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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山寨赘婿23你是不是不行?

不出梁悉所料,周微果然对周参预先作出的安排十分了解。

他在前方带路,而梁悉和周小宜紧随其后,一刻也耽搁不得。

约摸一刻钟后,三个人望着眼前的宅院,总算停下了步伐。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梁悉习惯性地抬头张望了一会儿。

眼前这个宅子看起来可要比先前那个小院子气派得多,不说那刷着新漆的朱红色大门和矗立在门前的两个石狮了,就说大门外面把守着的几个家丁,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这家人看起来颇有身份,至少也该是一方富豪。

只是……不知道周参他们怎么会结识这样的人家。

他们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属于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所以梁悉实在想不到,这两拨人会产生怎样的纠葛。

带着满心的疑惑,梁悉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这户人家的主人姓胡,叫胡亚山,初时是个镖师,后来又成了穿云寨老寨主手下的一个部下,跟老寨主本是拜了把子的兄弟,有过命的交情。

只是后来两人不知怎么就闹翻了,一个继续在穿云寨镇守一方,另一个却独自下了山,从此失去了踪迹。

“我父亲在去世之前都还念着这个兄弟,说这辈子唯有此事难以介怀,,我不想让他留有遗憾,便一直在暗中寻找他。”周小宜小声解释,“但是,等我很久之后偶然得知了他的消息,我的父亲却已经去世,而我也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梁悉听到这里,突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腕。

周小宜偏头朝他一笑,继续道:“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位许久未曾露面的叔叔来通州做生意了,不说家缠万贯,但至少也能衣食无忧,甚至还能撒些闲钱救助一方百姓。”

当年的老寨主是个崇尚武力的人,在他眼里,以暴制暴才是乱世之中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所以他创立了穿云寨,在一方山头自立为“王”。

显然,胡亚山不太赞同他的想法,想要尝试更温和一点的方式。

两人谁也说不服不了谁,常常闹得不欢而散,原先亲如手足的两人最后竟也形同陌路。

“现在看来,他们谁也没有对错,不过是选择了不同的路,就此分道扬镳罢了。”周小宜最后叹息一声。

他心中也感慨颇深,自从白知寅扯下了穿云寨的那层遮羞布之后,他便无数次地想象,若是当初他的父亲没有选择占山为王这条路,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先前他想象不到,可如今见到胡亚山之后,他却隐隐窥见了那条未曾预想的路。

光是看着周小宜的神情,梁悉便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对方心里大概还惦记着那些被逐出镖局的镖师,并对此耿耿于怀。

他既不想伤害那些镖师,又不想让穿云寨在自己手里没落,由此陷入了两难。

作为一个领导者,周小宜终究还是心太软。

有些事必须要有取舍,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忍心。

胡亚山虽然离开穿云寨多年,但心底到底还念着旧情,不然也不会应周参的请求出手帮忙。

大概是想起周小宜是老寨主唯一的血脉,他尤其关注周小宜,问了许多问题。

在得知周小宜已经成亲之后,他又把目光转向梁悉,将人上下扫视一番,露出了格外挑剔的眼神。

好在他在看过几眼之后并没有做出多余的评价,只叮嘱周小宜日后要好好过日子。

没了那道逼人的视线,梁悉当即松了一口气。

也得亏这胡亚山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然他指不定会有什么下场。

别说是胡亚山了,穿云寨里其他的弟兄们也都不知道梁悉的底细。

周小宜和周参他们并没有将他的真实身份声张出去,是以他在众人眼里依旧还是那个入赘的姑爷,甚至还因着他先前中箭救了一回周小宜的事,面上对他多了几分尊敬。

误会一场,这点尊敬反倒让他越发心虚。

他们一伙人到达胡府的时候夜便已经深了,故而胡亚山也只是简单招待了一番,并没有让他们在前厅久留,很快便让人领他们去各自的客房了。

梁悉与周小宜自然被安排在一间屋里。

那房门甫一关上,梁悉便转头把双手搭在周小宜肩膀上,将人好生端详了一番。

片刻后,周小宜微微一挣,不自然地问:“怎么了?”

“看你有没有哪儿受了伤。”

方才在那醉春楼与人交手,难免会磕磕碰碰的。

可那时周微也在场,他不好意思当着对方的面对周小宜嘘寒问暖,更何况周微还有些小孩心性,明里暗里地把他挤开,就是不让他们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靠近,所以他才等到了现在。

这会儿仔细观察一番,见周小宜确实还生龙活虎的,梁悉才稳了心神。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又不期然想起方才在醉春楼相遇时的情形,一种后知后觉的尴尬蔓延开来。

尤其是周小宜的表情,格外不自在,他瞄了梁悉一眼,又立刻垂下眼睫,如此重复许多遍。

梁悉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温声问了同样的话,“怎么了?”

周小宜动了动唇,显得犹豫又纠结,最后还是把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没什么。”

既然梁悉没有对他产生误会,他也羞于将某些话说出口,便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梁悉见他闭口不言,也不勉强,而是摸摸周小宜有些凌乱的发丝,让他早些歇息。

毕竟,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赶回穿云寨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床,不知是不是因为许久没有在这种安全的环境下同床共枕了,他们之间的气氛略有些怪异,就跟今天才刚刚新婚似的。

蜡烛已经被吹灭,所以房间里有些昏暗。

梁悉虽面对着周小宜,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到对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视线没有离开过分毫。

他心中泛起疑问,又满目茫然。

这是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在宜春楼重遇之后,周小宜的态度似乎就很奇怪。

梁悉沉默片刻,正想开口询问,却又正好瞧见周小宜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是以他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然而,周小宜显然还没有静下心来,他开始在另一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就跟烙饼似的。

那时梁悉迷迷糊糊的已经快睡着了,察觉到动静后,他便又睁眼看了周小宜一眼,伸手从背后搂住他,试图安抚他的焦躁,“睡吧。”

