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校园纯爱23(倒V开始)带你回家……
桑榆走得很急,好像在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多留一秒都觉得煎熬,但他再怎么急切,却始终顾忌着梁悉手臂上的伤痕,不敢轻易触摸。
其实那两道伤口并不严重,最多只是划破了皮肤,又透了点血色出来,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伤,就快要把桑榆给吓坏了。
“我记得附近有家小诊所,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梁悉本就不太在意这点伤,下意识想拒绝,但他转眼看见桑榆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心疼和愧疚,还是依了他。
不过是诊所罢了,能让桑榆心安也不算白去。
桑榆所说的那家诊所确实不太远,约摸一百米的距离就到了。
此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打工人都纷纷回了家,现在仍然坚守在岗位上的人并不多,所以两人走进诊所时,里面只有一个女医生在值班,冷清得很。
桑榆一只脚刚刚踏进门槛,就着急忙慌地让医生验验伤,医生听他的口气,还以为那伤口有多深呢,结果站起来一看,只破了点皮,留了点血。
她失笑片刻,先让梁悉到水池边清洗一下伤口,然后又拿了碘酒和棉签给梁悉手臂上的伤消了个毒。
在这个过程中,桑榆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捕捉着梁悉的身影。
见女医生只做到消毒这一步就结束了,他眉头紧锁,仍然不放心,“他的手臂是被金属划破的,这个情况需要打破伤风吗?”
“伤口不深,用不着,这几天注意一点就行了。”
桑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女医生看了他们一眼,又不经意间问道:“你们是兄弟吗?感情这么好。”
梁悉跟桑榆对视一下,没有过多地解释,两人都颇为默契地“嗯”了一声,权当默认了。
有些事解释不清楚,便只得糊弄过去。
医生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样子是信以为真了,“怪不得,难得看见你们这个年龄的男生关系这么亲密。”
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接触到对方的眼神之后,梁悉率先移开了视线。
走出诊所后,桑榆一眼瞧见外面泼了墨一样的天色,心中罕见地有些茫然之感,他转头见梁悉闷着不说话,便主动出击道:“梁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说话间,他还顺势拉着梁悉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摇了一下,做尽了撒娇的姿态。
梁悉也算跟他相处了一个多月,早就可以看穿他的小心思了。
“我收留你,走吧,带你回家。”他向眼前的人摊开一只手。
回家。
桑榆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突然开始发热,像是在胸口处点了一把火,让他的四肢都渐渐暖了起来。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那只手上,方才始终缠绕在脸上的阴霾终于散开。
但两人的手还没来得及牵上,桑榆却又缩了回去,“我要牵另外一只手。”
梁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突然失笑,“好吧。”
真是没办法。
他依他所言,换了一只手牵他。
虽然满打满算只住了一晚,但桑榆来到梁家别墅时,却有一种奇妙的归属感,大概是因为梁悉在这里,所以他才对这个地方抱有极大的好感。
但上次只有他们两人住在这里,这次却多了一个人——梁悉家的保姆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做夜宵,见到桑榆后,她还表现得非常惊诧,说了一句让桑榆忍俊不禁的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带了朋友回来。”
原谅他的联想,他觉得这位阿姨的话与某些玛丽苏小说里管家的话如出一撤。
“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女人。”
桑榆抿着唇,强忍着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只不过两梁悉是正儿八经的少爷,他却不是女人,思及此处,以前从未有过的担心突然浮上心头:他们是两个性别相同的人,那梁悉的父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随着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桑榆又陷入了沉思。
梁悉对他起伏不定的心情不明所以,只以为他又想起自己家里那些麻烦事,便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安慰。
恰巧厨房里关了火,他便转身进了厨房,又从里面端了个盘子出来,“尝尝阿姨做的烤牛奶?”
桑榆眼睛一亮,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烤牛奶?你家每天晚上的夜宵都是甜品?”
如果他还在自己家里,徐女士绝对不会允许他在晚上吃任何甜口的食物,理由是容易消化不良,所以他以前可从没有机会在晚上吃这些东西。
梁悉沉思一下,说了实话,“也没有天天吃,这是我刚刚在车上给阿姨发了信息让她做的。”
桑榆抬头看他。
“我觉得吃了甜品以后,你就会开心一点。”
梁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话音刚落,桑榆就又对他露出了那种如狼似虎的眼神,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吞下去似的。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在这里,对方一定会狠狠扑上来。
梁悉的猜想确实没有错,桑榆此时真的很想抱他一下、亲他一口,可由于阿姨还在这里,他始终不敢太过放肆,于是便心不甘情不愿地离梁悉远了一些,一边小口吃着烤牛奶一边琢磨着自己今晚一定得找个机会。
梁悉不知道他暗自在琢磨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背后凉嗖嗖的,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今天的桑家经历了重大变故,哪怕梁悉亲眼见证了一切,他也不会主动去揭开桑榆的伤疤刨根问底,他不会去问桑榆对于今天的事有何感想,也不会问桑榆今后有什么打算,只在两人的默认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交给明天,今晚的他们尽情遗忘。
晚上洗完澡之后,桑榆身上穿的还是上次来借宿时梁悉给他的那套睡衣,可临到睡觉前,他却不怎么愿意睡在上次睡过的那件客房了。
他目光幽幽地朝梁悉的房门看了好几眼,神情若有所思,但梁悉却始终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一如既往地嘱咐他早点睡。
梁悉有时候细致温柔,有时候却神经大条,好像他见微知著的本领是有时效性的,经常无知无觉且有选择性地屏蔽了某些信息。
他目送着桑榆进了客房,自己也回卧室了,却不想床头灯刚关没多久,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敲响他卧室门的只能是桑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踢踏着拖鞋就去开门。
他以为桑榆是有什么事儿来找他,结果门一打开,他就推翻了自己这个天真的想法。
门外的桑榆可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见梁悉露脸之后,他微微偏头朝他笑了一下,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一副卖乖的模样。
“梁哥,今晚有点睡不着,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啊?”梁悉愣了一下,摸不清这是什么套路,“但是……”
但是他都还没做好准备,这就要同床共枕了?
