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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冷嗤了一声。

他烦躁地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内心再次充满了对未知事件的不安。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恐怕都会产生那种既恐惧又恼怒的情绪,更何况他刚刚才和桑榆亲热完,就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勉强平息了自己的不虞。

他也看出这个系统暂时对他没有敌意,便干脆坐了下来,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告诉我吧,所有的事,都一件不落地告诉我,我认为我有权知道真相。”

系统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自己的说辞,直到几秒之后,它才不急不缓地出声,“我最多只能告诉你,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帮助小世界里的主角夺回气运,维持小世界稳定运行。”

“小世界?”梁悉喃喃自语。

听到这个半陌生半熟悉的词,他就知道自己很久之前在那个世界里第一次睁眼时,就已经猜到了一半的真相。

那时他幻想自己是命定的主角,穿越则是为了拯救另一个世界,也猜测自己身边一定有个系统,充当着他无所不能的金手指。

可另一半事实却是,无论是所谓的系统还是他,恐怕都受制于人,所以他现在才会被迫离开桑榆存在的那个世界,被迫来到这个陌生的空间。

想到此处,梁悉不禁问了出来,“你听命于谁?由谁创造?由谁定义任务?”

“权限不足,无可奉告。”

意料之中。

梁悉咬着唇,不甘心地又问道:“在我刚刚离开的那个世界里,桑榆就是那个失去气运的主角,是吗?”

“是。”

“原来如此……”他低头苦笑了一声,又轻声说:“所以现在我需要去做新的任务了?”

“是。”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硬,听起来不容拒绝。

看来这下还真是不得其解又身处囫囵了。

先前刚刚穿越时,他还试图找到系统的存在,可如今系统终于现身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有一种被愚弄的恼怒。

他没有记忆,只能凭这个系统所述的情况来了解自己的过去,可谁又知道对方所说的是真是假?

梁悉心有怀疑、举棋不定,决定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知道我和桑榆的关系吧?”

“自然。”

说起桑榆,梁悉的唇角都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再铁石心肠的人,一旦触碰到心里的那点柔软,可能都无可避免地变得软弱起来,更何况,梁悉本就不是那么冷硬的人。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他几乎问得小心翼翼。

“也许能。”

0913虽然说得语焉不详,但梁悉还是得到了一点微弱的希望,他没有反复质问系统说的是不是真话,只是分外庆幸地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我知道,我拒绝不了你口中所谓的任务,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哪怕只是为了再次与桑榆重逢,他也必须接受。

“滴——”

“正在载入。”

脚下突然强烈地震动了一下,梁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了心神,整个人都朝一侧倒去。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还没等他落地,他的身体就突然腾空了,极其强烈的失重感让他一阵头晕目眩,几乎快要晕厥。

尽管已经闭上了眼睛,可他依旧能感到自己周围的景象正在飞速变化着,静止的时间开始流逝,单一的空间正在扭曲,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迎面打在脸上,一阵生疼,而他只能被裹挟着向前,去往那未知的领域。

等一切动静都平息下来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甚至不确定桑榆是否存在的世界。

梁悉猛然睁开了眼睛。

来自水晶灯的刺眼的光芒让他不自觉地别开脸,眼睛也下意识瞥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得以看清了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大平层,床前就是落地窗,站在窗前俯瞰,甚至可以看到小半个城市的繁华与喧闹。

从卧室的大小、装修的风格以及房间里的家具摆设来看,这套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看来这次的身份还是个有钱人。

梁悉从床上爬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赶紧找到了卫生间,来到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细看。

镜子里的脸同样也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样子,处于一个足够成熟却又不怎么显老的年纪。

而让梁悉感到惊讶的是,这张脸跟他上一世一模一样,活脱脱就是少年的他长大后的模样。

他摸着自己的脸,在脑海中喊道:“0913?”

“我在。”

得到回应后,梁悉松了一口气。

尽管这个系统现在对他来说依旧敌友不明,但在这陌生的世界,对方反而成了他唯一的慰藉,所以他还真怕系统又像先前第一个世界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把剧情告诉我吧。”

系统没有搭话,但在下一秒,梁悉的大脑就因为接受了大量的信息而变得刺痛。

他扶着洗漱台,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这才有空来整理一下脑海中一团麻乱的信息。

这个世界原来的主角叫薛嵩明,是薛家唯一的男丁,也是薛家毋庸置疑的继承人,出身显赫,生来尊贵,受人追捧,在这个圈子里的世家子弟中,他就是领头的那一个。

大概也是因此缘由,他的脾气向来都是横冲直撞的,高兴了就称兄道弟,惹恼了就不留情面,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明面上有那么多人捧着他,背地里自然也有人看他不顺眼,只是那些人都碍于他的家世,不敢把自己的不满放到明面上来。

可如此天之骄子,竟然也有坠落凡尘的那一天。

那天是一个无比寻常的日子,薛家的庄园里来了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想要应聘园丁。

