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出神这会儿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向上抬起,漆汩只来得及“嗯”了一声,便被捉去了汪洋之中,提心吊胆地夹在担心和沉溺之间,随时当心靳樨会突然反悔——他虽还不太懂,却本能地感觉到近在咫尺,只有一线之隔。
人不能一头扎进欢乐里,而忘了千钧一发的危险。
漆汩的心脏扑通狂跳,咕咚咕咚不停咽口水,简直感觉屋子与床榻都开始跳动了,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想把头埋进被褥里里,靳樨却不让,抽出手指扳过他的下巴,盯着扫了好大一会儿,才俯身下来。
有种完全令人心慌的失控感包裹着漆汩,就像靳樨笼罩下来的阴影,而与之一起袭来的,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是周遭风浪里最安稳的一只小舟。
“靳樨……”他说,眨了眨湿润的睫羽,扭头给予,并很确信就在这两个字出口的一瞬间,靳樨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顿时更加激动,叼着漆汩的头发去亲他。
“不——”
“我没有。”靳樨主动把小瓶子丢到角落里,含含混混地说,“你看,我确实没有。”
漆汩溃不成军,幸好敌军靳樨是个靠谱又守信的将军。
雨下得时大时小,沿着屋檐一路滑落,坠在地上,融进土里,雨声犹如波涛与海浪,一会随飓风攀上高峰,一会又坠入沉寂,连响动也是时大时小,仿佛抽泣。
停战后漆汩一激灵,推开靳樨去换衣服,头也不肯回一下。
靳樨伸手捡衣服,漆汩眼疾手快地一脚踩住:“干嘛?!”
“拿去洗。”靳樨自然而然地说,“脏了。”
漆汩不肯松脚:“我自己来。”
靳樨揪着衣摆,建议:“我去烧水,你出汗了。”
漆汩:“……”
漆汩的眉梢狠狠一跳,靳樨扯扯衣服催促他回答,漆汩眼一闭,咬牙道:“好吧!”
靳樨一笑,愣是从他脚底把脏衣揪了出来,又把床上被褥团成一团,抱着正要出门,又回头语气自然地说:“我把浴桶挪进屋子里来,你不用再穿了。”
为什么你看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一样自然啊!
漆汩汗颜地一指门外:“快去!”
靳樨这才停止回答,用脚踢开门,出去了。
半晌后靳樨搬来澡桶,又烧好水,一桶一桶地添进去,漆汩躲在屏风后,探头看靳樨动作,然而他没穿好的衣裳缝隙里总是时不时露出一点漂亮的肌肉线条,漆汩只好又背过身去,听见走来走去和哗啦啦的声响。
少顷,声响停下来。
漆汩靠着屏风还在想入非非,冷不定被摸了下手,登时吓得一蹦,回头却看见是一脸无辜的靳樨,于是乎惊魂未定。
“可以了。”靳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