“梁哥,真的不可以吗?”桑榆像是生怕他不答应,怎么可怜怎么来,“我今天吓坏了,不敢一个人睡觉。”
梁悉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平日里胆子那么大,怎么今天就吓坏了?但他没有拆穿桑榆的打算,反正先前已经退让过好几次了,再纵容一下怎么了?抱过、也亲过,在同一张床上睡一觉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悉飞快地说服了自己,总算松了口,“你进来吧。”
桑榆猝不及防地得到首肯,终于喜笑颜开,露出今晚最愉悦的一个笑容。
他越过梁悉,迫不及待的就奔向那张床,把自己的枕头摆在了床头,让它和梁悉的枕头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
他回过头来觑了一眼梁悉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便自觉地脱掉拖鞋,缩进了被子里。
梁悉见他一连串流畅的动作,毫不怀疑这个场景已经在他心里预演了千百遍,只不过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所以也不怎么愿意伪装了,把自己的渴望泄露得明明白白。
待两人都躺在床上后,梁悉俯身关了床头灯,卧室里再次陷入黑暗。
或许是黑暗滋生了更多的渴求,桑榆借着从外面渗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安静地盯着梁悉的侧颜,几分钟后,他趁对方不注意,不动声色地移动着自己的位置。
男生本就体热,更何况是两个并排睡在一起的男生,哪怕深秋夜晚的温度并不高,他们的体温也很快就把被窝里烘热了。
梁悉不太适应这个热度,稍微动了一下,把被子往腰腹部拉下一些,但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左手臂不慎碰到了桑榆的身体,这时他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非常近了,近到他一偏头,就能感受到桑榆温热的呼吸。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分明是有人把他当傻子,还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做得天衣无缝。
他微叹一口气,腾出只手来拍了拍旁边睡得跟蚕蛹一样的桑榆,觉得自己越发耐心了,“睡吧。”
再不睡他可就要睡着了。
桑榆听话地闭上眼睛,片刻后,他觉得自己还是睡不着,便偷偷把头埋进了梁悉的被子里,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所有与梁悉有关的东西都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一种让他安全感爆棚的味道,不管是梁悉的怀抱,还是梁悉的床,只要靠近都会被那种味道萦绕。
真惬意啊。
第24章校园纯爱24也祝你和你的爱情长长久……
生物钟使然,梁悉很早就醒了,随着意识的苏醒,他的视觉、触觉以及嗅觉也在渐渐恢复。
他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贴在自己脖颈处的一个毛茸茸、黑黝黝的脑袋,随后感受到的,则是桑榆的脸颊源源不断传递到他皮肤上的热的,而最后引起他注意的,却是桑榆身上散发出的,来自他家沐浴露的香气。
他愣了足足三秒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哦,桑榆昨晚跟他睡了一张床。
只是睡着之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一觉起来,他们就难舍难分了?
梁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睁着眼睛放空,他半边身体都被桑榆压着,实在难以动弹,若是他强行抽出自己的手臂,就势必会惊醒桑榆,所以他现在只好继续保持醒来时的姿势,盯着天花板发呆。
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盯着盯着,眼皮便又开始打架了,听着桑榆的呼吸声,他的睡意再次被勾起来了。
在他陷入回笼觉的前一秒,他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算了,再睡个懒觉吧,反正今天是周日。
他毫无负担地又睡着了。
等梁悉第二次睁开眼睛时,桑榆已经不在床上了,他揉了两下眼睛,勉强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这才走出卧室去找人。
别墅里的楼上楼下都很安静,家里的阿姨知道他们在睡懒觉,早上也没有去打扰他们,以梁悉平日里对她的了解,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出门采购了一些家庭物资了,所以家里现在估计只有他和桑榆两个人。
梁悉没有在二楼找到人,便顺着楼梯准备去一楼,可还没等他走完一半的楼梯,他就看到了桑榆的身影。
桑榆身上还穿着睡衣,看上去像是醒了没多久,此时他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只手机在发呆。
“怎么了?”梁悉一边下楼一边问。
他突然出声,桑榆似是被他吓了一跳,一瞬间就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他,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
他看到梁悉之后,不怎么自然地把手机收起来,朝梁悉掩饰般地笑了一下。
梁悉见状,干脆装瞎,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他这个人最为善解人意了,尤其这个”人“还是桑榆。
他揉着因久睡而发昏的脑袋,来到桑榆身边,然后又突然凑近一点,看了几眼对方眼皮上多出来的那两层,冷不丁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桑榆原先的双眼皮就挺显他眼睛大,结果这下变成了多眼皮,反倒衬得他眼睛变小了。
“嗯……是没睡好,感觉做了好几个梦。”桑榆抓抓脑袋。
梁悉瞧他还是迷迷糊糊的,全然不见平日里读书时的那副精明劲,反而莫名透着一股傻气,他便突然觉得自己开始手痒痒,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对方的头。
桑榆的头发又细又软又密,触感不算差,摸起来跟摸小动物好似没什么两样。
这样想着,他不禁又摸了一把。
桑榆一大早上莫名其妙被摸了两下头,脸上懵圈的神情更甚,他直愣愣地盯着梁悉看,眼里蓦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
这好像还是梁悉第一次主动对他做出亲密的动作?