后来青年成功上岗,在别墅后花园里邂逅了薛夫人,而薛夫人看着青年有些熟悉的面容,脸上尽是惊疑不定。

她怀疑对方是丈夫的私生子,悄悄取了青年的一根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可得到的结果却让她一阵惊怒,青年竟然真的与丈夫有血缘关系。

她拿着检测报告回家质问,可薛父却再三强调自己并没有出轨,甚至强烈要求再做一次亲自鉴定,薛夫人反复盘问,最后还是暂时相信了薛父的说辞,并决定带着青年去做第二次亲自鉴定。

他们当然又去了先前那个机构,可这一次,薛夫人在神差鬼使之下,又取了自己的样本做检测。

然而,第二次鉴定的结果却让所有的薛家人都震惊了——青年竟然同时与薛家夫妇有血缘关系。

事实上,青年正是薛家夫妇的亲生儿子,至于薛嵩明,则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他的父母是别人的,他的家世也是别人的,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资本,都是别人的。

薛嵩明的人生就在那一天发生了巨变。

第37章豪门世家2性子太烈,过刚易折……

薛嵩明本就是个骄傲的人,顺风顺水地过了二十几年,从没有遇到过半点挫折,如今一朝跌落谷底,被人在暗处嘲讽奚落,心里自然不好受。

薛家夫妇这时正忙着把自己的亲生子接回家,当然没有时间顾及他一个假少爷的感受,甚至还因为他的存在而隐隐感到些许的尴尬。

薛嵩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逐渐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自己是那个既得利益者,取代别人享受了二十来年的富贵生活,如今父母真正的儿子回来了,他理应“让位”。

他本着与那位真少爷和平相处的念头,事事都在忍耐着谦让,但奈何对方却没有同样的想法,在看到薛家这泼天富贵之后,他对薛嵩明这个抢占了位置的人充满了迁怒,表面上跟薛嵩明亲亲热热像是好兄弟,背地里却时常对薛嵩明使一些小手段。

这些小手段并不高明,却足够恶心薛嵩明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薛嵩明有气不能发,只能去自己男朋友那里寻求一点安慰。

可他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却是个捧高踩低的人,在得知薛嵩明的真实身份后,他们就直接断崖式分手了。

骄傲使然,薛嵩明没有死缠烂打,表面不甚在意地讽刺几句,就答应分手了,可他心里究竟是何感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了结,大概也不会牵扯出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事实却远不止如此。

一段时间之后,薛嵩明偶然发现他刚刚分手的前男友竟然与家里那个真少爷有联系,本就未消的怒气就此膨胀,这段时间遭受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最后全都转化成了愤懑。

看到薛嵩明在故事结尾的下场后,梁悉心中又是一阵沉重,就跟之前知道桑榆原本的结局后如出一辙。

他生性不坏,只是爱憎分明罢了,不懂得迂回之术,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性子太烈,过刚易折,所以那样明媚张扬的人,一生却结束得如此潦草。

了解到薛嵩明的生平之后,再看看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梁悉只能无奈扶额,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就是薛嵩明那个渣男男友。

原主是个凤凰男,却又不完全是。

他有父母留下来的财富,却没有守财的能力,坐着总经理的位置,胡乱搞了几个大额投资,就把自家的公司弄得元气大伤。如果他愿意放权,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去打理,他的公司也不会衰败得那么快。

可他偏偏没有本事又想硬抗,再加上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占比最多的股份,哪怕其他董事们恨他恨得牙痒痒,都奈何不了他。

眼看公司快要没落了,原主自己也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他正好听说薛家的少爷正在跟家里闹别扭,还是因为性取向这种事情,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能勾搭上薛嵩明,背靠着薛家,那他的公司又何愁没有资源?

原主平时畏手畏脚的,但在这种事上,他的胆子却出乎意料的大,当真去跟薛嵩明套近乎了,而薛嵩明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觉得新鲜,一来二去还真让他给勾搭上了。

薛嵩明的脾气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两人在一起后,原主依旧不停地献殷勤,生怕哪里惹薛嵩明的不快。薛嵩明也是个极其大方的人,参加个宴会就顺手帮他牵线,替他做成了好几个单子。

原主因此沾沾自喜,无比庆幸自己抱了一尊财神爷回家,所以后来薛嵩明的身份暴露之后,他心里才会为那突如其来的落差感到不虞。

他本来就是因为薛家少爷的身份才去接近他的,这下薛嵩明没了这个光环,像原主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当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事情的始末已然清楚,梁悉看完来龙去脉,只能感叹于原主的厚颜无耻,他以为上个世界的原主已经够遭人恨,谁知这是一山又比一山高。

当然,他一想起他自个儿现在就是“渣男”,无论怎样都笑不出来。

更何况,此时的剧情已经步入后半部分了,薛嵩明早就知道真假少爷的真相,也早就看清了原主的真面目,而原主又去勾搭那个真少爷的事,也已经被他知晓。

梁悉:……

好一个天崩开局。

虽然系统说得半遮半掩,什么都不肯告知,但梁悉也知道自己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薛嵩明这个主角原本的气运,让他往后一生都能走上最初的轨道,从而保证小世界的正常运行。

