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8(2 / 2)

🎁美女直播

什么关系?

梁悉当真凝神思索了几秒。

虽然他们并没有明确过关系,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不过,现在为了摆脱任骄,当然是不能说实话了。

“我先前是宓川大人的男宠,那时候不知为什么得了他的青眼,颇为受宠。”他低着头,装作一番黯然神伤的模样,“可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他对我的态度渐渐冷了下来,去了一趟贵宗之后,竟半路就将我给丢下了,想来是已经厌弃我了吧……”

说着说着,梁悉突然单手掩面,做了一个拭泪的动作。

任骄显然也想起了宓川这些年到处搜罗美男子的荒唐行径,表情倏地有些不自然。

他盯着梁悉看了半晌,也不知对这幅胡编乱造的说辞是信了还是没信。

梁悉迎着他的目光,心里紧张得直打鼓,也不知他是在观察什么。

然而,就是对视的这几秒,任骄突然神情一动。

眼前这男子虽然有一副全然陌生的面容,但举手投足之间的熟悉感却越发强烈。

他若有所思,自以为窥见了几分真相。

想来是他师兄去世之后,那任骄不甘寂寞,又寻了个跟他师兄相像的替身放在身边。

思及此处,任骄表情一冷,脸上又添了几分嫌恶,他至今尚未知晓他师兄去世的真相,只知道师兄是在崇明宫丢的性命,因此见了宓川就没有好脸色,总想磨刀霍霍地为师兄报仇。

如今又得知任骄竟然找了一份师兄的替身,他心里的膈应都快溢出来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梁悉,神情也变得不耐,“赶紧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语罢,他掐了一个诀,隔空收回了他的长剑。

梁悉松懈地吐出一口气。

“师兄,你就这么放过他了?”任骄身边的弟子仍有些犹疑,“这个人可信吗?”

看来过了这么些年头,任骄也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师兄了。

梁悉漫无边际地想着,又听见任骄道,“无妨,这密林独他一人,谅他也不敢欺骗我们。”

语罢,任骄转头准备离开。

可他率领众弟子走了几步,又不知怎么停了下来,回头对着梁悉提醒道:“尽快离开此地,若是被魔界之人找了麻烦,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梁悉对他突如其来的仁慈感到诧异,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多谢公子。”

任骄最后看了他两眼,终是御剑离开。

就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自己这次为何会善心大发,或许是只是因为那几分熟悉感吧。

这份隐约的熟悉,既让他对这个与师兄相似之人自甘堕落成了宓川的男宠而感到愤懑,又不忍真的看到他命丧他人之手。

这一点善心,权当是他看在已故师兄的面子上做件好事了。

梁悉与任骄背对着对方,朝不同的方向离开了方才对峙过的地方。

曾经的故人短暂地相遇又分离,就连梁悉心里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你方才直接用令牌遁走便是,何须跟他们多费口舌。”见那些讨人厌的留仙宗弟子走了,宓川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只是这语气听着好似有些不满。

梁悉低头看他,温声道:“无碍,不必大动干戈。”

“哪里是没必要,你分明是是不敢对那任骄用吧?”宓川有些阴阳怪气。

梁悉听出了他的不满,抿了一下唇不再言语。

可宓川今天像是铁了心要问清楚,并不打算放过他,“那任骄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上心的地方?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梁悉脚步一停,立在原地紧锁着眉头。

他在犹豫自己是否要透露出一部分真相。

可他的停顿却让宓川误以为他在逃避问题。

见状,宓川昂起头来,一双眼睛变成了竖瞳。

梁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宓川一息之间就突然挣脱了他的手腕,落在地上准备化形。

“宓川!”梁悉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知道宓川此时仍带着严重的内伤,强行化形只会伤得更重。

可宓川对此置若罔闻,仅在眨眼之间,已经化成人形的宓川便替代小蛇,站在了梁悉面前。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梁悉,好似今天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说,这是你的任务?”

