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温,”
塔尔的声音很柔和,就像是担心惊扰到他的梦境,“轻一点。”
恶魔只是坐在背后,注视着一切。
埃德温看上去稳定得要命,所以只有被他紧紧握住手指的塔尔才能察觉到他无法克制的轻微的颤动,还有,要是他的身体再这么凉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对面的父子对埃德温的沉默感到畏缩,猜测主教正在思考支配他们命运的方式。
塔尔觉得,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勒紧到不可忍受的程度了。
“轻一点。”
恶魔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主教的头发。他身上都是汗,但是是冰冷的。埃德温如梦初醒般看着他,主教一直看着他,看其他的人对他来说多多少少有点无法忍受。
对了,埃德温想。他可以拥有什么东西,他要牢牢把命运交给他的礼物攥紧。
塔尔。
恶魔垂落的发丝柔软,眼瞳晶亮,任由他牵着手,正在试图对他表示关心。这是他的东西,主教的心弦忽然莫名其妙地一扣,随即坚定而不容置疑地想。
他就像是收到了第一份圣诞礼物的孩子那样看着对方。
而这份圣诞礼物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他追逐了多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得到的。
所以任何人都不能从他手上夺走,就连塔尔自己也不可以。
就算是神明也无法窥探人心,所以塔克修斯并不能从埃德温忽然变幻莫测的神情中完全理解他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埃德温似乎终于卸掉了一直以来重重地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重担。主教转过头看向眼前的父子,他的手覆盖在权杖上。
权杖闪烁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埃德温对光明力量的运用炉火纯青。
纯白的圣光下,所有人都无处遁形。中年男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流着眼泪在他的额头上烙印下了一个吻。然而,当双眼缓缓从惊人的明亮中恢复时,周围的一切褪去光辉,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他没有死。他连忙确认他怀中的孩子,对方睁着懵懂而惊奇的眼睛看着他,不管怎么样,他幼小的心脏此时依旧迟钝而坚定地跳动着。
“谢谢您,谢谢……”
埃德温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中年男人,那是他的生身父亲。
到此为止。
“我给你下了保密咒,”
主教的声音平缓而不容置疑,“如果你尝试着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去,你怀里的那个孩子就会死去。今天没有人来拜访过你的家庭,你什么也不知道。”
这是一个有风险的咒术。
埃德温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将所有知情人灭口,才称得上万无一失。但或许这样就好,就像对方遗忘自己那样,主教也能将血亲从自己的意难平中逐渐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