如果他现在还是薛嵩明信任的人,自然就事半功倍,可偏偏……

在薛嵩明最需要心理支柱的时候,在薛嵩明最渴望有人为他打抱不平的时候,原主都是那个袖手旁观的人,梁悉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时站在薛嵩明面前,对方可能会立刻把他打趴下。

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任重而道远,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得到的都是渣男的身份,扮演这种角色,他也算熟门熟路了。

想起上一个世界,梁悉内心产生了阵阵涟漪,他突然觉得桑榆的人生跟薛嵩明很相似,一样都是气运之子,结局也一样很惨烈,如此之多的共通之处,再加上系统那句语焉不详的话,他很难不怀疑,这个世界的桑榆就是薛嵩明。

想到此处,他心里的某种期望又大了一点。

或许他应该尽快跟薛嵩明见一面。

接收了太多的记忆,梁悉的大脑一时有些难受,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坐在床沿边,想要缓一口气。

过了半晌,他在床头柜上找到了原主的钱包和手机。

他率先打开钱包,在里面发现了几张银行卡以及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名字赫然就是“梁悉”。

这个世界中,原主本来的名字并不是“梁悉”,可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原主的名字就变了,想来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这个世界进行了自我融洽,就跟他的相貌一样。

翻完钱包后,梁悉又无师自通地打开了原主的手机,并点开了微信,看到被置顶的那个名字,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哪怕原主已经跟薛嵩明翻脸了,也开始勾搭别人了,可薛嵩明依旧还是被置顶的那个人,真不知道这人是懒还是缺心眼儿。

梁悉对着那个名字盯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发出去两个字:在吗?

在这条信息发出去的一刹那,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感叹号。

预料之中。

依着薛嵩明的脾气,被人这样耍得团团转,他没把人打进医院都算仁慈了,可原主勾搭薛家另一个少爷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对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仅仅只是删了个微信就算了。

该说不说,有些反常,实在不符合薛嵩明平时的作风。

梁悉不再纠结,又从通讯录里找到了“李松非”这个名字。

李松非是薛嵩明的发小,两人也是关系最亲近的兄弟,他之前虽然一直看不上原主,但还是会顾及薛嵩明给几分薄面,可后来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他连面子都不愿意给了,每次看到原主都摆着张臭脸,那表情简直跟薛嵩明如出一辙。

梁悉吸了一口气,也试探性地给李松非发了一条信息:你好,在吗?

干巴巴的几个字跃上了屏幕,可屏幕上却并没有红色感叹号,看来李松非还没来得及删掉原主的微信。

他等了大概半小时,对面终于有了回音:你是?

哦,原来是因为没有备注啊。

梁悉抿着唇,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随后便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待。

李松非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碌,半晌都没有信,他又等了好一会儿,对方依旧没有回复他。

梁悉有点怀疑自己在说出名字的那一秒就被删了,他抿着唇,随便选了一个表情发过去,果不其然,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映入眼帘。

薛嵩明和李松非都把他删了,那他该怎么联系薛嵩明呢?梁悉这下是真没辙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主动找上门才会有接触薛嵩明的机会,可一想起薛嵩明那梆硬的拳头,他就一阵牙疼。

算了,明天再说。

梁悉放下手机,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头栽进被子里。

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闭上眼睛快要睡着时,远在酒吧的李松非正从包厢里出来,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拨打电话。

大概十秒之后,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了一道有些暗哑的声音,“喂?”

李松非一听,声音都上扬了不少,“嵩明,你这么早就睡了?”

“什么事?”薛嵩明大半夜的被他吵醒,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连带着语气也变得烦躁起来。

李松非摸摸鼻子,只好长话短说,“那个姓梁的最近找过你吗?”

顿了几秒后,薛嵩明这才出声,“没有,怎么了?”

“咳,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给我发了条信息,不知道要干什么,要是他去找你了,你可别上赶着被人渣。”

“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了。”

“那我挂了。”

“哎,你……”

李松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嘟”声打断了,他放下手机摇了摇头,嘴里骂骂咧咧地回了包厢,“什么狗脾气……”

第38章豪门世家3我跟薛圆没有任何关系……

梁悉醒来时,睁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天那些堪称梦幻的经历。

系统,任务,薛嵩明……他苦恼地把手覆在额头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挣扎着从床上醒来,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一些,想起昨天的那些打算,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个世界的主角了,甚至恨不得马上就去人家的家门口把人找到,看看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可依着记忆中薛嵩明平时的习惯,那人可能会睡到中午才起床,所以梁悉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实行计划的时间推迟到了下午。