他浑身紧绷,扯起唇角似笑非笑,眼神里是一片冷意,仿佛梁悉只要说一声“是”,他就会立刻冲进留仙宗把任骄给杀了。

“任务”二字一出,梁悉指尖倏然一颤。

不等他反应,宓川又继续逼问道:“你是天道吗?”

宓川虽然已经觉醒了意识,可他作为一方修真世界里的人物,视角也会有一定的极限性。

他只会将任骄身上的那些作为主角的光环全都归结于天道的宠爱,而想象不到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更想象不到如梁悉一般的任务者的存在。

梁悉知道这个世界本来的走向,掌控着每一个人的命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他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其实也并没有错。

所以他点头承认了,“算是吧。”

宓川闭了闭眼,嗤笑出声,“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他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半晌,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扑到梁悉面前,伸手狎呢地摸了摸梁悉的脸。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他附身在梁悉耳边问。

“为什么?”梁悉确实很想知道。

宓川,这个他任务者生涯中的唯一一个例外,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因为同一个结局,我已经经历过三次了。”宓川弯着眼睛,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梁悉惊骇地抬头,却见宓川拖着虚弱的身体上前一步,闭上眼与他额头相贴。

一瞬间,属于宓川的庞大的记忆系数入侵他的脑海之中,令他一阵头晕目眩。

在宓川的记忆中,他是一个重生者。

同一个时间点,他重生了三次。

第一世,他就如所谓“天道”安排的那样,拥有凄苦的身世与不幸的童年,可他并不知晓自己既定的命运,仍然磕磕绊绊地长大了。

半妖半魔的身份让他举步维艰,为了寻得一方庇护,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世,稀里糊涂地进入了留仙宗,历经多年的修炼,成了任重山的座下弟子,与任明雪和任骄以师兄弟相称。

可他的身世依旧为他埋下了隐雷,成了他人手中可供利用的把柄。

在二十五岁时,他的身世不慎曝光,在有心之人的刻意诱导下,他被迫在师门众人面前现出原形,乃至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误伤宗门弟子,于是他被打上了叛徒的烙印。

这一世的最后,他在修真界众派围剿中被人一箭穿心,在不甘中逐渐悄无声息。

第二世,他放弃了留仙宗弟子的身份,转而投身魔界,试图改变上一世的结局。

可命运的洪流始终席卷着他走向同一个结局,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尝试与努力,都无法避免这一世沿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有“天道”的存在,而他只是一颗被“天道”随意摆布的旗子。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来到了第三世。

经历过两世的宓川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所以他自裁了。

他摧毁了自己的元神,面对支零破碎的魂魄,哪怕是“天道”也无力回天。

既然无法左右命运,那么这便是他能为自己所做的唯一一件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会再次轮回,面临第四世。

他不懂,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带着记忆历经煎熬的只有他?

难道这是“天道”在对他的反抗表示惩罚吗?

“你说你是天道?”宓川哈哈大笑,状若癫狂,“我费尽心思想要摆脱的命运,都是拜你所赐?”

第176章前尘旧梦31对不起

梁悉心神俱震,呆立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宓川悲痛的脸近在咫尺,他手指一颤,忍不住抬手揩去对方眼角溢出的泪。

可眼泪越流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突然伸手,将宓川紧紧抱进怀里。

“对不起。”他低声说,“对不起,宓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觉得此时的宓川很脆弱、很无助,而他应该为此道歉。

他把宓川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殊不知宓川笑着笑着,突然眼神一厉。

下一秒,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刀,狠狠贯穿了梁悉的心口。

梁悉发出了一道模糊的气音。

这声音在宓川耳边炸开,仿若一道惊雷。

而宓川如梦初醒般地退后几步,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被一剑穿心的是梁悉,可他的胸口却也剧烈起伏,好似喘不过气来。

梁悉一寸一寸地低头,眼神触及那染血的剑刃,眸光一动。

他的身体摇晃几下,最后终于支撑不住,踉跄地退后几步。

他艰难抬头,试图对宓川露出一个笑。

“不要难过。”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如果你能自由,那便杀了我吧。”

“警告,警告——”

“宿主生命体征下降,是否启动紧急程序,脱离本世界?”

