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
府兵们走过阿七藏身的大树,又再往前走了几十步,忽然,他们停住了脚步,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很快就隐没进密密的丛林里去了。
很快,他们的背影都被遮住,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阿七方才松口气,安心地手脚并用爬下来,揉了揉脸,转身忙向营地赶。
阿七回到营地的时候,靳樨他们还未回,阿七去靳栊帐篷里领回琥珀,没有去吃晚饭,只在自己帐里的床上烙煎饼。
琥珀白天玩累了,四仰八叉地打盹。
阿七盯着它一鼓一鼓的肚皮,神游天外,没过多久也酣然睡去,半夜因没在枕边摸到那团猫而猛地惊醒,跃下床在帐篷里找了一圈都没见着琥珀的影子,情急之下跑出帐外。
营地几乎没有守夜的人,只有几堆孤寂的火把,被略冷的秋风吹得东摇西摆,火星散落四周。
夜已非常深了,但靳樨的帐中还透着微微的光亮——竟然还没有睡。
阿七裹紧外衣,左右环顾寻找小猫的影子。
那杂乱的毛色让琥珀可以完美地融合进任何一团杂草中,阿七找了半天,忽然见远处营地边缘一颗大石头旁侧中叉出一条会摆动的“草”,像是琥珀的尾巴,随着尾巴的动作,草丛也跟着微微晃动。
阿七忙伏低身体,屏气凝神地摸了过去。
那果然是琥珀,用爪子压着毛茸茸的草,一直到阿七来,它还在叼着草咬来咬去,阿七赶紧把蔫蔫的草秆解救出来,又把琥珀按进怀里一顿揉。
忽然他听到营地里有动静,没多想,阿七下意识抱着琥珀囫囵滚到旁边的大石头后。
琥珀善解人意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耳朵还在动来动去。
借着大石头的遮掩,阿七微微探出头,看见四五个人无声无息地牵着马从营地里出来,都是同一身服饰,破破烂烂的,腰上佩弯刀,月色如迢迢流水,映在那截雪亮的刀刃上。
那一伙人骑上马,为首的人忽然有所感地回头,向阿七的方向看了一眼。
阿七连呼吸都快止住了,连忙缩回石头后,一把捂住琥珀的小嘴,那人什么也没有看见,但转头的刹那间,露出一张朴素的面具。
——是他!
阿七不知为何一眼就认定这就是靡明口中的大巫弟子,然而那些人已经上马,快速地离开了营地。
那位大巫弟子身形高大,骑在马上的身影同靳樨有些相似,待他们完全消失在地平线尽头,营地那头仍然是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只是靳樨那顶帐篷的灯,终于灭了。
阿七抱着琥珀站起来,营地在沙鹿的东边,而那伙人去的方向正是沙鹿的东南边。
东南边……东南边是哪儿呢?
翌日起晚了些,阿七揉着眼睛和琥珀一起在晨光下的草堆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