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芜惊叫一声,一把推开李泽修,颤抖道:
“樨儿,权儿!”
说罢,她便要朝那两个正在哭叫的孩子跑过去。
那孔雀闻声,却张开爪牙朝着李浔芜就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陆卿时瞪大眼眸想要上前拦阻,李泽修却旋身将李浔芜护在了怀中。
那孔雀的利爪划破了皇帝的后肩,李泽修反手扣住孔雀的脖颈,将它推向三丈外的太湖石,染血的指尖捏碎腰间玉佩,翡翠碎片割破掌心,带着凌厉内力刺入孔雀咽喉。
那孔雀浑身颤抖着呜咽了一嗓子,随后便死在了地上。
李泽修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对着姗姗来迟的护卫们命令道:
“传令下去,彻查西域使团!”
商灼领命,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呆立在一侧的陆卿时。
李浔芜哆嗦着手臂,将两个被吓得发抖的孩子抱在怀里。
李泽修走了过去,抱住她,安慰道:
“芜儿莫怕,已经没事了……”
说罢,便请人去传太医和嬷嬷。
嬷嬷立刻上前,将受惊的小太子和小公主抱回了寝殿。
李浔芜回头看了李泽修一眼,扑倒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泽修紧紧抱着她安慰,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句又一句地哄劝着。
陆卿时怔然地看着这一幕,思绪却飘到了八年前。
那时候,李浔芜刚刚嫁进陆府。
她的疯病刚好,却又被合卺酒里的桃汁给诱发了喘症,病上加病,整个人都无比虚弱。
再加上,那个时候逆王执掌朝政,因为李浔芜的缘故,处处给陆府下绊子。
陆卿时的母亲陆夫人为此对李浔芜颇有微词。
李浔芜心知肚明,害怕陆卿时因为自己夹在中间作难,只能拿着自己仅剩不多的嫁妆细软去讨好婆婆和小姑。
见她性情温良怯懦,又丝毫没有普通公主郡主的架子,陆夫人这才渐渐打消了对她的意见。
陆卿昕却截然不同,她是陆卿时的嫡亲妹妹,又是府最小的姑娘,自幼是被父母兄长娇惯长大的。
她对于李浔芜一进门就抢走了自己长兄所有的关注和怜爱十分不满。
于是,一日清晨,陆卿昕蹲在犬舍前抚摸雪獒的背脊。
那只原本小小的的幼犬,在她每日精心的喂养下,已经长成了小牛般壮硕,此时,正睁着大大的琥珀色眼瞳,吐着舌头,讨好性地看着她。
“好大福。”
陆卿昕夸赞道。
她绳索塞进獒犬项圈,金铃铛在风中发出碎玉般的声响,陆卿时满意地紧了紧手中的绳索,小声道:
“跟我一起去吓唬吓唬那个病秧子。”
彼时,李浔芜正倚在紫藤花架下剥莲子。
她那时候刚刚才养好身子,可是依旧脸色苍白,时不时地咳嗽,整个人单薄的如同一张白纸。
一声犬吠声打破了院落的宁静,李浔芜浑身哆嗦了一下,手中的莲子掉在了地上。
她看着站在院门口的陆卿昕,站起身子,轻轻唤了一句:
“三妹妹。”
陆卿昕不语,只一味盯着她看。
李浔芜今日簪了她兄长从南海带回的砗磲步摇,云鬓间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晕。
陆卿昕认识那支步摇,此她曾经多次向陆卿时撒娇讨要,陆卿时都没有舍得给她。
陆卿昕心里一阵泛酸,她看着李浔芜,笑了笑,说道:
“嫂嫂整日都躲在院子里面不肯出门,是不是嫌弃我们陆家家宅小,比不得嫂嫂从前住的地方?”