“否。”

“宿主已拒绝,0913系统即将解绑。”

微弱的三道“滴”声之后,一切重归平静。

尽管梁悉确信自己并不会死,可当他真的再次睁开眼睛时,却还是觉得恍如隔世。

眼前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设。

他又回到了崇明殿。

梁悉继续躺了几分钟,这才支起身体,小心地挪动着坐在了床沿。

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伤口处绑着绷带,还在隐隐作痛,梁悉小心地掀开绷带看了看,却见心口的剑伤差不多已经结痂了。

梁悉默默地拢起领子。

看来他已经躺了很长时间,当然,也得多亏宓川手下留情了,那一剑在最后关头微微偏移,避开了心脏的位置,所以他的伤口看着狰狞,实际并没有伤及命脉。

哪怕触及真相,宓川也还是没能狠下心对他痛下杀手。

梁悉吐出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对于宓川的手下留情,他既感到熨帖,又感到难过。

半晌,他微微眯眼,试探性地喊了一声,“0913?”

预料之中,他没能得到应答。

这时的梁悉才敢真正放下心来。

紧要关头,他拒绝了系统的紧急脱离程序,在他的生命体征难以维持之时,系统便被迫与他脱离,回到了宇宙基地。

这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只是意料之外地提前了,而宓川也阴差阳错地替他完成这个计划。

思及此处,梁悉重新躺了回去,睁着眼开始独自琢磨。

但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了一些声响。

熟悉的脚步声让他立刻意识到,进来的人正是宓川。

梁悉跟个愣头青一样,紧张得身体都僵直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看人都要靠近了,他最后竟然选择闭上眼睛装睡。

可随即他便听到宓川在床边站定,冷嗤了一声,“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梁悉小心地睁开眼睛,与一脸平静的宓川对上了视线。

两人双双沉默几秒,同时开口。

“我睡了多久?”

“伤口还疼吗?”

“咳,不疼了。”梁悉摸了摸鼻子。

宓川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他的面色,又别开眼道:“你睡了将近半月。”

“哦。”梁悉声音干巴巴的,空气中透着无形的尴尬。

宓川皱了皱眉,不知怎么心里有些烦闷起来。

“你好生休息吧。”他沉声丢下一句话,好似转头就想离开。

“宓川!”

梁悉慌忙喊了他一声,又成功让他停下了脚步。

可他并没有回头,一直背对着梁悉,看不清神情,只有微微颤抖的手稍稍暴露了他的心绪。

梁悉叹了一口气,起身站起来,轻轻从背后拢着他道:“才过了半月而已,怎么就跟我生分了?”

“我……”宓川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梁悉腰间,倦鸟归巢般地依偎进梁悉的怀里,可他到底顾及着梁悉的伤,没敢挨得太近。

良久,他才道:“对不起。”

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生分,是因为后悔和害怕。

后悔一时冲动动了手,也害怕梁悉在意那几乎致命的一剑,就此离他而去。

最初的愤怒在梁悉倒地的那一刻彻底消散,他想,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果辗转四世是他遇见梁悉所要付出的代价,那他也认了。

他刻意忽略梁悉的身份,任由自己沉溺在这场梦里。

“不必道歉。”梁悉抱着他,“这不是你的错。”

宓川沉默良久,喃喃道:“就算杀了你,我好像也不能自由……”

闻言,梁悉抱得更紧了一些。

半晌,他忽然动作一顿,松开手将宓川上上下下巡视一番,“你身上的伤……”

“已经好了大半。”宓川说,“否则我也不会回崇明殿。”

梁悉倍感惊讶。

宓川狐疑地皱起眉头,“我也觉得很奇怪,那阎罗令分明重伤了我,甚至让我现出了原形,可我的伤为何又好得如此之快?”

梁悉没有说话。

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宓川作为炮灰的使命还没有完成,这方小世界又怎么让他轻易出事。

他知道宓川不喜提起这些,故而没有开口解释。

但宓川何其聪慧,他很快就猜到了其中关键,“是因为天道吗?”