在那之前,他利用充足的时间,又仔细地梳理了一遍自己如今的处境。

原主不但追薛嵩明时追得人尽皆知,现在分手也分得人尽皆知,就连他又去勾搭另一个薛家少爷的事,这个圈子里的人也有所耳闻,甚至还成了相当一部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薛嵩明在消息传出来后听了多少闲话,梁悉都可以想象得到,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怀疑,对方此时一定恨他恨得牙痒痒,他现在找上门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别说是薛嵩明了,就是李松非见了他恐怕都会把他撕碎,要不是现在薛嵩明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估计都轮不到他在外面蹦跶。

想到此处,梁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这次原主可害苦了他,给他留下这么大一个摊子,想要善后都束手无策。

可为了证实心中的那个猜测,梁悉就算硬着头皮也要走这一趟。

如果薛嵩明就是桑榆,那他尽心竭力也要求得他的谅解,让他重新爱上他,如果薛嵩明不是桑榆……想到这个可能性,梁悉的脸色霎时一暗,他打住自己的思绪,不敢再深思下去。

他在家里东摇西晃终于磨蹭到了下午,眼看表上的时针快要走到“4”了,他便“刷啦”一下拉开卧室衣柜,想要找一套合适的衣服。

原主自从在自家公司任职之后,便常常自诩成功人士,所以衣柜里的衣服绝大部分都是成套的西装,鲜少能看到常服,也亏得他的身量足够高,不然凭他那一身的小家子气,还真没有成功人士的那个气质。

梁悉直接忽略那一衣柜的西装,从最深处翻出了一套偏休闲的常服,

换上衣服后,他又掏出吹风机,学着网上的教程给自己吹了一个帅气的偏分,最后还拿出原主的香水,从上至下在自己身上喷了好几下。

全身上下都拾掇完后,梁悉便对着镜子全方位无死角地端详了一阵。

不错,看上去就是一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

他欣赏了一会儿,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他现在只希望薛嵩明一会儿能看在他这张脸和这一身行头的份上,能对他手下留情。

梁悉是开着车去薛嵩明家的,说来也奇怪,他并没有任何关于学车的记忆,可当他坐上驾驶位时,他却突然对这件事无师自通了。

后来系统告诉他,在他本来的记忆里,他是会开车的,不仅仅是开车,在他久远的做任务的经历中,他早已在那无数个小世界中学会了许许多多的技能。

“什么叫本来的记忆?”梁悉从他的话中敏锐地听出了什么。

系统沉默片刻,回道:“就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你在小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的记忆,而是你梁悉本人的记忆,但是很遗憾,我暂时并不能告诉你你失去记忆的原因。”

梁悉就是预料到系统会这么说,所以昨天一开始就没问,他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了另一回事,“所以说,如果上一个世界中我们没有断联,那我高考就没有必要那么费时费力了?”

“理论上说,是的,即使你没有那部分记忆,我也会帮助你恢复你原来的能力,毕竟,一切都是为了任务,除了不能恢复你的记忆,其他都是合理合规。”

系统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如果不是因为出了未知故障,区区一个高考,对他来说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梁悉咬着牙暗骂一声,为自己上辈子因高考受的苦流了一把辛酸泪,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跟系统聊下去了,否则迟早会心梗。

梁悉驾着车,很快就来到了薛嵩明住的小区。

薛嵩明有钱,所以他住的地方自然是寸土寸金,刚开始梁悉还担心自己的车进不去,所幸薛嵩明好像忘了取消他出入的权限,所以他很轻松就进来了。

把车停在楼下的停车位后,梁悉踌躇着来到薛嵩明家门口,先是拉正了自己的衣角,然后又打开手机照相机整理一下稍稍有些乱的发型,最后才做了一个深呼吸,无比郑重地摁下了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没人来开门,他又摁了一下,直到听见门内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后,他才退后几步,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这扇门。

在等待薛嵩明开门的过程中,梁悉内心的忐忑几乎到达了一个巅峰,毫不夸张地说,在这短短几秒之内,他已经在心里排练了数种死法。

渣过自己的前任在分手后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这事怎么看都觉得怪异,他要是薛嵩明本人,估计也不会露出什么好脸色。

脚步声逐渐靠近,“咔嚓”一声后,门被缓缓打开,这一幕成了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每一秒都让梁悉无比煎熬,他屏住了呼吸,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可在看清对方那张脸的刹那间,他一下就愣在了原地,笑容也僵住了。

无他,只是因为眼前这张脸格外眼熟。

虽然薛嵩明和桑榆是两个身份背景乃至成长环境都截然不同的人,但他们的眉眼却无比相似。

有相似,却也有不同的地方,桑榆性子软,面部的轮廓和走向也偏向柔和,而薛嵩明常年臭着一张脸,脾气又直又硬,所以长相更加锋利有棱角,可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掩盖不了他们非常相像的事实。

尽管早有准备,可梁悉还是震惊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视线逐渐下移。

就跟第一次见到桑榆时一样,他现在又一次被薛嵩明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纤长、骨感,也更加有力量。

梁悉在这短短几秒之内就已然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桑榆。

然而,哪怕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薛嵩明和桑榆就是同一人,他也依然想向系统寻求一份认同感。

“系统?0913?”

