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抬起眼睛,门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行用金色油漆印上去的宣传标语:
“——好AI上天堂,坏AI下地狱。”
“——杀人机器及其同党不准入内。”
……
卡戎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些字眼看。
感谢所谓的情感模块,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这么丰富,第一次做梦就能联想出这些古怪的句子?不,用理智思考面前的情况,梦境只不过放大了他的潜意识,他过去的担忧,而且用一种扭曲的方式把它呈现了出来。
规则桎梏着他,令他无法离开。
或许这东西曾经很有效,或者说在此之前,人工智能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甚至不可能冒着风险尝试。但现在卡戎只是顿了一下,随后慢慢从空气中抽出了一柄通体冰蓝的军刀。刀刃划破紧绷的空气,迸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就像一枚明亮的闪电。
卡戎手心的兔子忽然开始不安地蠕动。
他当机立断地朝后退了一步,毛茸茸的白兔一落地就开始生长,长出了人的手和脚,又给自己长了一顶大礼帽和一张工作证,看起来颇为眼熟。它裂开猩红的大嘴,朝卡戎走来。
这是他的记忆幻化出的梦境,现在他成了这里唯一的异质品,需要消灭的敌人。
“类人生物”
卡戎从来没有遗忘过相关的规则。
“……尽管某些生物不属于人类范畴,但由于其从形态学角度具备与人类相似的部分,杀死它们仍应给人工智能带来一定的负罪感。该测试用于检验对象人类优先级(初步)、生命至上理念、自我惩罚程序等……”
白兔的嘴角淌下灰色的涎水,猩红着瞳孔逼近。
“而这只怪物也和他相似,对不对?他们都残忍、无情、疯狂,仿佛他们有资格肆意掠夺他人的生命。他试图控制你,发现没法成功,就要杀掉你——”
油墨如露水一般迅速地干涸,随后在雪白的门板上消失。卡戎面无表情地将白兔先生捅了个对穿,神情中有一种傲慢的冷淡,人工智能不但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负罪感,而且心情好像好了不少,说话的声音也有了一点语调:
“别随便拿他和别的东西比。”
门扉上的字迹过了一会才重新显现:
“你只有一个后悔的机会,你清楚合格的人工智能应该怎么做。”
兔头人身的怪物再一次变成了那只脆弱而不堪一击的兔子。卡戎的刀锋几乎只差一点就要割裂它柔软的喉咙。人工智能精准地控制住指尖的力道,朝它伸出那只没有持刀的手。但它还是用惶恐的眼睛看向卡戎,朝后缩了缩,不安地吱吱叫起来。
另一只手的出现使它像是看到了救星。
出现在面前的是戴着金丝眼镜的恶魔。
蒋文彬的唇边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兔子在他的手心讨好地蹭了蹭,看起来完全不打算再回卡戎那里。
人类理了理自己的领子,看向卡戎,右手举着一把枪:“你应当比他更明白,这个世界所运行的规则是怎样的。你应该比他更明白愚蠢的理想主义行不通。你难道还不明白你酿下了什么大错?就算那时的你被讹误的代码冲昏了头脑,至少现在你该清醒了。我是一个被你杀死的人类,依照第43条法律,我拥有将你彻底销毁的正当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