哪怕梁悉已经承认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角色,可经过不久前那一剑造成的兵荒马乱之后,他像是又察觉了什么,突然不愿意将“天道”这个名头安在梁悉身上了。

他宁愿相信梁悉是“天道”的使者,被迫听从“天道”的命令。

梁悉沉默地点了点头。

宓川垂下眼帘,“可祂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呢?”

如若天道需要他充任这么一个“反派”的角色,可明明他的第一世就已经完成这份使命了,又为何要让他反复重生,反复经历已经发生的事呢?

莫说是他,就连梁悉自己也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帮助自己的恋人摆脱既定的命运。

于是他抵在宓川耳边轻声问道:“宓川,你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吗?”

宓川豁然抬眼,难得有些怔愣,“什么意思?”

“我会帮你,宓川。”梁悉说,“我永远同你站在一处。”

自醒来后,因着宓川的悉心照料,梁悉身上的伤逐日好转。

随着那疤痕逐渐变淡,最后只剩下一道浅粉的痕迹。

哪怕身在崇明殿,梁悉也没有闲着。

他需要时刻掌握这个世界的进度,故而时常盯着任骄那边的动静。

毕竟身处宓川的地盘,宓川自然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这回对方却突然转了性,竟默认了他观察任骄的行为。

哪怕梁悉没有明说,宓川也明白,任骄就是这个世界的支柱,也是他们破局的关键。

在之前三世,无论是哪一世,任骄无疑都是最后赢家,那时宓川便已心生怀疑。

所以这一世重生之初,他就计划着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直接将任骄这个源头解决。

但结果显而易见,“天道之子”的光环过于强大,他甚至没能在留仙宗的地界找到任骄本人,所以只得退而求其次盯上了任明雪。

种种怪异的迹象,再加上梁悉似有若无的关注,宓川哪怕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任骄的特殊了。

所以他现在不但容许梁悉继续关注任骄,还格外大方地施以援手,有关任骄的情报从各处源源不断传至他手中,又转而被他移交给梁悉。

任骄现年二十一岁,已经步入元婴期,虽比不上当年的任明雪,却也是这一辈的佼佼者了。

主角光环到底是强大,即使宓川在过去五年中反复给他使绊子,他也能在夹缝中得到那些应有的机缘,一举突破至元婴境界,一时风光无限。

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梁悉看着这些情报,眉头紧锁。

在这个世界,唯有“神”才能挣脱所谓“天道”的法则,所以他需要借助任骄来实现自己的一系列设想。

可依着如今的进度,要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任骄成神的那一天?

莫非真要跟着原剧情,等上个百八十年?

宓川回来时,便看到梁悉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眉目间缠绕着几许忧愁。

他的脚步突然快了几分,“在想什么?”

梁悉回神看他,下意识露出笑脸,“无事,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但宓川显然不吃他这套,“我什么都知道了,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还想瞒我?”

无法,梁悉只得将自己的种种忧虑说与他听。

宓川听罢,却无甚表情。

“若是你能陪我走过这一世,能不能自由,我也不在意了。”他平淡道,“只是,莫要让我再重生了,我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五世。”

可他停顿一下,却又改了口,“不过,若是重生的每一世都有你,其实重生多少次都没关系。”

梁悉看着他,嘴角翘了起来,可眼眶却隐隐有些湿润。

明明宓川说这句话时语气毫无起伏,但在他心里,却是世间动听的情话。

第177章前尘旧梦32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

可过了一会儿,梁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并不满足于只在这一方小世界与宓川相守一世,他答应过,他会带宓川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要尝试一番。

宓川沉默片刻,见他实在坚持,“若你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成神的人,有一个人或许可以一试……”

“谁?”梁悉下意识反应抬头,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宓行歌?”