“我在。”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这个人是他吧。”

“你觉得是,他就是。”

梁悉闻言,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系统的话依旧半遮半掩,但他却仍然从中听出了其中暗含的肯定。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再次见到上一世的恋人,他恨不得马上把对方紧紧地抱进怀里,并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对他来说,哪怕只有短短一天没有见到对方,他都觉得恍如隔世。

梁悉兀自激动,可薛嵩明把他脸上变幻不断的表情看在眼里,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更别提这个不速之客还对他露出那种令人恶心的眼神,好像旧情难忘一样,看得他拳头都痒痒了。

他已经后悔自己刚刚没看猫眼了,弄得好像什么人都能让他屈尊开门一样。

他冷笑一声,当即就想重新把门扣上,一句废话都不想说。

梁悉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脚挡住门,没让他得逞,“薛嵩明!等等!”

薛嵩明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他靠在门框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梁悉的眼神跟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区别,“有事?”

梁悉卡了一下,差点嘴瓢冒出一句“没事”来,在薛嵩明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下,他稍稍定了定心神,厚着脸皮面不改色道:“能进去聊吗?”

薛嵩明闻言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头,把梁悉从上到下都看了一个遍,直把梁悉看得浑身都冒冷汗后,他才终于肯纡尊降贵地吐出几个字,当然,话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你被香水腌了?”

“什么?”梁悉愣住。

“外套脱下来扔了,别带进我家。”

薛嵩明眉毛一挑,眼看又要不耐烦了,梁悉便赶忙脱了外套,毫不犹豫地扔在了门口。

薛嵩明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即使他愿意让梁悉进门,但也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大门一关上就自顾自地回到客厅坐着,徒留梁悉一人站在玄关不知所措。

梁悉又呆了一会儿,弯腰把鞋子脱了,但薛嵩明没有给他拿拖鞋,他也不好贸然打开人家的鞋柜,只能隔了袜子光脚踩着地板,在离薛嵩明不远处的那个单人沙发上落座。

得亏他没有脚臭味,不然谁都救不了他的尴尬。

薛嵩明好像没注意到他的窘迫一样,半分眼神都没有投过来,好像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有屁快放。”

来了。

梁悉汗毛竖立,手指抓紧衣角不放,“其实……其实我是想过来解释一下的。”

“解释什么?”

薛嵩明靠在沙发上半睨着他,声音也懒洋洋的,像是一头半梦半醒的雄狮,暂时不具备攻击性。

“就是解释一下,我跟薛圆没有任何关系。”

薛圆就是那个真少爷的名字,被重新接回薛家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改名了。

薛圆,团圆的圆,圆满的圆。

抛开其他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寓意极好的名字,可对于薛嵩明而言,却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

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薛嵩明原本那副悠闲的姿态不复存在,他缓缓坐直了身体,一双锐利的眼睛牢牢锁定梁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哦?”

第39章豪门世家4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梁悉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大着胆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跟薛圆没有关系,你别听信那些流言。”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心里都有些心虚,顶着薛嵩□□眼如炬的视线,差点没敢抬头。

头一次睁眼说瞎话,实在是害燥。

好在原主在和薛嵩明分手之后,除了行动上对薛圆殷勤了点,并没有什么其他实质性的追求行为,虽然外面风言风语传得正厉害,但他也可以咬死说自己只是想利用薛圆和魏家搭上关系,就看薛嵩明信不信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以为薛嵩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实际对方只是在看乐子。

“是吗?关我屁事。”他听到薛嵩明道。

梁悉:……

梁悉脸色一僵。

上一世的桑榆是个小可爱,性子软得他稍微哄一哄就能把人抱回来,可这一世的薛嵩明却是个大炮仗,他还真没有跟这种性格的人接触过,所以谁能告诉他,现在他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在得罪人的情况下重新将对方追回来?

客厅里半晌都没有动静,而薛嵩明在对面托着腮,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他究竟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梁悉被他这道目光看得颇为不自在,他心念一转,突然觉得对于薛嵩明这种敢爱敢恨的人,可能只有直球才对他管用。

于是他眼睛一闭,嘴巴一张,一句话就这么顺顺溜溜地说了出来,“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薛嵩明听了这略带着暧昧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他甚至还挖了一下耳朵,一副怀疑自己幻听的模样,“别这么恶心,整得好像对我有意思一样。”

梁悉没有回话,只是微微脸红,羞涩地低下了头,这一脸怀春的样子,看上去好像还真对薛嵩明有那个意思。

“我靠……”薛嵩明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勉强将那些难听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是真没想到梁悉的脸皮厚到了这个程度,他们先前都闹得那么难看了,对方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在他面前套近乎。