周小宜安静了片刻,又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个翻身,坐在了梁悉的小腹上。

因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梁悉怔愣一下,连瞌睡都被赶没了,但他还是怕周小宜摔下去,下意识扶住了对方的腰。

“小宜?”他隐约觉得有些古怪,也大概有那么一点预感。

可瞅着周小宜一副冷淡的神色,他又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他犹疑不定时,周小宜突然又有了动作。

他双臂撑在梁悉的耳侧,脸也凑近了几分,他们之间只隔了半根手指头,是一个差点就能吻上的距离。

梁悉眨眨眼睛,下意识抿了下唇。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周小宜大概是想亲他,却出于不明原因迟迟没有行动。

气温逐渐在攀升。

梁悉忍了又忍,还是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让周小宜从自己身上下来,“小宜,明天还要早起呢……”

几秒后,周小宜轻飘飘道:“你是不是不行?”

那语气好似是在挑衅。

梁悉脸上的表情龟裂了。

他定定地看了周小宜一会儿,突然伸手捏住对方的脖子往下一压,就这么实现了亲密接触。

周小宜之前一心向武,哪里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做?

哪怕只是接吻,他也亲得毫无章法,这儿咬一下,那儿吮一下。

梁悉被他小狗似的一通乱啃,差点连那点旖旎的心思都快歇气了。

“你笑什么?”周小宜无意中别见他上扬的嘴角,略有些恼怒地直起了身子质问。

“笑你可爱呢。”

“你惯会哄人。”

“我只哄过你。”

这么多个世界都是同一个灵魂,可不就是只哄过他吗?

周小宜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他没有再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纠缠,又重新矮下了身子。

他哪怕是个哥儿,也是个生性好强的哥儿,更喜欢喜欢在这种事上占据主动权。

而梁悉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居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就任由他亲着。

他本以为周小宜今天只是心血来潮想要亲几下就算了,却没料到对方居然想要做全套。

眼看着周小宜连裤子都脱完了,梁悉眼皮一跳,连忙拉住他的手腕。

这都几点了?今晚还要不要睡觉了?

他第二次阻止了周小宜的动作。

周小宜屡次被打断,心情变得糟糕起来,“你不想?”

“不是不想……”梁悉简直有口难言。

他只是担心会累着周小宜,更何况,现在毕竟还歇在别人家,做这档子事总觉得有些不妥,再加上周小宜此刻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所以他才忍耐着没有回应。

可周小宜此时正在兴头上,哪里会停下,他再次试图扒拉梁悉的衣服,又在胡乱与梁悉接吻的同时微微往下一坐。

梁悉登时被刺激得头皮都在发麻。

看来今晚确实是歇不了了。

“你别动……”周小宜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难耐。

梁悉顿时不敢再动了,他刚想摸摸周小宜的腰以示安抚,却被对方下一句话惊得差点萎了。

“你身子骨太弱了,我来……”

梁悉:“……”

其实也可以很强的,他木着脸想。

奈何主动权早已被周小宜掌握,哪怕他再怎么腹诽,也只好纵容着周小宜的动作。

两人压着动静胡闹了一宿,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第112章山寨赘婿24像是山里正在盛开的梅花……

梁悉意识还未清醒时,便下意识翻身想去搂旁边的人,可他却只在被窝里摸到一片余温——周小宜早就起床了。

他登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一边起身穿衣一边朝外间张望。

四周静悄悄的,周小宜根本不在屋内。

见状,梁悉有那么一秒产生了自我怀疑,昨天晚上出力的那个居然比不出力的那个起得早?

他沉默地穿好了衣裤。

出门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却见外边的天还没有亮透,依旧雾蒙蒙的,像是隔了一层纱。

他不得不怀疑,周小宜晚上可能一夜都没睡,不然哪能这么早就不见踪影了?

梁悉胡乱洗了把冷水脸醒神,随后又行迹匆匆地出了院子,准备立刻去找另外几人汇合。

最后他在胡府那靠近后门的地方看到了周小宜。

对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正站在马车前跟胡亚山说话,后边还跟着周参和周微。

梁悉敛了心神,远远地停留在原地,没打算打扰他们。

可那边的几个人却早已发现他过来了,纷纷转头投来视线。

他略一犹豫,还是走向前去,在胡亚山面前拱手一拜,“胡叔,是晚辈失礼了。”

他到底是来晚了,让一个长辈站在这儿等他,于礼节而言,确实不该。

胡亚山瞧着倒是不怎么介意,只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介怀。

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切都整装完毕后,几人纷纷向胡亚山告辞。

周参在外头驾马,而其余三人则坐在马车里。

临走之前,梁悉还特地朝周围张望了一圈,想看看周参带的那些人手是否也在附近。

除了昨晚与白知寅那些人交手的时候,他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了。

他本以为大家会一起启程离开通州,可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想来是周小宜和周参害怕人太多会引起注意,便决定兵分几路回穿云寨。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周小宜最后检查了一下马车,随后便向胡亚山告别,准备上路了。

哪怕是坐在马车里,一出大门梁悉的神经便下意识紧绷起来。

他心里总担心白知寅会派人拦截,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错觉,总跟着他阴魂不散。

大概是他们这次离开得太轻易,所以完全无法让人安心。

索性他的怀疑是多余的,从胡府到城门口的这一段路压根就无事发生。

城门有士兵把守,好在他们坐的是胡府的马车,那些人只看过一眼便放行了,竟然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梁悉与周小宜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丛生。

太不对劲了。

按道理说,昨晚的白知寅就应该反应过来才是,就算没有当场拦截他们,后面也该下令全城通缉他们才是,否则他们现在也不会一大早的就匆匆离开。

可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猜对白知寅的心思,这偌大一个城门,竟然就这么让他们通行了。

“小宜,他们会不会在路上……”梁悉欲言又止。

周小宜摇了摇头,也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我也不知……”

“你以前的主子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周微在一旁插嘴。

他时刻记得梁悉的来历,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梁悉无言以对,他就是知道白知寅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所以如今才对他的“手下留情”感到诧异。

“算了,先离开这里,其他的再从长计议。”周小宜一锤定音。

外面的周参听了,也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他扬起鞭子在朝前面那匹马抽了一下,“驾!”