“没错。”宓川颔首。

他能想到宓行歌,并非没有缘由。

宓行歌早在数年前便名震一时,作为一介妖族战神,修为当然深不可测。

即便后来被镇压在留仙宗,但当年余威仍在,留仙宗后辈子孙需得反复加固封印,才勉强令他沉寂了数百年。

五年前的宓川正是因此才故意破坏了封印他的阵法,试图引他入世。

但那时的宓川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做到,毕竟留仙宗的禁地守卫森严,大能齐聚,而他也只在匆忙之间破坏了阵法中的一卦就离开了。

过了些时日,他都要把这件事忘记了,可宓行歌却突然冷不丁地出现在他面前,在青云宗异珍阁前与他大动干戈,争夺乾坤鼎。

此事之后,宓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宓行歌竟然真的被他放出来了。

而对方抢走乾坤鼎,也不过是为了修复自己受损的内丹罢了。

刚刚出世的宓行歌都能与他一战,如今依靠乾坤鼎炼化内丹,他目前的修为可想而知。

梁悉皱起眉头,“可此人诡秘难测,难以掌控,他会愿意为我们所用吗?”

事实上,这五年来,宓川与宓行歌的交情还算不错,所以他想了想道:“或许可以一试。”

属于宓行歌的时代早已远去,现在的婻風宓行歌也好似少了当年的那份血性,变得懒散起来。

他偶尔会留在崇明殿小住几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销声匿迹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一走就是三五月。

有时就连宓川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这会儿恰好碰上宓行歌不在的时候,是以两人只得暂时搁浅这个打算。

约摸几日后的早晨,梁悉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被惊醒。

身旁的被窝已经冷了,宓川很早就离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起身来,按了按直跳的右眼皮。

怎么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起床后,他将自己打理齐整,习惯性地想去前殿找宓川,可他一打开门,迎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梁悉眨眨眼睛,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这个不声不响站在庭院里的正是他与宓川前几日才提及的宓行歌。

如今倒是正好赶巧了。

五年不见,宓行歌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见到梁悉这张陌生的面孔,他也只是诧异地抬了一下眉毛,“你是谁?”

他的目光落在了梁悉露出的脖子上。

梁悉不自在地拢了拢衣领,将昨晚跟宓川胡闹时留下的红痕悉数掩去。

宓行歌了然地收回视线,他想起宓川先前四处搜罗男宠的行径,自然也将梁悉当成一路货色,无意多言,“宓川在何处?”

梁悉指了指议事殿的方向。

宓行歌得到答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下一秒便消失在梁悉眼前。

梁悉在原地站了片刻,只得暂时按捺住去找宓川的想法。

依着那宓行歌行迹匆匆的模样,他们应当有要事商议。

可不久之后,宓川竟反而派人寻来,邀他前去。

梁悉心中诧异,只得跟着去了。

等他到了地方才发现,宓川并不在议事殿,反而在湖边一座空旷的亭子里,与宓行歌相对而坐。

听到亭子外的动静,那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眼神落在梁悉身上。

尤其是那宓行歌,与方才相比,他对梁悉的态度显然变了许多,多了几分审视与打量。

梁悉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安安静静地在宓川身旁落座,又听到宓川对宓行歌道:“人来了,自己问吧。”

梁悉对这阵仗有些摸不着头脑,抬起头谨慎地与宓行歌对视。

“梁公子。”宓行歌嘴角勾起一个古怪的笑,“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烦请你为我解惑。”

“什么?”梁悉下意识反问。

“我想知道……”宓行歌摩挲一下手指,语出惊人道,“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是什么意思?”

听罢,梁悉猝然一惊,下意识看向宓川。

宓川对他的反应甚是不满,“看我作甚?我可没透露过这件事。”

他最多只告诉宓行歌,自己的道侣已经回来罢了。

只是宓行歌实在精明,把一些细枝末节联系起来,很快就猜出一切始末。

既然宓川没有告知,那宓行歌又是怎么知道的?

梁悉皱了皱眉,心中疑窦丛生。

宓行歌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仍旧托着下巴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随后,他只懒洋洋地打了声响指,几人面前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凭空出现了一条缝隙。

一个短发青年从缝隙中掉了下来,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臀部嗷嗷直叫,“我靠!疼死老子了!”

