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绝对悬殊。
根本就是不容许反驳的意思。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转身就走,而他不打算这样做。游吝不知为何想要发笑。讽刺的微笑从他的胸膛掠向喉咙,他的指尖收拢又张开,开口时仍旧放低了身段。即使这样,这次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但”字。
人类的瞳孔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神祗硬生生把游戏机捏碎了。
*
卡戎耐心地、克制地试图让他离开。
他给了游吝第一个机会,他没有离开。人类仿佛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真把自己完全带入了一个焦急地寻找办公设备的员工。有那么多时候,他能够转身就走,而不是在员工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还待在这间充满鲜血的房间,生怕自己不被当成凶手。
接踵而来的是第二个机会。
如果不是他,而是真正的邪神,人类走进来的第一秒钟就会被拧断脖子。
他不是一向很聪明吗?卡戎这样想着,奇异的怒火忽然从胸中燃烧起来,几乎烧断了他的反应回路。他不是一向擅于规避危险吗?这可不是受点小伤就会结束的险境。暴戾的欲望席卷上他的指尖,卡戎必须用尽全部力气压制,才不至于立刻动手。
而游吝再次拒绝了离开的机会。
人类声音温驯,反应恰当,向他祈求说“那是我的东西”。但他不擅长饰演这种角色,即使他神色惶恐,那对苍白又明亮的眼睛也仍旧能暴露他的本质。他抿起嘴角,到底是不是咬破了嘴唇,只见一点鲜红。
他脖颈上的血点也格外刺眼。
是游吝把游戏机丢掉的,就在这里,在他的脚边。而现在人类又做出一副能付出一切找回它的模样。卡戎感到头疼欲裂,鲜红色从人类的脖颈处漫开,几乎笼罩了视线所及的所有东西。猩红的地毯,兔子猩红的眼睛,白炽灯猩红的光芒。
他马上就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游吝,给了他第三次机会。就连他自己都惊讶于他的耐心。
而人类果然对他的纵容视若不见。
他一次又一次的放纵,只会换来人类的肆意妄为。他既不在乎他人的生命,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个游戏机的空壳能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吗?卡戎说不上自己因为哪一点生气,只觉得戾气已经操控了他的思维,支配了他的行动。
他动手了。
白炽灯冷冰冰地照耀着。游吝站不稳般地晃了晃,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人工智能指尖的游戏机。
只是微微用力,游戏机金属的外壳一整个凹陷进去,漆面开裂,露出内部乱七八糟的元件,电线也被掐断。就像是恶劣的报复,人类不计后果地迈开脚步,伸出手试图阻拦,但他的动作甚至没有触及卡戎的一片衣角。
冒名的神祗就在他的面前,把游戏机碾得粉碎。
内心的暴戾得到了一刹那的满足,随后又是空虚。
“你说这是你的东西?”人工智能淡漠地说,“既然这是公司的财产,那么就由我支配。还站在哪里做什么——你可以滚了。”
第四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