父亲会去打电话骚扰他母亲,甚至,他父亲做过冲去他母亲办公室,破口大骂的行为。
不想让母亲在过年期间遭受不快。
他就当这一趟是加班。
方山岚自然也在家。
方霆特意让邵晨和方山岚去买咖啡和点心。
无非是想让两个人多一些共处的时间。
方山岚问,“新年,有什么愿望?”
邵晨在渐暖的早春里,双手插在口袋里,说,“希望工作顺利吧。”
方山岚似乎不想继续如此暧昧不明下去了,她追问,“除了工作,个人感情呢?”
邵晨想了想,说,“随缘。”
方山岚问,“怎么个随缘法?”
邵晨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听了这句话,方山岚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邵晨为她的敏锐而心惊。
他问,“何以见得?”
方山岚说,“因为你自已说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现在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
邵晨不语。
方山岚点了咖啡。
过年期间,只有一个店员。
前面还有很多单外卖。
两个人坐在咖啡店里,安静地等。
方山岚说,“我希望对方是一个优秀的人,否则我会不甘心,而且,我不会放弃。”
邵晨挑了挑眉说,“我没有考虑过恋爱的事。”
方山岚说,“可是你有了喜欢的人。”
邵晨再度沉默。
方山岚道,“我说过了,如果对方不够优秀,我是不会放弃的。”
邵晨只是听着店员打奶泡的声音,并不接话。
方山岚说,“上午骆奇安来我们家拜年了,说起你。”
邵晨继续玩着手上的小票,仍然没有说话。
方山岚也不介意,也习惯了他寡言少语的个性。
她说,“他对你评价不错,也希望我爸在领导面前多推荐你。他也挺精的,知道你爸和我爸关系不错。”
邵晨说,“所以呢?”
方山岚道,“难道他不是忌惮你吗?你妈虽然是社工部部长,但还兼着组织部的副部长,你其实和他是平级,又那么年轻,却当着副职,他难道就不怕你威胁他的地位吗?”
邵晨道,“这就有点以已度人了。”
方山岚问,“你总不会对他毫无防备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推你出去背锅。”
邵晨说,“那也要我背得上才行。何况,我和他实际上没有竞争关系。”
方山岚道,“我爸可不那么看,有时候得把人想得坏一点才好,反正我爸看人从未出过错。”
邵晨依旧保持了沉默。
方山岚道,“你怎么不问,我爸怎么看你的?”
邵晨笑了笑,却是不问。
方山岚道,“我爸说你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
邵晨问,“哪一点?”
方山岚背着手,笑着看他说,“你说呢?体制内,婚姻难道不重要吗?长期单身,别人难道不会说闲话?”
邵晨往后略微仰了仰。
刚好店员说,咖啡好了。
邵晨起身去拿。
方山岚走在他身边。
她说,“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认死理,要让我死心,没有别的办法,除非用实力说话。”
爱情里的实力是什么呢?
爱情,可以用实力衡量吗?
他想到那个姑娘,想起她的梨涡浅笑,和身上清新的柠檬香气。
他说,“如果这么简单的话,给男女按各项指标排个榜,依照榜单配对就好了。按照当前的男女比例,也无非是每107个男人里,有7个注定单身。”
方山岚听了,笑了起来说,“晨,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邵晨看向她说,“那可能只是你的幻觉。”
方山岚却非要告诉他,“我就是喜欢你总是那么理性。”
对这个不理性的世界。
不报以理性,又能如何?
不是不懂方山岚的用意,方山岚也不是不懂他的拒绝。
只是大家都不想说得太明白而已。
从方霆那里拜了年出来。
回到宋炳辉的别墅。
晚宴上,继母和她生的那双儿女,是全场宴会的主角。
来的亲戚,除了宋家的,就是虞家的。
与邵晨相关的,只有那些想要从邵晨手上挖点政策的,他父亲的生意伙伴。
他愿意当一个陪衬。
可他父亲却非要拉着他,让他同他的那些生意伙伴聊所谓的经济形势。
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宋崇文,大学刚毕业,在英吉利依靠父亲的投资,混了一个克莱登大学的文凭回来。
现在在一家企业里,做着部门经理。
宋崇文倒是想进入鑫辉,然而宋炳辉的意思是,让宋崇文先拿出点实力来,再回自家公司考虑接班的事。
之前,宋崇文自已开了一家公司,亏了五百多万收场。
现在去当部门经理,上面多少有人关照着,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宋崇文的能力就那样了,宋炳辉自然不放心把鑫辉交给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来管。
民营企业,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接班问题。
这和封建王朝的政权交接,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