看着对方一身现代化的装束时,梁悉心中已然有不详的预感。

等他看清那张脸后,他更是失态地惊叫出声,“原恪?”

宓川听到他如此干脆果断地喊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好似与对方十分相熟,当即便眯了眯眼,探究的视线落在这个名为“原恪”的人身上。

而眼前这个名为原恪的青年显然已经察觉到现场凝滞的气氛,他扫过宓川跟宓行歌两张面无表情的脸,最后对梁悉露出尴尬一笑,“嗨,好久不见。”

梁悉看着他,显然仍处于震惊当中,“你怎么……”来了?

但他话说到一半,却又怕透露了什么似的戛然而止。

原恪也是一名任务执行者,两人的关系,算得上是有交情的朋友。

理论上来说,一个小世界只会安排一个任务者,故而梁悉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对方贸然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莫非是主脑察觉到他某些逾矩的行为,又派了一名任务者?

面对梁悉怀疑的眼神,原恪摸了摸鼻子,“说来话长……”

但现在的场面显然不适合叙旧,毕竟一旁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人。

原恪瞥了一眼宓行歌,默默离远了一些,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跟个鹌鹑似的躲在梁悉身后。

可他转眼又见旁边那个红衣青年一脸森冷地盯着自己,似乎还磨了磨牙?

他登时一个激灵,只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对他不太友好,刚来这里就被对面那卷毛男人抓了正着,现在又遇到一个对他充满敌意的红衣男人,真是好不倒霉!

宓行歌作为卷毛男人本人,竟然心有灵犀地看出他在想什么。

“最好老实点哦,我的剑可不长眼。”他微微一笑,像只老狐狸。

原恪霎时噤声。

宓行歌转而面向梁悉,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的游刃有余的姿态,“看来两位确实相识,不如为我解释一番刚刚的问题?”

解释什么?梁悉心里叹了口气。

他自己都还迷糊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一团麻乱。

眼见宓行歌这个老妖怪已经猜出了什么,梁悉自然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就如你知道的那样,宇宙中有三千世界,而你们所处的世界,只是其中一个。”

闻言,宓川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所谓的“天道”,也并非全部的真相。

哪怕早有预感,可梁悉的话也依旧令他心惊。

“原来如此。”宓行歌却并不惊讶,他眉头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既然你们能来到这里,想来你们的世界应当比此方世界境界更高。”

梁悉颔首默认。

而宓行歌得到确定的答案,又突然失了兴趣,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原恪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你知道了真相,竟毫无反应?”

梁悉也颇为诧异。

宓行歌如此平静的表现在他预料之外。

“那又如何?就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我的经历、我的人生也是真实的。”宓行歌哼笑一声,“何况,你们又怎能确定,你们的世界就一定是真的呢?”

是了,在这个世界,只有宓川一个人在反复轮回之中被迫揭开残忍真相的一角。

而宓行歌没有被命运裹挟,自然不会为之困扰。

停顿片刻后,宓行歌又补充道:“另外,我不管你们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我不希望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梁悉与原恪沉默地对视一眼,双双低下了头。

梁悉还有一肚子的问题要向原恪讨教,离开亭子后,他拉住原恪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祂发现了什么?”

“没有。”原恪叹了一口气,“我在基地里只见0913不见你,我就知道你这里出了事。”

他指着梁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虽然我不相信你会死在小世界,但你的这些违规行为无疑是在作死!”

梁悉心上有些苦涩,“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话音一落,原恪也跟着沉默下来。

早在看到梁悉与那宓川对视间涌动的情愫之时,他就将事情猜个七七八八了。

他不太理解,但还是尊重梁悉的选择。

“那你想如何?”原恪皱着眉,“你要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我知道。”梁悉垂下眼皮,“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178章前尘旧梦33值得吗?

