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之禾扭头望向吴永,却见他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身前的碗碟一干二净,显然是特意坐在那处等自己的,她柳眉微蹙,拍了拍竹楹的肩膀,轻声道:“你同扈娘子先去小院吃些东西,这边由我看顾着。”
说罢,她抬脚便朝吴永走去,落在身后的竹楹满心纠结,她如今饿得很,有心去小院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但又不放心将沈之禾一人留在此处,毕竟这食肆内的食客都吃的差不离了,陆续都在离开。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味仙居内便再无多少人,竹楹咬了咬牙,快步走到柜子前,“扈娘子,时辰不早了你先去小院吃些东西,这边由我同小娘子便好。”
这半日又是送之安去学堂,又是去集市寻那些娃娃,早便空了肚子的扈娘子,也不推脱,只瞧了眼不远处的沈之禾,轻声叮嘱了一番竹楹,便匆匆往后院赶去。
“吴郎君找我有何事?”沈之禾站在桌前,顺着吴永的视线望向窗外,只见码头停靠着不少船只,力夫与商人混杂在一起,沿河边的街道上摆满了小摊,各色各样地叫卖声,顺着风穿过开着的窗子落入她耳中。
“先前听闻小娘子接了周家的宴席。”闻言,吴永转过头来,漆黑的眸中带着笑意直直望着沈之禾,“眼下还有十日便是我祖母六十大寿,自是要大办,不过我那祖母信佛,茹素,如今还未寻到合适的厨子,我便想着问问小娘子。若是小娘子能将这宴席办好,酬劳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瞧着身前的少女,相处了这些时日,他也算是对沈之禾有几分了解,她如今是对自己有些厌烦,但送上门的银钱,她必然不会不赚。
果然如他所料,不过片刻,沈之禾便点头应下,“自是老夫人六十大寿,自然是要好好操办,可是要全素宴?”
“那倒不必,只要做上几道素食,哄我祖母高兴便可。”吴永摩挲着扳指笑着开口。
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二两银子置于桌上,随即转身离去。
他才走,廖掌柜便凑到沈之禾身前,眸中满是疑惑,“那郎君瞧着有几分眼熟,可是镇东吴家银号的公子?”
闻言,沈之禾扭头望着廖掌柜,摇了摇头,虽说自己同吴永相识半年,但他的身份如何自己确实不知。
廖掌柜瞧着她难得露出些许迷茫,心头万分纠结,倘若真是那家的公子,那一家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不过好在若真是那家办寿宴,总归是要请自己与东家去的,到时候自己多看顾着丫头几分便好,不过半日,出不了什么大事。
“丫头,今日多谢招待,我先行一步。”说罢,廖掌柜便匆匆离去,却不知自己的未尽之言,险些害了沈之禾,不过这都是后话。
落在身后的沈之禾瞧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恼怒,这人吊起自己的胃口,又不接着说,当真可恨,明日再来必要给他的吃食里头多加些盐。
“小娘子,那姓吴的郎君找你何事?”方才竹楹离得远,铺子外头又是号子声阵阵,两人交谈的声音又小,倒是未听清。
“他啊,请我上门做寿宴,喏,这便是定金。”沈之禾摊开手,露出手掌上的两枚碎银,说道。
瞧着那碎银,竹楹心中莫名不安,大约是那姓吴的小子又寻到了与沈小娘子相处的机会,自己为公子忧心,待送走铺子内最后一位食客后,竹楹也不管桌上的狼藉。
飞快走到门前,在沈之禾疑惑的目光中,一把将门带上,随即快步走回沈之禾身侧,“小娘子,我快饿坏了,我们快些去吃午食吧。”
沈之禾抬头,只见竹楹面色惨白,连带着额头都爬上细密的汗珠,她心中一惊,抬手撑住竹楹的胳膊,扶着她便往院子去,“怎的突然便不舒服,可要寻个大夫来?”
“小娘子莫急,我只是实在饿了。”竹楹虚弱一笑,在沈之禾瞧不见的地方,偷偷收回背在身后的手。
才推开门,陆离一眼瞧见面色苍白的竹楹,心中一惊,刚要起身过来,便瞧见对着自己疯狂眨眼的竹楹,当即愣在原地,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估摸着是掐了自己的穴位,这才变得面色苍白,也不知她要作什么怪。
直到两人行至陆今屿身侧,竹楹忽的身子一歪,整个人都压在沈之禾身上。
一不留神,沈之禾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便要往地上扑去,惊得陆今屿抬手就要拉住她,落在身后的竹楹眼瞧着不好,赶忙手中一使力。
沈之禾身子一转,恰好扑了陆今屿满怀,那一幕落在不远处的陆离眼中,他对着竹楹不由自主露出一抹佩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