坐在里面的三人明显能感觉到,马车行驶的速度快了起来。

几个人一眼都没有回头。

城镇虽繁华,但到底藏了太多的危机,没有人会留恋此地。

与他们而言,穿云寨大概才是唯一的净土。

一行人在路上急赶慢赶,终于在正午时分赶回了穿云寨,一路上都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等看到穿云寨的大门时,他们这才真的相信白知寅并没有在路上设埋伏。

即使还有一些深藏在心的不安,也被回家的喜悦给冲淡了。

从进入山寨大门的那一刻起,梁悉就看到路边围着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围着他们所在的这辆马车,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笑。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发现,周小宜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整个寨子的爱戴。

与刚刚接任寨主时相比,他显然已经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梁悉下意识回头去看周小宜,却见对方脸上表情正恍惚着,似是心中也有所触动。

他也跟着会心一笑。

他想,他大概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了。

周小宜唯一挂怀的就是穿云寨的生存之计,如果他实现了这个愿望,是否就算完成任务了呢?

周小宜离开穿云寨这么些天,寨里早就积压了不少事物,好在周参在离开之前早已替他打点好了,所以他才不至于在回来时手忙脚乱。

见周小宜一下马车就朝着账房赶去,梁悉简直目瞪口呆。

他不得不佩服周小宜的身体素质,明明被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却还精神抖擞的,好像他一晚上的努力是个笑话。

倒是他自己,活像个被吸干了精气的白面书生似的一样,看着萎靡不已,哈切连天半点精神气都提不起来。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难怪周小宜说他身子骨弱呢,他对此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在这个世界,他病秧子的人设可算是深入人心了。

梁悉本以为周小宜忙过一天也就算了,缺不料对方一连好几天都早出晚归,天天见不着影儿。

至于梁悉自己,则跟他截然相反。

外边的天气越发冷了,他也开始变得不爱出门了,总喜欢裹着那厚厚的披风,窝在厢房里不想动弹。

周小宜说他比那孵蛋的母鸡都安静,而他毫无辩驳之意,就任他说去。

哪怕是整日足不出户,梁悉也没有闲着,他从寨子里“搜刮”了许多书籍回来,其中大部分是关于务农耕作和畜牧养殖的,少数是关于小本经营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总得在冬天结束之前给穿云寨找出一条出路来。

梁悉知道周小宜苦于此事,他自然也苦他所苦,为他排忧解难。

他忘不了某天下午,周小宜回到院子里,对着他疲惫又茫然的模样,“梁悉,要是穿云寨不去劫镖了,那他们该怎么办啊?”

那时梁悉看了他良久,轻轻拥住他因为焦虑而颤抖的身子,“没关系的,小宜,我会帮你的。”

“我虽然在武事上一窍不通,可有些事情,我却是略通一二。”他道。

在那以后,梁悉便时常躲在屋内查阅书籍,偶尔等天气暖和的时候,他便难得出门一趟,在寨子周围勘查土地。

然而,梁悉看来看去,总觉得这事有些难办。

如果要务农,穿云寨所在的这个山头大概不是很好的选择。

说到底这里还是个山堆堆,土地崎岖不平就不说了,因着寨子处于背阴处的缘故,这儿的日照也不充足,再加上寨中仅有一条山泉作为水源,故而引水灌溉也是一件难事。

若是真要教寨子里的人务农,整个穿云寨恐怕都要搬个地方。

这件事听起来可能性太小了。

如此看来,他们就要跟当初的胡亚山做出同样的选择了。

可做生意就意味着人员和商品的流通,他们不可能只守着这一方土地,也不可能这么多人都乌泱泱的一同涌入城镇,所以穿云寨的瓦解是可以预见的。

可梁悉知道穿云寨对周小宜意味着什么,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愿意打开穿云寨的大门,让这里的人自行决定去留。

梁悉苦思冥想了许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周小宜开这个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想劝说周小宜维持原样、继续劫镖了。

他承认自己不够良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阴暗的想法。

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去满足大部分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只是纠结的那个人是周小宜,所以他才跟着一同烦恼。

梁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是该跟周小宜好好谈一谈了。

他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决定在用餐时当着周参跟周微的面挑明了这件事——劫镖与经商,二者择其一。

周小宜对此做出的反应也在他的预计之内,对方沉默良久,还是没能做出决定,直说日后再议。

梁悉叹了一口气,只得点了点头。

自从提起正事,桌上的氛围就变了。别说是梁悉和周小宜了,就连周参跟周微也放下了筷子,神色变得沉重起来。

这顿饭吃得不是很愉快,周小宜只在桌前待了一小会儿,就站起来想要离开。

可他才刚刚踏出几步,他就觉得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忧虑过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小宜?怎么了?”梁悉注意到他的停顿,伸手扶了他一下。

“没事。”周小宜摁着太阳穴甩了甩头,试图把忽视那点眩晕,“可能是有点累。”

他定定地盯着梁悉的脸,却好似听不见梁悉说话的声音,唯一能注意到的,只有对方正在张张合合的嘴巴。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梁悉还想苦口婆心地劝说,可他看着周小宜苍白的脸,又忍耐着闭了嘴,站起来想扶着周小宜再坐一会儿。

可他的手甚至都没来得及碰到周小宜的衣袖,就见对方身形倏然晃了一晃,而后一头朝地上栽去。

与此同时,周小宜全身猛地痉挛一下,一口掺着黑的血猛然从他口中涌出。

点点血迹洒在地面上,像是山里正在盛开的梅花。

“小宜!”