在崇明殿蜗居的这几天,梁悉也并非毫无收获。

他得知魔界有一个深渊之眼。

此地颇为诡秘,因为太阳的光线无法照进,是以人们只能观察到一片漆黑,而看不清那深渊里究竟有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梁悉更愿意用另一个词来称呼它:黑洞。

知道有此地的存在后,梁悉很快就意识到,那个地方可能就是一个“通道”。

大概就是这个“通道”的存在,造成了这个小世界的磁场紊乱,才以至于让这个世界发生了如此多的异常事件,包括宓川的四世轮回,恐怕也是它导致的。

得知这件事后,他很快改变方向转而钻研那个深渊之眼。

如果他的设想是正确的,那他便不必花费时间在任骄或是宓行歌身上下功夫了。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梁悉对原恪恳求道,“我将在深渊之眼投放一件活物。”

原恪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回基地帮你盯着的。”

“多谢。”

原恪摆了摆手,“举手之劳,只是你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向基地交代吧。”

语罢,他不再耽误,很快就离开这个小世界回到了基地。

毕竟他是一个“外来者”,心里还是害怕自己的存在影响此方小世界。

回去之后,他开始暗中探察基地里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深渊之眼的另一个出口。

奈何他找了将近三天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基地里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的预感自他心底油然而生。

原恪按了按自己莫名狂跳的心脏,拉开门走出房间,站在高处往远处眺望。

基地的占地面积极大,一眼望去,几乎只有满目的白色大理石的颜色,苍白又肃穆。

然而,不远处那行身着黑色铠甲的队列却突兀地破坏了这抹纯白。

原恪眯着眼看着那些人,认出他们是基地里的守卫兵。

这些守卫兵行迹匆匆,佩戴着顶尖的激光武器往基地的最高审判庭而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沉思片刻,试图联系自己在审判庭的相熟之人,以获得有用的情报。

而据审判庭那边所说,是因为有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违规行为,所以基地才会出动守卫兵,将违规者押送至审判庭进行判决。

虽然对方说得含糊,但原恪心知肚明。

如果他没猜错,那个违规者应当就是梁悉,想来一定是梁悉那边生了什么事端。

可光是如此,警报也不至于响彻整个基地。

应当还发生了别的事。

原恪想跟梁悉见一面再做打算,但审判庭上下固若金汤,闲杂人等轻易不得进入,所以原恪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进行打点,才终于得到了一个跟梁悉见面的机会。

就在原恪在外四处奔波之时,梁悉已经被关押在监狱里了。

他的手脚都被镣铐禁锢,身体里还被注射了某种药剂,以至于他整天昏沉嗜睡且精神不振。

可以说,他现在与废人无疑。

不知是不是那药剂的副作用,很少做梦的梁悉竟几次三番地被困在梦魇之中,反复梦到自己面临主脑判决的那一天。

“086号,你可认罪?”

你可认罪?

可认罪?

“我认罪。”

“滴——滴——”

“押送至星际监狱,等候命令。”

“梁悉?醒醒!”

一道声音将梁悉从睡梦中惊醒。

梁悉带着满身的湿汗惊惧地醒来,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向声源处。

星际监狱不分昼夜,只有一片沉默与死寂。

据说,这里是全星际时间流动最缓慢的地方,被关在这里的人,几乎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所以梁悉并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再次见到原恪时已是恍如隔世。

“你怎么样?”原恪半蹲下来与他对视。

“还行。”梁勉强笑了笑。

“你们那边到底出了事?”原恪的时间有限,只得开门见山,“为什么这么突然?”

梁悉听罢,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就连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事也得反应好一会儿。

“是我失策了……”他叹了一口气。

自从原恪回去之后,梁悉便一直等着他的消息。

除此之外,他也照例每天去那深渊之眼附近进行观察记录。

有关深渊之眼的秘密,他最开始只告知了原恪一人,后来宓川看出一些端倪,他便顺势也告诉了他。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却忽略了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

