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归落雁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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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她都不能离开这个人,否则……便会死于剧毒!

见她迟疑,百千寻道:“你放心,我这个人呢很好相处的,只是有些时候,为了救人也好,为了挣钱也罢,或许需要一点点你的血,不过之后,会好好喂你吃补药的,毕竟你是人不是蛇!”

麝月思前想后,与其立即死去,倒是不如先跟着这个人再行计较,至少,要先找到玄澈!

思及此,麝月豁然点点头:“好,我答应。”

百千寻大喜:“真的?妙极妙极!我师傅当年便说,药人是最好不过的!没想到我百千寻还有这个命!”

说着,又看看麝月:“你叫什么名字?”

因百千寻到底是南疆人,麝月怕他听说过“麝月”这个名字,于是道:“秦素魄。”

秦素魄,其实才是她真正的名字,麝月公主不过是她的封号,只是从小到大无论父皇还是母后兄长,都习惯叫她麝月,渐渐的,人们几乎忘记了秦素魄这个名字。

“秦素魄……嗯,好名字呢,那么从今你就跟着我,我定不会叫你吃亏,而且你放心,我只好毒,不好女色,虽然你长的的确有几分姿色,我是不会将你如何的!”百千寻说着,又道,“你昏睡之时,我喂你吃了我独门的夹竹丹,所以你会感到舒服一些,明天白天,你要先吃下五种毒药,才能上路。”

“上路?”麝月看他。

百千寻点点头:“当然,不然,你要留在这座死城里吗?南疆城已经被那个樊域的玄澈王子联合大溏的林世唐毁掉了。哼,听说那玄澈王子美如妖孽,我看他就果然是个妖孽,造下如此大的杀孽,还害我丢了金蛇,迟早遭天谴!”

麝月身子一寒,天谴!只恐怕这天谴要算在她的头上吧?河水逆流,南疆城覆,内城百姓该是有不少被无辜殃及,她又于心何忍?也许,从此成为一个药人,便是上天的一种惩罚吧?

她这一生,已经历太多劫难。

再多一些,也无妨,若是真有报应,她倒是宁愿报应在她的身上。

“你在想什么?”百千寻见她沉思,追问。

麝月抬头看他,道:“想,其实南疆覆灭,也许也是你南疆王的一种报应!”

百千寻一怔,随即心下一思,笑道:“呵,你的情人,该是位英俊无双的人吧?你的毒皆出自我王之手,我王对女人下毒,只会有一个原因,看上了这个女人的男人!”

麝月苦笑,不语,转而又道:“我们要去哪里?”

百千寻道:“离这里最近的便是落雁山背面的东穆国,就暂且住在那里吧……”

东穆国,在麝月的印象里,是以胭脂闻名的国度,与世无争,也好,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百千寻看她神情,似总是在思考什么,突然想到她刚才的话,又问:“你刚才说入册?你说我入的什么册?”

麝月当然不能说出藏书阁中的《南疆记》,只道:“记得从前在家看过一些关于南疆的书,里面提到过你。”

“真的?提到我?是什么书啊?说来听听。”百千寻似被勾起了无限兴趣。

麝月道:“我不记得了,我有点累,想趁着你为我抵御住身体里毒素的时候,多睡一会儿。”

麝月说完,翻身上床,闭上了眼。

百千寻扫兴道:“不说就不说。”

其实,麝月怎么睡得着?南疆城竟损毁得如此严重,令百姓流离失所,如此大的杀孽,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心安的……

荒郊野岭,日色如新。

玄澈等人连夜翻过了落雁山,到得山的另一面,奉天河支流已温柔得多,不急不缓。

自麝月坠入悬崖,玄澈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深深倦色悄悄爬上他的眉眼,风神如玉的他,风霜憔悴。

此时此刻,连伯伝也不敢上前劝一句。

玄澈的心里一定有许多懊恼和痛苦,千樱与云雀原便与玄澈不熟,更加无话可说。

玄澈坐在河水边,若是那悬崖下的河水如同这里的一般柔软,那么麝月会不会没有死?!