梁悉见状,下意识把周小宜搂着抱在了怀里,一颗心几乎要冲破胸腔蹦出来。

第113章山寨赘婿25这饼真大

梁悉被周小宜吐血的场面吓得差点心脏骤停,一把抱起周小宜就往门外冲,想要把周小宜带到寨里的医馆那儿。

周微跟周参反应过来后,也紧随其后,一路护送着周小宜来到医馆门口。

屋内的老大夫正闭着眼小憩,看到这幅场面,他当即心口一跳,赶紧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

梁悉已经来不及解释了,他急急忙忙地将周小宜放至屋内的软榻上,又把老大夫拽了过来催促他给周小宜把脉。

可怜老大夫站都没站稳,便被迫来到了榻前。

好在他也知晓轻重缓急,倒也没有计较梁悉这有些无礼的举动。

就在老大夫认真把脉时,其余几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像是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影响了大夫的判断。

“这……”大夫皱着眉头,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确定的模样。

周微是个急性子,就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他已经急得在这屋里四处乱转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夫的手指又搭上周小宜的手腕,又做了一次检查。

少顷,他这才顶着梁悉他们逼人的视线喃喃出声,“看来是没错了……”

梁悉见他似乎有了结论,连忙问道:“小宜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晕倒?”

“他这是中毒了。”

“中毒?”在场几人皆是吃了一惊。

“什么毒?”梁悉连忙问,“有解吗?”

“此毒名为朱颜,色红,味淡,毒性倒是不致命,可想要解毒却是有些困难。”老大夫捋了把胡子细细解释。

“为何?”

“朱颜乃是几种毒性植物混合研磨而成,寻常人家无从得知配方,故而解药也难以调配。”

“更何况……”大夫摇了摇头,面上也是一筹莫展,“寨主早先曾中过另一种毒,当年本就没有根治,留下的余毒又正好与朱颜药性相冲,所以寨主如今才突然吐血,乃至昏迷不醒。如今,老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周小宜曾经也中过毒?

怎么会……

梁悉试图从脑海中揪出这段剧情,却一无所获,那就说明这段剧情只是无关紧要,几乎不影响后续剧情的发展,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毫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如今却成了致命的关键。

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周微左看看右瞧瞧,见没人吭声,便开始着急起来,“你们都闷着干什么,我们要赶紧想办法帮小宜哥解毒啊!”

梁悉蓦然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解毒,还得找到下毒之人才是,这样才能顺藤摸瓜地找到解药。”

“下毒之人?这还用想吗?除了那白知寅那杀千刀的,还有谁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周微心直口快道。

“梁悉,这事情可是因你而起的,如果不是要救你,小宜哥何至于被关了好几天,又被下了这种毒?要是他除了什么事,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着说着,他的眼圈都变红了,明明是在放狠话,可瞧着又像是纸糊的,瞧着不堪一击。

周参见状,半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背上拍了几下,无声地宽慰着他。

“我知道。”梁悉慢慢握紧了拳头。

事已至此,他自然义不容辞。

周小宜明明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待在知府的那几天,吃的每一顿饭,喝的每一顿水,他都要用银针试毒,就怕白知寅在背后玩阴的。

可谁能想到,千防万防,却还是没能防住。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梁悉咬着牙关、眉头紧锁,想要从脑海中回忆起一些细节,他不期然想起周小宜曾经穿过的那一身红衣,突然浑身冒出了冷汗。

难道……是那套衣服有问题?

若是白知寅命人用朱颜将衣服浸泡,再让周小宜穿上,似乎也并无可能。

周小宜防得住入口的食物,又哪里能猜到衣服上竟然沾了毒?

梁悉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他当白知寅为什么如此轻易就放他们走了,原来这才是对方的后招。

不管他们逃得有多远,总会屁颠屁颠地回去找解药的,而他就只管坐在府中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真是好算计。

然而,以白知寅的恶趣味,他们如果就这么上门讨要解药,恐怕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几人抓耳挠腮地想要找到一个万全之法时,谁都没有想到,白知寅竟突然飞鸽传书,约他们在山脚下见面。

周参和梁悉唯恐有诈,思虑再三都做不下决定,奈何周小宜依旧昏迷在床,一点儿时间都耽误不得,两人才决定应了白知寅的约,前去一探究竟。

白知寅绕了一大圈给周小宜下毒,想来是有所图谋,可不知他现在所求是否还是穿云寨的归顺?

一切都要等见了面以后才知晓答案。

白知寅此人倒是难得上道一回,约在了山脚处一个供路人歇息的亭子里,这个地方离穿云寨并不远,是入寨的必经之地。

周参看着这个地点琢磨了一会儿,心里甚至想着带了人手去埋伏白知寅算了,还免得浪费时间跟那家伙虚与委蛇,只是在权衡利弊之后,他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白知寅身边高手如云,他敢把地方约在穿云寨的山脚下,那必然有所倚仗才是,他若是贸然埋伏,倒是平白上了人家的当。

梁悉在寨子里着急到抠脚,千等万等,总算要等到跟白知寅约好的时间了。

期间周参他们也没有闲着,仍旧派了人在通州城内四处打听消息,本是自我安慰之举,可还真让他们打听到了点风声。

那白知寅最近不知是不是也在府中闲到没事干,四处找别人的麻烦,眼见穿云寨这边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他便开始拿另一座山头的土匪们开刀。

只是他对那些人可就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了,直截了当地派兵围剿,武力镇压。

听说那些土匪从最开始的负隅顽抗,到最后的哭爹喊娘地跪倒在白知寅面前声称自己愿意归顺,仅仅只有两天时间。

梁悉知道这件事后心情颇为复杂,说白知寅对穿云寨深痛恶绝吧,他又好端端地让周小宜在州府住了几天,说他对穿云寨以礼相待吧,他又暗戳戳地给周小宜下毒,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离奇心态。