在某种程度上,薛嵩明还真没说错,要不是凭着脸皮厚,梁悉今天都不一定敢找上门。

“你可别告诉我,在分手一个月后,你又对我余情未了了?”薛嵩明的火气莫名蹭蹭上涨,几乎来得毫无缘由。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对于这么一个不值得留恋的人,他本该心如止水才对,可当梁悉真的站在他面前,还对他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时,他却仍然恼怒不已。

梁悉听出了他的不虞,便开始思考怎么措辞才不会让他更生气,但还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薛嵩明却预料到什么一样,率先打断了他,“我劝你最好闭嘴,别逼我动手。”

梁悉自知彻底惹恼了他,顿时噤声,什么都不敢再提了,他觑着薛嵩明的脸色,双手做投降状,谨慎地说道:“别生气,我没打算惹你生气的。”

他今天过来的目的本不止于此,但见薛嵩明这幅对他反感至极的样子,他决定暂时不再火上浇油了。

于是他又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有黑眼圈了?是不是最近没睡好?”

薛嵩明见他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出来,脸色反而更差了,他站起来指着大门,语气不见好转,“要你管?出去。”

梁悉不知自己怎么又戳到他的肺管子了,但见他的表情都不对劲了,他也见好就收,当真朝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他穿好鞋之后,又重新转过身来看着薛嵩明,用一种温柔到滴水的声音对他说:“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趁着薛嵩明还没有把茶几上的杯子砸到他头上,他迅速拉门出去,从薛嵩明家里撤离。

扣上门后,他又站在门前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没听到什么砸东西的声音,这才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唉,大少爷的心思当真难猜。

梁悉舒了一口气,捡起刚刚被自己留在外面的衣服,一边下楼一边琢磨着下次该找个什么理由来见薛嵩明。

而门内的薛嵩明虽然不至于愤怒到砸东西,但心情显然没有好到哪里去,回想着梁悉最后那两句话,他神差鬼使地来到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细细端详。

还是很好看的一张脸,可美中不足的是,他居然真的在自己眼睛下面看到了两个比较显眼的黑眼圈。

“靠!”薛嵩明一想起自己刚才就是用这幅尊容面对梁悉的,他就一阵恼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因为分手黯然神伤呢。

“简直有病。”他又暗骂了一句。

不仅是骂梁悉,更是骂自己,做什么不好,非要照镜子,弄得好像很在意梁悉的话一样。

薛嵩明气冲冲地走出了卫生间,无意中在沙发上瞥见手机之后,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停顿一会儿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哟,怎么突然想我给打电话了?还以为您老已经把我忘了呢。”李松非一接电话就在那边阴阳怪气。

薛嵩明面不改色,只当没听见,“你昨天说梁悉给你发信息了?”

“对啊,怎么了?”

“他给你发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问你呗。”李松非安静了几秒,突然从中品出些门道来,“怎么?他去找你了?”

薛嵩明自觉瞒不过对方那过于优秀的洞察力,没打算否认,“确实是来找我了。”

那边的李松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不会是见薛圆那个硬骨头不好啃,就又来吃回头草了吧?”

薛嵩明没有出声,李松非不知道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很多,来回在他的雷点上蹦跶,“怎么?他还真要吃回头草啊?哈哈哈哈……”

光是听他的声音,薛嵩明都怀疑他会笑岔气,“你也觉得他想复合?”

“那不然呢?你还指望一个草包跟你谈生意?”

薛嵩明没有回音,李松非见状,从中品出了点什么,“不是吧,你不会是想……”

薛嵩明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立刻否认道:“谁说我要跟他复合了?就陪他玩玩而已。”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急什么?”

薛嵩明又不说话了。

李松非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声音是正经了起来,“你可别在同一个地方摔了跟头,到时候又去酒吧买醉。”

“谁说我是因为他才去喝酒的?”薛嵩明猛然加大了声音,不知道是在掩盖什么。

“啊是是是……”那边的李松非拖长了声音,听起来十分敷衍。

薛嵩明气急,恼羞成怒地挂了电话,又泄愤似的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手机在沙发上蹦跶两下,最后滚到了地毯上。

薛嵩明无暇把手机捡回来,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试图将见到梁悉后就一直抑制不住的火气全都压下去。

该死的梁悉!他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恨得牙痒痒。

看我怎么玩死你!

正在楼下倒车的梁悉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浑身都激灵了一下,他往楼上望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不会是薛嵩明在骂他吧?

目前看来,很显然是薛嵩明在背后骂他,说不定对方还在思考怎么把他做了泄愤呢。

想想刚刚薛嵩明那副对他不假辞色的模样,梁悉的头又疼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有人给他发了消息过来,他顺手拿起来一看,却发现那个人的备注正是“薛圆”,薛家的另一个少爷。

[梁哥,看到这个就突然想起你了。]

[图片]

一看到他的称呼,梁悉就直皱眉头,只有桑榆才会叫他“梁哥”,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这么叫了?