他倏然将英俊脸庞整个浸入到河水当中,任凭冰凉的水流涤荡一路风尘,抚平内心的焦灼与疼痛。

他向来情绪不露,可这一次,他痛苦的想将自己杀掉!

为什么,那时要丢她一个人在马上,为什么……要离开她?

千樱走到伯伝跟前:“他这样下去,行吗?”

伯伝摇摇头:“我不知道。”

千樱奇怪道:“你不是跟他很久?是他的心腹?”

伯伝看向千樱:“可,王子从未如此过。”

从未?!千樱望着他,看来这一次他内心的痛苦的确已不能负荷。

云雀亦走过来:“姐姐,师兄的仇终于报了,我们姐妹也得以逃脱苏什邈风的魔爪,我们以后要去哪儿?”

千樱道:“回南疆。”

云雀大惊失色:“回南疆?为什么?”

千樱看向她:“你以为你真正摆脱了苏什邈风吗?你忘了他为了控制我们在我们身体里中下毒素,你我身上的解药,才能支持多久?就算忍着毒发时的巨大痛苦,多熬过几次,可又能活多久?”

云雀几乎忘记了这回事,伯伝颇为歉疚:“千樱姑娘,伯伝欠你人情,只要你一声吩咐……”

“行了,我要你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只是送你们到了东穆国后,我和云雀定要先回南疆去找一个人。”千樱叹息一声。

此时玄澈已抬起头,脸容湿漉漉的,果然,冰冷的河水的确能令人清醒冷静许多。

他走过来看着千樱:“要找什么人?其实,千樱姑娘你们可以跟着我们回樊域,我樊域亦有巫医、大医,不乏奇人能人,若是你们身上带着解药,只要坚持到回樊域,可以拿出一颗,我叫他们去研究。”

千樱挑眉看他,忽然笑了:“你到不像传说中那么冷血无情,也知道知恩图报?”

玄澈道:“这是做人,最起码的,何况,我身边也缺人手。”

“你信任我们?”千樱有点怀疑,玄澈笑道,“为何不信?一个肯为师兄报仇而不惜深入虎穴之人,可见义字当先;一个肯为报仇,敢于放走人犯,挑战苏什邈风之人,可见胆识过人,我为何不信?”

千樱与云雀皆有些惊异,从小,她们都没有被人如此称赞过。

从前在师门,师傅向来重男轻女,只有师兄,常偷着传授她们绝好的武功,才让她们练就了这身本事,而跟了苏什邈风后,更没有人当她们是人,一向被人视作工具、视作杀人狂徒。

千樱有点感动,却没有正面表达:“可是,我想,还是回一次南疆,去找那个人比较好。”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玄澈好奇道。

千樱道:“妙手鬼医,百千寻。”

妙手鬼医?玄澈有所耳闻,只知道这人是近两年才声名鹊起,以毒医人。

玄澈想了想:“他……该不会住在南疆内城吧?况且,若是侥幸逃过了那场劫难,我想南疆幸存之人亦一定会逃往别国。”

千樱想想,不错,南疆城已是一座死城,百千寻那样的人,是不可能留在那里的。

伯伝亦道:“嗯,王子说的对,况且南疆认得你们的人不少,只怕……会迁怒于你们,反而身处危险。”

千樱低下头,的确是自己考虑不周。

玄澈道:“距离南疆最近的便是东穆国了,说不定,那位鬼医,也会逃到东穆。”

想想不错,可是,就算他逃到了东穆又如何?到底是大海捞针。

玄澈又道:“再不济,便与我一起回樊域,我定叫整个樊域的大医与巫医一起研制那解药,我相信,总是可以配制出的。”

云雀看看千樱,轻声叹息:“姐姐,不如便这样吧,若说解毒,寻常大夫不会,可有解药在手,找些医术精湛的人,说不定真的可以研究出其中各种药物。”

千樱点点头,看向玄澈,虽然风霜与憔悴在他此时的脸容上如此明显,可他依旧是那般英姿翩然,而她们姐妹,若侥幸可以活命,也的确需要安身之处。

东穆国。

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淡淡的胭脂香味儿,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丝毫的浮躁,果然是与世无争的国度,专心经营着自己的胭脂,不参与任何杀伐争夺。

玄澈等人找了一处小店落脚,才在大堂坐下,准备用些饭菜,便听适才还是平静的街道上,传来阵阵喊声:“晴萱公主来了。”

人们的表情似乎很兴奋,店内的客人和老板都跑了出去:“晴萱公主?怕是又要劝大家收留灾民吧?”