此人若是去了现代世界,高低会被诊断为神经病。

那天天气难得放晴,气温也回升少许。

周参和梁悉掐着时间准时赴约,身后还跟了穿云寨比较精锐的一支队伍。

无他,实在是白知寅过于奸诈,不得不防。

可等他们到了那亭子才发现,白知寅身边竟然只带了一人,正是那如影随形的玉衡。

两相对比起来,倒显得他们穿云寨有点大惊小怪了。

梁悉和周参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

周参犹豫片刻,最后没有让身后的那支队伍跟着上前,只让他们在不远处守着。

但他到底还是防着白知寅,没敢让人离得太远,队伍离那亭子距离瞧着不超过十丈,是个一遇到危险就能马上增援的距离。

白知寅那边明面上只有两个人,可暗处有没有藏了别的什么人,谁又知道呢?

周参和梁悉都不敢以身试险了。

两方人马见了面之后,在亭子中相对而坐。

白知寅那厮不说话,周参这边也保持着沉默,这架势像是在比哪方更沉得住气似的。

显然,周参他们更加沉不住气,毕竟周小宜的命还吊在那儿呢。

“想来白大人一定知道我们来此地是为了什么,既然如此,那就明人不说暗话,我只问一个问题,朱颜的解药如何才能给我们?”周参开门见山。

白知寅做作地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难免让人想动手,“朱颜虽说是毒,却也没多少毒性,几日便可自行排出体外,可瞧你们这凝重的表情,好像周寨主下一秒就要断了气似的。”

周参听罢眼睛一眯,右手下意识搭在自己的剑柄上,好似下一秒就要拔出剑来把白知寅戳个对穿。

好在梁悉从白知寅的话中听出了点什么,心中产生了某种猜想。

对方大概无意伤及周小宜的性命,他可能也没想到周小宜身上有别的余毒,还跟朱颜正好药性相冲。

而白知寅也对周参激烈的反应感到一丝意外,挑了下眉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那点疑惑被梁悉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摩挲两下手指,突然开口示弱,“大人,小宜如今因为此毒昏睡不止,急需解药,如若不然,小宜便会就此殒命,我料想这并不是大人的本意。”

他话音一落,白知寅还未作出反应,周参便猛然回头盯着他,眼中又惊又怒。

他没想到梁悉会这么直白地露了底细,平白给人留了把柄。

可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他敛了神情,也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软话,“若大人肯拿出解药,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周某在所不辞。”

周参身为穿云寨的二把手,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然表明了一种态度。

可梁悉听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饼真大。

第114章山寨赘婿26小宜,快点好起来吧

梁悉不知道白知寅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现在就看周参能不能忽悠得住了。

白知寅握着扇子抵在下巴上沉吟半晌,脸上的笑意忽而加深,“好,你们穿云寨做下的承诺,我可是记在心里了,不过,我怎么就觉着我有些亏呢……”

周参闻言眉毛一拧,刚想反驳,白知寅便率先开口堵住了他的话,“你们可是把我最得力的属下之一给拐跑了,我无故折损一员大将,怎么看都不划算,不过……”

这家伙慢条斯理地来了一个大转折,“毕竟我这还想与你们交好,我便勉为其难地吃下这个亏罢。”

他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微妙地安静一瞬。

谁不知道白知寅派人隐姓埋名探进穿云寨是为了什么?这会儿又倒打一耙装无辜,任谁心里都要骂他一句无耻。

至少周参听了这话以后,表情便不怎么好看了。

他悄无声息地斜睨了梁悉一眼,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爽。

而梁悉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讪讪一笑。

他就知道白知寅这人少不了要挑拨,这下好了,他这大舅哥又要记他一笔了。

但不得不说,白知寅的脸皮确实够厚,他像是没有察觉到已经凝固的气氛,仍然在那儿大放厥词,“你们要相信,我是不愿意与穿云寨交恶的。至于周寨主中毒昏迷这一事,也并非我的本意。”

他的眉毛微妙地抬了一下,“既然你们连朱颜都查到了,想必也知道它的毒性不强,中毒者至多也只会全身无力,何至于昏迷?若非周寨主体内还有别的余毒,也到不了此番地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参听了这番话简直眉头紧皱。

不过短短几天,这些人竟然连周小宜体内有余毒这个消息都知道。

他谅梁悉暂时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便只能是别的人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如今看来,白知寅的探子简直无孔不入,一茬一茬跟割不完的韭菜似的。

“既然不愿意与我们交恶,又为何处处针对?”周参是个粗人,听不了这些长篇大论,只冷笑一声后发出质问,“难道是为了找趣?”

他宁愿相信白知寅另有所图,也不相信他的鬼话连篇。

白知寅低头假咳一声,视线也游移了一下,“久闻穿云寨寨主的风采,只是想结识一番罢了,毕竟我先前长居京都,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哥儿,一时起了玩心。”

他话音刚落,梁悉便下意识蹙了下眉头,而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的玉衡则沉默地瞧了自家主子一眼,眸中暗光一闪。

短短一句话,惊动了两个人,罪魁祸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摇着扇子,一脸笑眯眯。

周参似是不太相信白知寅所说的理由,仍旧时刻保持着警惕,狐疑地盯着对方。

可梁悉心里却已经信了七八分,从原主的记忆中来看,白知寅到像是如此恶趣味的人。

大费周章地设计抓了人,下了毒,又把人放回来,结果只为了看一场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既然我们双方都达成了共识,那我便不耽误时间了。”白知寅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来,随后就扔给了周参,“每日一颗,吃完毒解。”

周参一接到那瓶子,便立刻打开木塞往里面看了一下。

瓷瓶不大,里面装的东西也很少,拢共只有三颗棕色的小药丸,小的可怜。

可就是这小小的玩意儿,却是周小宜的救命药。

他又凑近闻了一下,只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

“我要如何确定这瓶子里装的是朱颜的解药?”