他连车也没心情开了,又在路边随便找了个空位停下来。

他点开那张图片一看,发现薛圆给他拍的是一副画,这好像是原主之前送给他的东西,为了讨好这个半路出家的薛家少爷,原主还投其所好,花了大价钱在拍卖会上拍下了这幅大师之作,拍下之后就屁颠屁颠地给人送了过去,生怕让别人抢先献了殷勤。

而薛圆对于这份礼物,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收却是收了的,毕竟也是个值钱的东西,他又怎么会拒绝?

像原主这样的人,通常都有一个统一的俗称——备胎,不,或许原主连备胎都算不得,充其量只是薛圆用来膈应薛嵩明的工具。

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薛嵩明:你看,连你的男朋友都向着我,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薛圆对于薛嵩明的恶意,其实并不是毫无由来,在回到薛家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所以他融入不进上流社会,也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

梁悉依稀记得,在薛圆刚刚被接回来时,薛家曾举办过一个宴会,除了一些交好的名流与合伙人,还有好几个外籍的合作商。

事情坏就坏在这几个外国人身上,他们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给人难堪,竟然在薛家的场子上跟薛圆讲英文,薛圆虽然上过大学,但英语口语也只是半吊子水平,短短几句英文说得磕磕绊绊,还因为用错单词而闹出了笑话。

如果那时薛嵩明安安分分地没有去帮他解围,说不定也不会引火上身,薛圆更不会听信一些引导性极强的话,从此记恨上薛嵩明。

大概从那时起,他就打心底认为,薛嵩明就是夺走他一切的的罪魁祸首,只要薛嵩明还在薛家,他就永远都是那个充满了小家子气的土包子。

薛嵩明生性张扬,锋芒极盛,薛圆回来之后,也丝毫没有收敛,所以他没有察觉到薛圆心中因此滋生的愤懑,也不会想到薛圆会刻意针对他,哪怕后来看出了一点苗头,他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可恰恰就是他的“毫不在意”,才更让薛圆感到愤怒。

两人因此矛盾更深,最终站在了对立面。

第40章豪门世家5你跟薛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如此,薛嵩明虽是得利者,可重回薛家的薛圆也未必无辜。

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对于梁悉来说更是如此,薛嵩明是他的还未确定关系的爱人,他心里肯定是向着对方的,所以面对薛圆这么一个人,他不怎么待见。

原主跟薛圆之间也是一笔糊涂账,要想跟薛嵩明重归于好,于情于理都应该尽快撇清关系。

他也该庆幸,薛圆对原主也全然只是利用,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收场。

看着薛圆的那几条饱含暗示意味的信息,梁悉稍一思索,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梁悉:哪里来的画?

薛圆:……

薛圆:这是你送给我的呀,你忘了吗?

梁悉:是吗?忘了。

梁悉睁眼说瞎话,对着薛圆胡诌一通,而对面的薛圆显然搞不清状况,半晌没有回复。

他认为薛圆这会儿应该知道他的意思了,谁知对面依旧没有放弃。

薛圆: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你可以说给我听呀。

看到最后的那个“呀”字,梁悉再也绷不住了,浑身都抖了一下。

以前桑榆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时常使用这样的语气词,他那时爱屋及乌,只觉得桑榆和他说的话都很可爱,可现在见到薛圆也有这样的习惯,他却怎么看都觉得不得劲。

他现在大概是“恨屋及乌”了。

梁悉苦恼地瞅着薛圆的名字,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只有薛嵩明,现在又跟薛圆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如此一想,他再也不犹豫,忽视了薛圆那一连串的消息,直接了当地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

当然,他现在不跟这人计较,但以后薛圆若是做了什么对薛嵩明不利的事,他也绝不会姑息。

手机在手里捏了这么久,都快被捂热了,梁悉正想把手机放回远处,不成想那电话铃声却又响了起来。

好巧不巧,偏偏在他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事情都赶到一处去了,他只好又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来电人的名字是“安妮”,梁悉眯着眼盯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原主的助理。

也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记起,自己还是个上班族,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原来忘的是这回事。

“喂?”梁悉的声音颇为心虚。

“梁总,您今天是请假了吗?”对面好像也问得十分小心翼翼。

听了这话,梁悉更加心虚了,因为他并没有真的请假,助理这么说,估计也是为了保全顶头上司的面子。

他假咳一声,装做无事人,“我今天临时有事,明天就去。”

“啊,好的,梁总。”安妮说完后,停顿了两秒,似是在等梁悉开口。

梁悉摸了摸鼻子,只想快点挂断电话,“那就这样吧。”

他话音刚落,那边的安妮就跟死里逃生似的,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应了一声“好的”,然后飞速地挂了电话,那速度快得连梁悉都叹为观止。

啧,看来原主这个总裁确实做得不怎么样,目光短浅不说,连自己的属下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当真是失败。

他摇了摇头,心中只有无尽的感慨,可如今他一想起自己就是这个“梁总”,又是一阵头大。只是没办法,他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份,就必须继承他的一切。

梁悉定了闹钟,第二天就起早床驱车去了公司。

以前是上学,现在是上班,无论什么时候,他好像都逃不过早起的命运,尽管心里充满了怨气,也不得不认命。

原主的公司虽规模不算大,却也占据了三层楼,梁悉一走出电梯,就见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迎面向他走来。

他认出了对方,女人正是原主的助理安妮。

“梁总,您来了!”