李浔芜愣了一瞬,咳嗽了一声,摇头道:
“是我身体不好,出不得门,并非是三妹妹想的那样。”
陆卿昕撇了撇嘴,“哦”
了一声。
随即又摆出一副笑脸,开口道:
“那我来找嫂嫂玩耍,嫂嫂没有意见吧?”
李浔芜笑了笑,温声道:
“当然没有,三妹妹想玩什么?”
陆卿昕紧了紧手中的绳索,引得地上的鳌犬又“汪汪汪”
了几下,她蹲下身子摸着鳌犬的头,看向李浔芜,解释道:
“它叫大福,是先前哥哥送给我的鳌犬,嫂嫂还没有见过它吧。”
李浔芜摇了摇头,应和道:
“没有见过……看来三妹妹喜欢鳌犬……”
陆卿昕“嗯”
了一声,用手中的食物逗了逗地上的大福。
李浔芜见状,脸色愈加发白。
她小的时候被沈氏的儿女放狗追咬过,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里面的阴影。
陆卿昕却丝毫不知此事,她只看着李浔芜快要吓破胆的模样笑了笑,对她招手道:
“嫂嫂快过来摸摸大福。”
李浔芜犹疑了片刻,慢慢走上前,距离陆卿昕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小声道:
“三妹妹,我从小怕狗,不敢去摸,还请你理解一二。”
陆卿昕皱了皱眉头,不可置信道:
“胆子真这么小?大福很乖的……”
说着,便松开了绳索。
大福兴奋地跳了跳,朝着李浔芜扑了过去。
李浔芜见状,吓得后退几步,跌在了地上。
陆卿昕噗嗤一笑,唤了一句“大福”
,那鳌犬又跑了回来,兴奋地看着她手中的食物。
陆卿昕掰着肉包子喂了它一半,剩下一半留在手里。
她看着被侍女扶起来的李浔芜,笑了笑,张扬道:
“嫂嫂胆子既然这么小,那就让大福多陪你玩玩,玩着玩着就练出胆子来了。”
李浔芜身后的丹桂听了,张口想要辩驳,李浔芜却按了按她的胳膊,对陆卿昕说道:
“三妹妹,我实在是害怕,真的不能陪你一起玩。”
陆卿昕听了只好作罢。
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拿地上的绳索,大福却扑过来将她手中攥着的半个肉包子咬了一口。
这一咬,利齿也划破了陆卿昕柔嫩的掌心。
“三妹妹!”
李浔芜上前跑了两步,想要去扶她。
陆卿昕吃痛地痛呼了一声,跌倒在地,伸手将那半个肉包子扔了出去。
大福见状,又去追逐那半个肉包子。
鳌犬力大,扑过去的时候撞了李浔芜一下。
李浔芜被它那么“毛茸茸”
一团大家伙这么一撞,惊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那鳌犬见那只鳌犬如此发疯,纷纷不敢上前。
此时,陆卿时突然闻声从门口冲了进来,命身后的小厮将大福抓住带走,而后将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妹抱在了怀里。
他抱着陆卿昕离开之时,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李浔芜。
李浔芜红着眼睛,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她从地上站起来后,见陆卿时在看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柔声叫他快去给陆卿昕寻郎中。
那时候,陆卿时只觉得她是贤良淑德识大体。
可到了晚上,她却又犯了疯病,在睡梦里面哭着唤“皇兄”
。
直到今日,陆卿时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李浔芜那时候不哭,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哭,而是那时候,她以为那个能让自己大哭大闹的人已经死了。
而他陆卿时,无论怎么努力,也永远取代不了那个人。
这篇番外的寓意是,小陆是个君子,他很爱女主,但也很爱自己的家人。
真的到了需要抉择的时候,和家人相比,他未必会选择女主。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修子就不同了,在他心里,女主永远是第一位,孩子们也比不过。
女主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最需要这种一心一意的爱。
更何况她有雏鸟情结,对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始终无比宽容。
言情小说,大家看的时候不要代入现实,谢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