白知寅扬眉一笑,“你们信不信,可就与我无关了,反正我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唬你们。”

周参盯了他半晌,终究还是把解药收了起来。

白知寅见此情形,面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起身弹了弹不慎沾染在衣袖上尘土,只字未说便背着手离开,徒留梁悉与周参两人坐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脑中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他们心里还念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周小宜,并没有在这里耽误多少时间,甫一见白知寅走了,两人便马不停歇地回到了寨中的医馆。

周参心里始终还有几分怀疑,特地把那小瓷瓶里所谓的解药拿给大夫查看。

可惜大夫捏着那药丸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毕竟没有见过朱颜的解药,所以这份解药到底是不是真实有效的,也无从得知。

从中毒那天算起,已然已经过了好些天,周小宜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他们挥霍了,所以他们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打算先给周小宜喂一颗。

这时候周微恰好端了个水壶进来,里面灌着温水。

见状,梁悉主动上前准备接过水壶,“我来吧。”

可他连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去,就听到周微突然大喝了一声,“等等!”

他霎时被惊得一个激灵,一抬头就见周微把水壶拿远了一些,又满脸警惕地盯着他。

好吧。

这是怕他做什么小动作呢。

梁悉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榻前的位置让给周微。

终究还是他最初的身份不做好,没得到周家兄弟多少信任。

更何况,如今周小宜危在旦夕,而周微护兄心切,生怕出半分差池,这样的心态,他倒是能理解。

周参和周微一个倒水一个拿药,而梁悉和大夫站在一边,充作旁观者。

老大夫瞅瞅那边又瞅瞅这边,悄摸摸地问他,“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惹那俩兄弟生气了?”

梁悉战术性地假咳一声,语焉不详道:“是我的错。”

大夫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好全盘托出,便只好如此敷衍过去。

可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不知脑补了什么,对他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

梁悉顶着他的视线,面上心虚一笑。

他转头朝周小宜的方向望去,却见对方已经在无意识中吞下了解药。

见此情形,他条件反射似的上前几步,紧张地站在榻前。

周小宜才吃了一颗解药,这会儿自然不太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可在场的几人都不怎么私心,仍然固执地等着。

老大夫见他们三个人都跟桩子似的堵在那儿,实在看不过去,“吃了解药也要过一会儿才有效,就算你们守在这儿也没用。”

他一手拉一个人,把周参和周微都按在了凳子上,“谁的夫郎谁照顾,你们也别在这儿啥掺和打扰人家了。”

大夫凭借一手精湛的医术,在寨子里德高望重。

他是看着周小宜他们长大的,即使是周小宜,也要尊重他几分,又何况是周参和周微。

在大夫的催促下,周参和周微颇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周微还想再挣扎一下,毕竟他实在不放心让梁悉跟周小宜独处一屋。

可就在他张口准备说些什么时,周参却蓦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同时对他使了个眼色。

周微看懂了他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回头瞪了梁悉一眼后,这才几步跨出了房门。

而周参倒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只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小宜”便离开了。

走了三个人,屋里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这两兄弟虽然表面上对他不怎么客气,可到底还考虑到他跟周小宜成了亲,勉强给了他几分面子,否则别说是让他照顾周小宜了,这房门估计都不会让他进来。

梁悉缓了一口气,回头坐在了周小宜身旁。

他盯着周小宜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了毒,周小宜的体温有些低,连带着脸颊上的皮肤都带着凉意。

梁悉下意识摊开手掌,将自己整个掌心都贴在周小宜的侧脸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对方暖和一点。

可他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些傻。

他转头环顾四周,起身给炭盆里多添了一些炭,又重新回到榻前,好似一刻都离不开似的。

他轻轻握住周小宜的手腕,随后又低下头,一边将唇亲昵地抵在周小宜的额头上,一边喃喃道:“小宜,快点好起来吧……”

周微和周参远远地从窗户口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多大的人了,黏黏糊糊的也不嫌丢人……”周微一把扯下横在眼前的树叶,语气中暗含着恼恨。

周参低头看他,意有所指道:“即使小宜成亲了,他还是你的哥哥。”

周微神情一顿,有一种被戳中心事的虚张声势,“他当然还是我哥哥,我们三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那个梁悉又算什么……”

他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酸味,声音越说越小。

周参见状,唇角隐晦地翘了一下,他伸手摸了一把周微的发丝,握住对方的肩让他转了个身,“走吧,这下你也该放心了。”

周微面上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身后。

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屋内的那两人最后一眼。

什么时候他也能成亲呢?

他漫无边际地想。

第115章山寨赘婿27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完……

解药一日一粒,三天后便可见效。

甚至用不着等到第三天,仅仅在第一天晚上,梁悉就发现周小宜已经对外界有所反应了。

对方的眼皮偶尔会跳动一下,手指也会冷不丁地微颤,看着不再是前几日那死气沉沉的模样,让人心慌意乱。

这下梁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来白知寅所言不虚,他给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解药。

然而,若要周小宜完全毒解,恐怕要等他把那三粒解药全都吃了才行。

是以梁悉在给他喂完最后一天的解药后,便一直等在床前守候,生怕自己错过了周小宜睁眼时的情形,也怕周小宜会出现什么副作用。

约摸在服用解药后的两个时辰,他终于等到了周小宜的苏醒。

睁开眼睛后,周小宜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缓了几秒之后,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梁悉……”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嗯,我在。”梁悉凑近了一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先前周小宜冷不丁吐血的场面给了他极大的冲击,即使周小宜现在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清醒了,他还是怕对方身上会留有什么未知的后遗症。

周小宜停了两秒,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没力气。”

他作势要起身,梁悉赶忙上前扶住他,给了他一个支撑,“你躺婻風了这么些天,没有力气是正常的。”

“要喝水吗?”他又端了一碗水过来,将碗沿贴在周小宜唇边亲自喂他。

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之后,周小宜这才觉得自己喉间那种干涩的感觉浅了许多。

“我睡了很久吗?”才刚刚清醒,周小宜就有许多问题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又是怎么醒的?”

