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他说,“我不能让你做出这样的牺牲。回府后就没事了,没有人会伤害你。”
“这不是牺牲,我需要你……”
少年终于慌不择言地透露了一点他的真实想法。但马车在他下达命令的那一刹那,已经开始向前疾驰,他的声音被风撞成了一点模糊的语调。楚怀存站在原地,脊背仍旧笔直,鲜血顺着手臂上的伤向下滴落,清薄的空气中带上一点铁锈味。
“他是你生命中的救赎!”
那些意识仍旧如附骨之疽般纠缠着他,“你找了他那么多年,你也知道……”
楚怀存压抑住神智走向涣散的冲动。
在他的瞳孔深处,不知从何时起悄无声息地漫上了一丝危险与疯狂,又被他孤拔清冷的气质所掩藏。他踉踉跄跄几步,倚靠在墙面的阴影处。伤害自己绝非良策,他所中的药效很烈,迟早会有疼痛不起作用的时候。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等待。
向后退时,他觉得自己的脚跟硌到了某件硬质的东西。
楚怀存停顿了一下,他的观察力向来很好,但方才这里绝对没有这件东西。他现在的状态不能见人,便以手势示意让暗卫也远离自己,并且保证将周围靠近他的所有人清场。
他微微弯腰,拾起那件东西:
封面仿佛被恶作剧一般,是墨汁浸染的纯黑。
——这是一本没有标题的书。
*
楚怀存离开后便没有再回席。
其余的人也不敢提起,索性宴席还没结束,美人石榴色的裙摆仍旧溜溜地旋转着。楚怀存不在,他们反倒更自在些。
这里的人全是三皇子党,要么就与之沾亲带故。三皇子的脸上终于带上一点真心实意的笑模样。他不由得畅想,东宫之位已经由他接手了,不出十年,江山万里终会算作他垂拱而治的所有物。
至少想象的时候,楚相的缺席更是一件好事。
楚怀存若是在,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即使登基称帝,他也依旧是楚相手中的一具傀儡。
然而,宴席和乐融融的状态终究又迎来了一次戛然而止。这一次,殿门外的小厮尚不及来报信,不速之客便闯了进来。
那人脚踏着御赐的紫金皮靴,深紫色的官袍上细细地绣着银亮的纹路,越是在昏暗处,越显得那只狰狞地瞪着眼睛的凶兽颜色鲜明。
无论礼制中规定的是哪一种凶兽,无论有着森然的獠牙还是遮天蔽日的翅膀,在皇室眼里,都不过是一条看家护院的狗罢了。
季瑛就是皇帝的这样一条走狗。
“诸位大人在此寻欢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