收留灾民?一定是南疆灾民。

玄澈有了点兴趣,站起身,走了出去,伯伝与千樱、云雀亦走了出去,只见,大街之上,突然热闹非凡,一女子,飞云髻,云凤钗,圆润白皙的脸上,笑容洋溢,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年纪,娇俏的绯红色绫罗衫子,显得她可爱动人。

她走进玄澈所在的这家店,老板笑着招呼她:“参见公主,公主驾到,怎么也不知会老朽一声。”

晴萱公主笑着说:“我啊,是来跟你说一下,我跟父皇求了好久,父皇终于答应给你这家店拨些钱,若有灾民来时,还请多多收容。”

那老板笑道:“那是当然,公主和太子从小都是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真是我们东穆国的福气。”

玄澈看看这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样子,到的确是个善心的姑娘。

他忽然道:“只是,公主为何知道,一定会有难民来?”

这时,晴萱公主才看见店中这个陌生的客人,她打量着玄澈,玄澈修仪美,质清华,那眉眼好似技艺精湛的画匠精心描绘的,无一丝一毫的差池,完美得令人心动。

她脸上蓦地羞红,却依然道:“南疆受灾,人尽皆知,我们东穆国距离南疆最近,一定会有大量难民逃到东穆,所以……我和哥哥想,要事先做一些准备,不至于难民来,措手不及。”

玄澈看着她,微笑道:“真是好心的公主。”

晴萱的脸更红了,低头,又忽然抬头看着玄澈:“你长的真好看,比我哥哥都好看。”

玄澈一惊,他虽会惹许多女子心驰神往,但却从没有一个女子会如此直言,他倒是稀奇,笑着说:“谢谢,那么……我可否请公主殿下帮个忙?”

晴萱天真的笑道:“好啊,你说。”

玄澈道:“我这位妹妹,有一个朋友,走散了,她们都是南疆人,若是公主这些天有看到一个……”

玄澈眼神示意千樱,千樱忙道:“公主,若是看到一个秀气的书生,常年背着一个药篓,叫做百千寻的人,可否来此处通知我们?”

晴萱想了想,点头:“没问题,若我看到,一定来通知你们!”

玄澈道:“多谢公主。”

晴萱看一眼玄澈,才退了红潮的脸,再次羞红:“不用客气,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知会药铺。”

“送公主。”玄澈目送着晴萱离开,晴萱转头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玄澈!”玄澈毫无犹豫。

晴萱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老板走上前,笑呵呵的对玄澈说:“我们公主可爱吧?我们公主和太子都是好人,我们虽是边陲小国,可乐得自在呢!”

的确,这里的民风纯朴,堂堂公主竟一个侍卫也不带,一点排场也没有,只身来此,东穆虽国力弱,却有自己的风骨。

千樱笑着看玄澈:“看来,我们是要托王子的福了,这美男计用的可真好。”

玄澈回头看她:“这小公主,天真无邪,有点意思,她答应别人的事儿,该是会办到的。”

伯伝却不无担忧,几人走回桌边,低声道:“可是王子,适才将真名相告,不怕有麻烦吗?”

玄澈道:“东穆与世无争,即使知道我是樊域王子亦无妨,我还怕……他们不知道!”

伯伝与千樱、云雀都不懂,玄澈却神秘的一笑,低头喝茶。

玄澈的心思缜密难测,失去麝月的痛苦与极度悲伤,似乎都隐藏到了眸中心里的最深处,他,还是那个玄澈!

冷漠,却机智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