梁悉略一思索,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番。

当听到他们竟然敢去赴白知寅的约时,周小宜颇为后怕,“你们胆子还真大啊,就不怕其中有诈?”

梁悉讨饶地笑笑,“可我更怕你醒不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止是我,周微和周参都是如此。”

周小宜盯了他几秒,颇为温柔地抚了一下他的脸,“我知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虽然他如今隐隐对梁悉的心意有所察觉,甚至愿意相信梁悉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可周参和周微却未必。

尤其是周参,对方心思缜密,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更何况是梁悉这种有“前科”的人,所以他料想梁悉这几天在穿云寨里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他甚至能想象到梁悉这几日是如何举步维艰的。

“不辛苦,应该的。”梁悉捏住了周小宜的手,转而与对方食指相扣。

两人不约而同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气氛逐渐变得粘稠起来。

周小宜不自然地垂下眼皮,没过一会儿又抬眼瞥了一眼梁悉,看着像是有些羞赧。

梁悉摩挲着他的手腕,突然凑近了些许,想要吻他。

周小宜会意,颇为默契地抬了抬下巴。

他们好像许久都没有如此亲密地接触过了。

毕竟周小宜才刚刚清醒,所以梁悉并没有打算做些什么过分的事,他只轻轻地贴了一下周小宜的唇,便放开了对方。

瞧着周小宜眼神里的疑惑,他亲昵地抚摸着周小宜的脸正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被外面传来的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

“你在干什么?”

周微从外面冲进来怪叫一声,声音都变了个调,“我哥才刚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屋内的两人双双被吓了一跳,跟触电似的分开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们看着对方有些忍俊不禁。

明明都是成过亲的夫夫了,怎么这会儿整得跟偷情似的?

但被周微和周参撞破跟梁悉亲密,周小宜还是有些不自在,他收回被梁悉握着的那只手,又调整一下姿势,装作无事发生。

看到两人接吻的那一幕时,周参倒是停在门外有意避开,可周微哪里会在意,他一进屋便几步蹿到榻前,对着周小宜差点热泪盈眶,“小宜哥,你终于醒了!”

周参见他莽莽撞撞的样子,叹了口气也跟着进来了。

一时间,屋内本就盈余的空间霎时变得拥挤起来。

面对紧张过头的周微,周小宜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他拍了拍周微的肩试图安抚这个年纪不大的弟弟,又再三强调自己已经没事了。

周参虽一言未发,可神情中也含着对周小宜的关心与在意。

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兄弟。

看着这一幕,梁悉不期然想起原先那个既定的悲惨结局。

周小宜作为一个失去气运的主角,他的下场显然没有好到哪儿去。

在朝廷对穿云寨的围剿之战中,他在混乱中被一箭穿心,当场毙命,而周微和周参亲眼看着他中箭,却又无能为力。

寨主身死,穿云寨军心四散,剩下的两个人被自责和愧疚淹没,又苦于穿云寨的连连败退,无心再战,一时疏忽,就此被擒。

周小宜大概就是兄弟三人之间的支柱,支柱倒了,一切便化为乌有。

如今命运的轨迹已经更改,周小宜依旧如此鲜活,他身边的人也依然陪在左右。

思及此处,梁悉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过了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知寅的解药大抵是没有动过什么手脚的,自从解了毒之后,周小宜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很快便能下床走动了。

走出房间后的第一件事,他便想去武场练练。

毕竟也躺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担心自己的身手大不如从前,所以急于恢复。

梁悉知道后生怕他把自己累垮了,好说歹说把他给劝住了。

最后的结果便是周小宜又勉为其难地多休息了几天。

在这期间,他们从未放弃打探白知寅那边的消息。

这个人实在太邪门了,对方既然能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保不齐哪天又会故技重施朝穿云寨磨刀子。

他们目前赌不起第二次了。

更何况,他们拿回来的解药也是有交换条件的,可白知寅至今却没有任何动静,这始终让他们感到疑虑。

梁悉如今虽然明面上算是穿云寨的一员了,但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从来没有插手过穿云寨的内部事物,就连跟周小宜日常交谈时也很少提及,像是生怕扯上什么关系。

他现在每天也乐得清闲,每天喝茶下棋,活得跟个八旬老人似的。

他试图重新建立与穿云寨之间的信任,却没想到有一天周参会亲自找上门来,还带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白知寅回京了。”

“什么?”梁悉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惊讶。

白知寅前不久才到通州任职,这才过了几个月,现在竟然都已经回京了?

他唯恐其中有诈,问得很细,“为何?”

作为白知寅手底下的一个“背叛者”,对方自然不会再用他,任他留在穿云寨,便意味着他已经成了一颗被厌弃的棋子。

是以他根本不知道白知寅的动向,消息的灵通程度甚至连周参都不如。

“据说是京中有召,可具体情况,我们也无从得知。”周参也摇了摇头,“不过离开也好,免得疲于应付。”

梁悉低头沉思,回想着剧情中到底有没有这一段。

答案当然是没有。

那人明明一直在通州待到穿云寨分解溃散,如今又怎会提前离开?

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他只好暂时放弃深思,“也算是给了穿云寨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周参意味不明地端详他片刻,突然换了个话题,冷不丁问道:“你真的甘心吗?”

梁悉回过神来,一时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跟着白知寅回京,以他那显赫的身份,你多少也能沾沾光,不说荣华富贵,至少也是衣食无忧,如今留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怕是还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能性。”

面对着周参咄咄逼人的样子,梁悉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既然我如今已经站在这儿了,那便代表我对从前毫不留恋了。”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从此以后我只会是小宜的夫君。”

他与周参对视半晌,最后还是周参率先移开了眼睛。

“最好如此。”周参冷哼一声后便离开了。

梁悉挠了挠头,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这算是周参对他的考验?