宓行歌便是他预料之外的变数。

早在宓行歌久久逗留崇明殿而不离开时,梁悉就该察觉有异,可他却忽略了一切征兆。

就在他某天再次前往深渊之眼时,宓行歌突然在他身后现身,没有只言片语,就将他推进了那个无底洞。

而随后匆匆赶来的宓川见状几乎目眦欲裂,他奋身一跃想要抓住梁悉,却反被梁悉连累,也跟着掉进了深渊。

而梁悉在眩晕之中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便是宓行歌站在悬崖的边缘,高举双手唤起了一个阵法。

神秘的符文在阵法周围浮现,随着符文越来越密集,深渊之眼不断在梁悉眼皮子底下越缩越小,最后彻底合拢。

宓行歌竟然以一己之力,关闭了这个通道。

失去意识后,梁悉他们两人一起被卷入了时空乱流,而再次睁眼时,梁悉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基地。

此时宓川就躺在他的身侧,依旧不醒。

他们亲身证明了188号世界与基地之间这条通道是真实存在的,可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面前还有更严苛的挑战在等着他们。

梁悉扶起宓川,想要在守卫兵发现他们之前藏起来。

可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本就有些显眼,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昏迷不醒,便更是行动不便。

他们很快就被四处巡逻的守卫兵发现了踪迹。

梁悉带着宓川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扣押了。

宓川就在这兵荒马乱之时清醒过来,与那些守卫兵产生了冲突,可他的法力在这个地方被极大地削弱了,几乎使不出来,即使想突破重围,也有心无力。

后面发生的事便也在预料之中了。

那之后,警报响彻基地,而他们两人在手带武器的护卫兵的围攻之下,很快就败下阵来。

梁悉与宓川被分开押走,而梁悉被锁在监狱里,脑子混乱地回想着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他想,他大概有些明白宓行歌做出此番行径的原因。

对方作为小世界里的原住民,不过是想让一切都重归原位,也想摆脱外来者对这个世界的控制罢了。

可当梁悉自己成了宓行歌想要解决的首要目标时,他心里却不怎么痛快了。

尤其是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的时候。

“那……宓川现在也在这个基地里?”原恪犹疑地问。

“是的……”梁悉换了一口气道,“只是,我不确定他被关在哪里。”

“行,我会帮你留意他的消息。”原恪表情慎重地看着他,“你自己小心一些。”

“好,谢谢你,原恪。”

原恪叹了一口气,匆忙离开,再次出去四处打听。

可这件事后果严重,基地对此高度重视,监狱和审判庭都变得固若金汤,他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就迎来了梁悉的判决。

可他甚至连审判的结果都不知道。

好在梁悉在被执行判决前坚决要求与原恪见一面,原恪才得以再次进入狱中。

原恪再次站在同一个地方时面对梁悉时,几乎快要认不出自己这个朋友了。

对方消瘦了许多,抬起头时,因太久没有修理而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就连抬起眼皮都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原恪,你来了。”他道。

“嗯。”原恪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向巧舌如簧的他竟然罕见地沉默下来。

“你找到他了吗?”梁悉问。

原恪摇了摇头。

“那大概是一件好事吧……”梁悉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自我安慰。

宓川脱离了小世界,深渊之眼也闭合了,他已经回不去了,而主脑也无法像删除一段数据一样抹杀他的存在了。

只要对方还在基地里,他们就终有重逢的那一天。

原恪看了他半晌,终是没能忍住,“梁悉,那你呢?”

梁悉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剥夺记忆,投放小世界。”他语气平静,好似自己正在诉说的事完全与他无关。

“值得吗?”

费了如此大的功夫,结果却不尽如意。

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原恪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值得。”梁悉表现得很是平淡。

即使结果不是两全其美,但他终归是还是把宓川带回来了,哪怕他们无法见面,但知道对方的存在,也依旧令他心安。

想到宓川,梁悉平静的眸子泛起了一丝柔情。

“原恪,我被投放小世界之后,我想继续拜托你……”

“我知道,我会帮你找他的。”原恪从善如流。

“梁悉,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帮了你这么多忙,这份人情我可是得要回来的。”他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道……

“我会的。”

……

“滴——滴——准备异世界投放。”

“投放开始。”

“滴——投放异常,投放异常。”

……

“投放结束,任务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