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快黄昏的时候,坐在车厢里的漆汩突然心一咯噔,莫名心脏空空地吸了口凉气,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殿下?”假扮姬焰与长鱼午的禁军忙来扶。
漆汩心里憋闷,却说不出口,半晌只好道:“无事。”
抬眼看去,只见天色渐暗,星辰已经隐隐地现出痕迹。
夜深时,马车突然猛地一颠簸,停了下来,漆汩和其他两个人控制不住,都直接一头撞上了车壁,发出“咚”的一声,他捂着头咬牙忍了,示意禁军不要说话,竖起耳朵谨慎地听外头传来的动静,不敢随意掀开车帘,透过帘子的阴影猜测,这里仿佛是一座树林。
好像来人人数不少,脚步声、马蹄声,一应俱全——
会是谁?
漆汩忽而想不出答案,他联系的人应该还有一些距离才是,而这架势,让漆汩觉得自己恐怕是被包围了。
屈指可数的禁军集结成防御的姿态,森然道:“来者何人!”
然而他们在来人面前完全不够看。
“请问车内坐着的可是天子陛下、殿下?”有人扬声道,“我们是长河家的人,奉命来护卫陛下安危。”
长河???
这个答案太出乎漆汩的意料之外,他不免一愣,况且漆汩手里还握着所谓“二当家”的信物,稍一思忖,他小心翼翼地掀帘子一角,却又是一怔——居然是位故人。
骑在马上的,是曾经梅风楼的掌柜张苹,
看起来威风凛凛,带着洋洋洒洒竟有一二百的人,火色四摇,人群之中,还有一辆马车,看起来仿佛平平无奇。
可是如今长河家已然押宝在句家身上,漆汩思念一转,颇觉来者不善——离开西亳前,以防万一靳樨曾教授漆汩拟声的门道,他与晋兰都学了此道,以此假扮姬焰,于是在出去前,漆汩提气,学着姬焰的嗓子说:“你去看看。”
紧接着漆汩又换回自己的声音应了一下,这才掀开帘子,招呼道:“张掌柜。”
张苹一愣,似乎没想到是他,接着很快恢复平静,笑道:“原来是二当家。”
漆汩还没说话,却注意到张苹的视线正在仔细地描摹漆汩身后马车的帘子,奈何那帘子掩得极紧,一丝缝隙也不露。
“二当家是去西亳接了陛下么?”张苹道,视线纹丝不动地粘在车辆上。
这下,漆汩心中警铃大作,只见张苹的马又向前迈了一步,漆汩立刻喝道:“大胆!还不退下!”
张苹一改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是微笑着在往前走。
“嚓——”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蓄势待发,漆汩这边的禁军与长河的武士均拔剑出鞘,彼此瞪视,谁都不肯后退半步。
千钧一发之际,漆汩本能地拎出二当家的玉牌信物,厉声道:“我以长河二当家的名义命令你——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