他摇了摇头,不再细想。

不过,白知寅回京,这倒是个好消息。

对方既然已经回了自己的地盘,应当不会再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找他们的麻烦才是。

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穿云寨已经安全了?

毕竟,在原剧情中,白知寅也是这般游戏人间的态度,若不是原主怀着一颗事业心做了多余的事,周小宜他们也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如果梁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原主就是周小宜所经历的最大的劫数,比起原主,白知寅恐怕都要站一边去。

而他的到来,就恰恰让周小宜规避了最大的风险。

现在原主不在了,白知寅也走了,这个世界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浅藏的危险了。

“系统。”梁悉在心中默喊了一声,“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久未出声的系统惜字如金,“还要再等等。”

可它却也没有说明为什么还要继续等待。

而梁悉三番五次地经历过系统的闭口不答之后,如今也懒得再问。

等等就等等吧。

他坦然接受了这个回答,就当多陪一会儿周小宜了。

说起来,自他来到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神经紧绷,跟周小宜相处的时间也少得可怜,浪费了很时间。

这会儿蓦然松懈下来,合该跟周小宜好好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第116章山寨赘婿28这个出场方式似乎有些不……

这几日天气好像开始回暖了,梁悉出门时甚至都不用披着他那厚实的披风。

他瞧了瞧外面被阳光洒了一地的院子,便突发奇想地端了一把摇椅到外面,再泡上一杯茶搁在旁边的桌上,别提有多惬意了。

周小宜回来时,本来正要进屋喝口水歇歇,见他闭着眼睛坐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晃,便又立刻回头,幽灵一般地站在他身后。

梁悉并没有睡着,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转头,“回来了?”

“嗯。”周小宜听到这几个字,不知怎么心头一热。

他敛了神情,端起梁悉泡的茶就喝了两口,看起来又渴又燥。

梁悉等他把茶杯放回原位,手掌就立刻贴上他的腰,用了点力道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周小宜被他这么一扯,受惊般地环顾一下四周,“干嘛呢?青天白日的。”

他虽然面上有些抗拒,却也老老实实地顺着力道坐在梁悉的腿上,把手臂搭在梁悉的肩颈处。

“没人呢,我也没打算做什么。”

梁悉说着道貌岸然的话,手却不怎么老实,周小宜那截柔韧的窄腰好似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令他爱不释手。

周小宜颇为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动弹。

两人在阳光下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

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这个午后太过安逸,周小宜抱着抱着,最后竟然趴在梁悉怀里睡着了。

梁悉见状,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他的下巴抵在周小宜头顶上,轻轻在对方的发丝上落下一吻。

这日子实在是安稳极了,有时候连梁悉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白知寅这个障碍虽然没了,但穿云寨的生计问题却还没有得到解决,他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才只能暂时停留在这个世界。

思及此处,梁悉又开始发愁了。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也不知周小宜是否已经下定决心。

自遭遇先前那些事后,周参就一直想肃清白知寅安插在穿云寨里的暗探,这会儿正好有喘息的机会,他便决定立刻开展自己的计划。

然而,计划还没有完全实施,他又很快从手下那里得知,寨里似乎无故失踪了好几个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既要忙着挖出白知寅从前埋下的暗桩,又要开始调查这离奇的失踪之谜。

可梁悉无意中知晓这件事后,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

失踪的那几个人,莫不是就是白知寅的手下?

他们平时隐姓埋名藏在寨子里,千方百计为白知寅提供消息,只是随着白知寅的回京,他们也便没有继续埋伏于此地的必要了。

周参听了他的推测,心里依旧怀疑,他实在不相信白知寅会如此轻易地放过穿云寨,只是任他怎么调查,都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最后也只能暂且相信梁悉的话,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过了没多久,他们才知道自己放松得太早了。

距离白知寅回京一个多月后,某个下属飞鸽传书给周小宜,称自己在通州城看到了白知寅。

得知这一消息,穿云寨内部再次拉起警铃。

虽然周小宜他们都不确定白知寅是否还会对穿云寨不利,但几个人显然都对这件事非常慎重。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白知寅的用意之时,他们担心的事终于来了——白知寅带了人直奔穿云寨,目标明确且毫不犹豫。

周小宜见状,心中警铃大作,开始调动全部的兵力前往穿云寨大门。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们和白知寅那些精兵相比,大概也是蜉蝣撼树,可即使这样,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只有穿云寨在气势上不落下乘,才有谈判的可能。

除此之外,周小宜还派了人去外头查探消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回来。

从山脚到他们穿云寨的山门,拢共只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他们必须要在白知寅上山之前备好一切。

然而,就在穿云寨众人严阵以待之时,先前派出去的探子却带回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白知寅竟然把他的那些精兵都丢在了山脚,自己只带了两个人就上山了。

“那个姓白的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可他非但没有射杀我们,还对我们以礼相待,他还让我们告诉寨主,说是……”探子表情犹豫。

“说什么?”周小宜皱眉。

“说他想来我们穿云寨做客。”

白知寅想来他们这穿云寨做客?

梁悉面上的表情古怪起来。

这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区别?

他沉吟片刻,转头去看周小宜的神情。

周小宜显然也对这番说辞感到惊异,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又问:“当真?”

“小的不敢欺瞒。”

现场安静良久,周小宜才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做下决定,“请他进来。”

旁边的周参和梁悉几人都未出声,在沉默中支持着他的决定。

左右白知寅那边只来了三个人,如果对上那一队的精兵,他们未必有胜算,若只有三个人,他们倒是略有些信心。

至于白知寅的目的是什么,且先一探究竟吧。

他们到要看看,那人是又犯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