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热气散去,裹满料汁的烤鱼摆在炭火炙烤的铁盘中,“滋滋”作响,带着胡椒的香味扑鼻而来,只见那烤鱼表层金黄酥脆,鱼身边上摆满了各种切成小块的蔬菜,被浓稠的汤汁包裹。
鱼身上头点缀着切成小段的辣椒与洋葱,酱香十足,周老抿了抿唇,心中暗道一声着味道都用不着尝,便晓得十分不错。
他忽而察觉衣角被人扯了两下,周老顺着力道低头,正好对上正摇着尾巴的阿黄,只见那水汪汪的黑眸中,竟满是人性化的期盼。
瞧着周老许久未动筷,沈之禾心中疑惑,一抬头便瞧见周老正垂着头望着地上,她顺着周老的力道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从狗窝中钻出的阿黄,正摇着尾鬼迷日眼地望着周老,试图讨些吃食,沈之禾无奈一笑,抬脚就往阿黄身边走去。
脚一勾,将阿黄带到一侧,瞧着它又要往周老身旁去,沈之禾飞快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将它带到自己饭盆前。
木盆里头满满一碗水煮鸡肉,不过才吃了两口,也不知从何时起的,每日他们吃饭时,这狗子都缠在脚边,一副不给吃便不走的架势。
往常给了也就给了,如今天气回暖,这阿黄像蒲公英似的,随意撸它一把,便沾了满手的毛,自然是不好再给它吃有咸味的吃食。
今日等同竹楹说上一说,往后莫要瞧这狗子装可怜,便在饭桌上夹了菜给它吃,沈之禾心中暗道一声,顺手将篱笆门带上。
全然不顾阿黄在里头扒拉着门,呜咽出声,直到沈之禾走远,阿黄便知装可怜的招数对她无用,当即甩了甩尾巴,悠哉游哉走回自己饭盆前,埋头苦吃。
这一幕直接看到了身后的周老,虽说狗通人性,可眼前这只就不单单是通人性了,竟还像个娃娃一样晓得耍赖。
果真古灵精怪的人,养的狗也比寻常人家的机敏,他笑着摇了摇头,伸长了胳膊,从烤鱼的鱼肚子上夹下一大块嫩肉。
在沈之安眼巴巴的目光中,将鱼肉放入他的碗中,笑着揉了揉他脑袋,“快吃,这鱼肉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走回桌前的沈之禾,正好瞧见这一老一少,坐在一块,正埋头吃着烤鱼。
且说周老夹起一块鱼肉,鱼肉外层炸得酥香,又吸满汤汁,一口咬下,汁水四溢,霎时带着些麻辣的滋味在口中炸开。
咬破酥香皮后,露出里头鲜嫩的鱼肉,这时他才发觉,这鱼的鱼刺极少,吃起来倒是方便。
因着炭火,铁盆中的汤汁愈渐浓稠,瞧着那盆底的番薯都裹上了浓稠的汤汁,沈之安吸了吸鼻子,伸长了胳膊就要去夹上一块番薯。
奈何个子矮,手短腿短的,够了半晌都未够着,扭头瞧了眼身侧的沈之禾,只见她正垂着头同自己碗中的鱼头斗争,之安无奈,只好扭头望向另一侧的周老。
却见他,一口小酒一口烤鱼满是陶醉,显然是没空搭理自己,他垮了肩膀,无奈叹了口气,十分怀念同扈娘子他们一同吃饭的日子。
他沉默了片刻,将筷子放在桌上,一骨碌爬到椅子上,抄起筷子,探出半个身子,从盆中捞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番薯。
大约是炖得时间久了,那番薯的边缘都有些融化,只听一声闷响,身侧的两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原是沈之安手中的筷子一使劲,那番薯从中间断开,落回盆中。
霎时,沈之安垮了小脸,正当沈之禾想瞧瞧他还有何动作时,说时迟那时快,他伸长了胳膊将筷子直接插入番薯中,随后一把将那番薯抄起,满是得意地瞧了眼沈之禾,随即送入口中。
烤了许久的番薯,早就软烂入味,又吸饱了烤鱼的汤汁,绵软细腻,入口即化,那味道竟不比鱼肉差上几分,沈之禾眸子一亮,握着那筷子啃得满嘴都是褐色的汤汁。
瞧着他吃得香甜的模样,周老也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随即坐直了身子,在鱼身表面夹起一块番薯,往汤汁里蘸了蘸,才小心翼翼地夹起,入口是鱼肉的鲜香,番薯的表皮被烤得焦香,韧劲十足,咬破外皮,里头的番薯芯子,烤得面面的,香甜软糯,十分诱人。
一时间,周老竟吃上了瘾,一块接一块地夹到碗中,待到沈之禾发觉时,盆中的番薯早已所剩无几,她不由哑然失笑,眼见着周老的筷子瞄准那仅剩的几块番薯时,她赶忙阻拦,“老师,天色已晚,这番薯不好消化,莫要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