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清楚自已跟蒋厅南都是怎样的性格。
大家都在一根钢丝上吊着悬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秦阮点点头:“爸,我知道。”
“知道就好,就怕你做错选择,让自已痛苦。”
蒋厅南赶到岄城,秦阮嘱咐他先等着,她亲自出去接的人。
他身上还穿着去候她的那一套衣服,右边手腕上的衬衣染了一大道茶红色的茶水。
她入目一眼,随即收起视线,抬眼问道:“你真想好了要去见他?”
秦阮别的不怕,就怕秦峰那性子会让他难堪,也让自已不好过。
其实若不是这次意外的事件,她是没打算让两人这么早相见的。
蒋厅南却是说:“阿阮,你想得太多了,我之前好歹跟爸……跟伯父也有些不浅的交际,他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的,真若是他想打骂我出口恶气,我也毫无怨言。”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什么,我都听着就是。”
秦阮还想说的,又觉得话语苍白无力。
人来都来了,她阻止或者不见毫无意义。
蒋厅南心疼她,心疼得肝都疼:“倒是你,熬这一夜眼睛都肿了,没休息够吧?”
“我没事。”
秦阮嘴角勾起抹微微的浅笑,其间带着三分苦涩劲。
秦阮把人带到病房门口。
嘱咐赵轻则先行一步。
她拽动下蒋厅南衣角:“忍着点,他伤口还没怎么好。”
“嗯。”
秦阮往后退身,示意他推门进去。
跟秦峰的心结迟早要解的,蒋厅南站在门前,隔着那道不算厚重的门板,他竟然第一次觉得见一个人如此紧张,那种无法揣摩对方会做什么,说什么的未知感,让他莫名慌张。
如果秦峰气不过,执意要阻止他跟秦阮。
如果……
他在脑海中幻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唯独没有一种是秦峰率先开口唤他,他声音低低沉沉的,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平淡:“别在门口吹冷风,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赶紧走……”
话还没说完,蒋厅南推门进去。
一老一少,两人四目相对。
蒋厅南很恭敬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伯父。”
秦峰则是冷淡得多,随意的在他身上扫去一眼,便匆匆收起目光:“坐吧。”
他听话的往前走,坐在距离病床有一米多开外的椅子上。
不是蒋厅南要刻意坐到那去的,而是整个屋子内就一张沙发跟椅子,沙发上摆放着赵轻则的书包外套,几乎快没落脚的位置。
他也算是无奈之举。
秦峰近距离的打量他几眼,口吻不善:“我倒是听说你跟阿阮又复合了?”
“伯父,是的。”
秦峰盯着他,一眨不眨,目不转睛:“她提的,还是你先提的?”
秦阮是个什么态度,众人都有目共睹。
蒋厅南也不弄虚作假,实话实说:“是我,我一直放不下她,也是我一直在死缠烂打的追……”
“哼!”
秦峰冷哼一声,声音是从鼻腔哼出来的,唇瓣都没蠕动半下。
他睨他,就是不开口讲话。
蒋厅南暗自在调节呼吸。
刚准备出声,秦峰又先他一步,他手指指着他问:“蒋厅南,你当初做的那些事,凭什么还有脸去招惹她?是吃定了她心软,还是仗着她好欺负,没父亲保护。”
这话真是狠狠的戳蒋厅南的心窝子。
他不把心掏出来给别人看,没人会信他是真的痛。
秦峰:“你们蒋家门第高,我们也从来没想要攀高枝,你怎么就不肯放过她,啊?”
秦峰的话字句扎心。
蒋厅南眼圈发红,嘴角快速的抽搐下。
话在脑中以最快的速度编排好,他慢慢吐出:“伯父,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能不能容我解释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污蔑她是假吗?你害得她出国避你是假吗?还是说你做的那些龌龊事都是假的?”
一件件,一桩桩,无需外人给他罗列出来,蒋厅南自已都心寒。
更何况是当时的秦阮。
秦峰眼睛绯红,冷笑着:“她孩子没了,最伤心的就是她,你们还都觉得是她自私,容不下。”
蒋厅南竟然是哑口无言,如鲠在喉。
他在商场雷厉风行,舌战群儒,却在此时一句话都讲不出。
不是讲不出,是话在嘴里开不了那个口。
不管他怎么讲,他都是罪孽深重的那个。
蒋厅南声音很轻,也很缓:“伯父,我自认是欠阿阮诸多,所以才想要用余生偿还补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