安妮看上去很热情,一见梁悉就上前寒暄,还为他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顺便给他递了一杯水,但梁悉却不能从她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笑意,对方看似尊敬梁悉这个老板,心里恐怕正骂着他呢。

梁悉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原主与安妮之间的过往,又是无奈扶额。

安妮长得很美,鹅蛋脸,黑长直,至少是大众眼里,她是那种标准的美人。

原主本来就是个道德底线极其低下的人,他能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去勾搭薛嵩明,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招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助理,什么心思昭然若揭,先前他碍着薛嵩明的存在,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可他每天光是用那种不容忽视的眼神扫视着安妮,就足够让这个女助理胆战心惊了。

据梁悉所知,在安妮察觉到原主的这种心思以后,她已经不下三次提出了辞职,可她的辞职申请却无一例外地被原主打了回去,用的还是什么“工作没有交接完”此类一眼假的借口。

眼见辞职无望,安妮只好在别的地方下功夫。

她妆也不化了,隐形眼镜也不戴了,每天戴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素面朝天地来公司上班,若不是公司对着装有要求,她可能还要把自己最旧的衣服都穿过来,生怕原主对她有什么想法。

如今安妮对他一副既战战兢兢又无比厌恶的样子,倒也是意料之中。

知道事情始末之后,梁悉就蓦地尴尬起来,又见安妮也浑身不自在,他便赶忙道:“你先出去吧。”

安妮听罢,就跟得了什么赦免似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时梁悉才注意到,安妮刚刚进门时,压根就没有关门,她这么做,估计也是怕原主趁机对她做些什么。

见状,梁悉又叹了一口气,直骂原主是个不做人的玩意儿!可他转念一想,现在他成了原主,骂原主归根结底是在骂自己,便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

梁悉来到公司之后,自然不是光坐在那里闲着没事干的,他屁股底下都还没有坐热,就有两个经理找上门来了。

这个研发部的要资金,那个人事部的要招人,可研发部经理说公司裁员了才能节省资金,人事部经理又说大部分资金都投入研发部了结果屁都没研究出来,两个人吵吵囔囔,梁悉被他们闹得头都大了,太阳穴也突突地疼。

几个部门经理都是在公司里待了十几年的老人,有的甚至还跟其他几个股东沾亲带故、藕断丝连。

原主年纪轻轻就上任,本来就不服众,再加上他自上任以来,除了从薛嵩明那里得了一点好处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建树,便更加不被人放在眼里了,若不是他手里的那些股份,这公司是不是他的还真不一定。

所以梁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既然原主的话语权这么小,那他最后是怎么把自家公司搞垮的?

还是说……是有什么人暗中出手了?梁悉想起薛嵩明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后期的薛嵩明虽然只是薛家的边缘人物,但对付原主这么一个草包,恐怕也花不了多大的功夫,若说是薛嵩明报复了原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办公桌前的两个经理吵得不可开交,这边的梁悉却在兀自发呆,可耳边有两只苍蝇正在“嗡嗡”地叫,也实在叫人觉得烦闷。

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强制性地让对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出去。”他冷婻風着声音道。

两个经理面面相觑,似是被他突然加大的声音唬住了,其中那个研发部的仍不死心,试探道:“那这个资金……”

“我会考虑的。”

梁悉现在只想把人赶出去。

那两人见他阴着脸,只得暂时退出了办公室,可瞧他们的表情,也不像是满意的样子。

梁悉的头又开始疼了。

哪怕过了一会儿,再次听到敲门声,他的神经也下意识一紧,“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子,看着很儒雅,周身都是很温和的气息,至少梁悉一看见他,浑身都放松了不少。

“明叔?”他站了起来。

若说公司里谁还对原主抱有莫名的期望,恐怕就是这个明启了。

明启跟原主的父亲交好多年,早就成了至亲兄弟,也是受了兄弟的嘱托,他对原主诸多照拂,甚至亲手把原主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只可惜……

明启见梁悉居然站起来迎接他,赶忙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他明摆着是有事才来梁悉的办公室,便也直话直说,“他们刚刚又来了?”

梁悉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对方指的是刚刚那两个经理,遂点了点头。

“别理他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明启叹了一口气,似是对底下这些人也颇有微词。

“但你也要争口气啊,你爸的公司要守得住。”

他像是一个为自家孩子发愁的长辈,目光里充满了对梁悉的鞭策,而梁悉一瞬间竟然共情了原主,在他这样的眼神里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在明启并不是喜欢说教的人,很快就换了话题,“你跟薛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梁悉又是一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