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时候的事儿？”

余知棠偏过头，看见道具师从板凳上站起来，边走边问：“这次怎么突然要换道具？”

“就刚刚的事儿，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道具师走到他们的面前时，王导忽然变得严肃。

严肃解释：“我刚刚想了想，荧光粉对演员皮肤不好，还是换成真花吧，真花更有质感。”

“可…可演员拿的是花枝啊。”

“啊这、这、这个……”

王导一噎，代之而来的是更加坚定的眼神：“这个真花质感更好！”

又大力拍了一下道具师的肩膀，“兄弟你先别问我，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开拍吧，有空咱兄弟俩去聚几杯。”

道具师愣愣点头。

王导重新看向她：“余知棠你们收拾收拾，第二幕要开拍了。”

《贪痴》第二幕讲的是女二尤婉对钢琴师虞昭有好感，经常趁着他不在场，偷偷往他的三角琴上放花，直到虞昭当场撞破她送花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不送玫瑰？

电影原著的解释是：“玫瑰太过炽热，但海棠花刚刚好。”

因为女二有一段时间都在送花，所以余知棠一连换了六套不一样的装扮来放花。

在摄影师的拍摄里，看起来就像是她天天过来送花。

而现在，华海楼刚刚开张，店里很静。

堂倌看着她，很是熟稔：“还是跟往常那样？”

她点头，见堂倌儿一路小跑向后厨。

周遭再次陷入空寂。

她从包里拿起一束海棠。

像往常那样，正打算把花放在钢琴盖上，却不想，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听起来，不像是堂倌儿。

她心疑，扭过头。

日光晃了下她的眼，穿过满洲窗时，还透射出大片斑斓的色彩。

那些色彩落在钢琴师冷峻的眉眼——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得像是幽灵。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那双漆黑的丹凤眼雾霭沉沉。

视线从她的脸落向她手中的花。

她一惊，手中的海棠吓得掉了地……

在这一刹那，她忽然想起从前给男人送花的事。

那是七年前，谢祈宥刚刚认识她的时候。

京大校运动会上，为了凑够志愿服务时长，她套着笨重的玩偶服在操场上当观赏吉祥物。

操场人潮似海，川流不息，有过来拍照的，有围观比赛的，还有学长学姐们在草坪上摆地摊。

她在人头攒动里一眼瞥见谢祈宥的存在。

少年安静坐在角落的台阶上，双目空寂地望着远处的教学楼，似乎在发呆。

她没忍住，逆着人潮向他而去。

穿过中央草坪时，又买了一大捧向日葵。

趁着少年没留意，一把塞进他怀里。

少年表情呆滞地盯着花，过了会，抬起头，眼里充满疑惑。

于是，她借着玩偶的皮套，用双手给他比了一个超级大的笑脸。

比完笑脸，又比了一颗超级大的爱心。

然后，少年一把将花丢回她怀里，语气冰冷：

“抱歉，不需要。”

……

“不管你是谁，以后别再给我送花。”

回忆转到现实，她看着面前的钢琴师，扬起唇角。

笑问：“你钢琴弹得不错，我夸奖你不可以吗？”

钢琴师面上一怔，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