梁悉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澎湃,他上手摸的时候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在摸完之后,他却发现自己这个动作来得过于突兀,让在场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无言的安静中。
这暧昧横生的气氛让他有些头晕,于是他装作面色如常地收回手,开始左右言他,“阿姨是不是做早饭了?”
桑榆觉得这问题问得很傻,周末阿姨会不会做早饭,你一个梁家人还不知道?
但考虑到梁悉此时的心情,他并没有戳穿梁悉,反而在对方面前保持着乖巧的姿势,应道:“做了的,现在还在锅里温着呢。”
“咳,那就婻風先吃早饭吧。”
或许是在回想昨晚跟梁悉同床共枕的经历,又或许是在回味刚刚梁悉触及他头顶时手心的温度,吃饭期间,桑榆表现得异常安静,几乎与平常判若两人。
梁悉三番两次抬头望他,都找不到话题的切入点,其实他有无数次想要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也想问他刚刚在手机里看到了什么,但最后这个想法都在沉默中无疾而终。
他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桑榆主动开口,却没想到对方在几个小时之后主动坦白。
那时桑榆已经换下了睡衣,向梁悉借了一套常服,一副马上就准备出门的样子,所以他再怎么难以启齿,都无法避免地朝梁悉说出真相。
“梁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桑榆拉住梁悉的手臂,说得犹犹豫豫。
“怎么了?”梁悉又耐心地问了一遍,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把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桑榆身上了。
“我妈……她约我见面。”
梁悉闻言,惊讶地挑了一下眉,他没想到桑榆竟是因为这件事纠结了一个上午,还支支吾吾地捂了这么久,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手按住了桑榆的肩膀,“什么时候?”
“下午。”
“那就去吧,我陪你去。”
桑榆抿着唇点点头,眼睛又亮了几分。
桑榆和徐女士最后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他去得很早,差不多提前了半个多小时。
他进门找了个僻静处的座位坐下之后,却见梁悉也跟着进来,在他附近又找了一个位置,那个地方恰好被一盆半个身子高的绿植挡住,非常隐蔽,除非梁悉刻意暴露自己,否则徐女士很难发现他。
梁悉也对这个位置甚是满意,坐下之后就不动了,还特意矮了矮身子,让自己藏得更深,他注意到桑榆正在侧身歪头看他,便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声张,就当没有看见自己。
桑榆会意,立刻把头转了过去,无聊地开始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过了一会儿,见徐女士还没有来,他便摁亮手机屏幕,又开始盯着徐女士早上发给他的那条信息细看。
【明天找个地方见一面。】
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命令式的语气,跟从前如出一辙。
可桑榆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居然从中品出一些怪异来。
徐女士这个态度实在太不寻常了,好像昨天发生的那些事仅仅是小打小闹,不足挂齿,她甚至还能对他提出见面,冷静得令人发指。
但他想起徐女士骄傲的性子,却又觉得这才是徐女士该有的反应。
哪怕真相有多不堪,她也不会死揪着这件事不放,昨天晚上那半个多小时的失控,已经是她能允许自己的最大程度上的任性了。
至于徐女士今天为什么会提出见他,还要另外挑一个地方……
桑榆吐出一口气,突然抬头透过玻璃墙朝天空投去目光,他看见那一片白云飘飘悠悠地掠过空中,恍然间有一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对于徐女士的目的,他冥冥之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想。
这场闹剧确实是时候该结束了。
到了约定时间前两三分钟左右,徐女士推门进来,坐在了桑榆的对面,时间差不多掐得正正好好。
桑榆察觉对面来人之后,下意识抬头看她,发现她和昨天之前几乎几乎没什么两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领口翻得工工整整,并且上面又换了一个素雅的胸针别着,整个人规整又板正,像是她书桌上那一把用来教育桑榆的宁折不弯的戒尺。
桑榆吐出一口气来,终于对上了徐女士的眼睛。
徐女士的目光很淡,里面什么都没有,当然也不会把眼前这个即将断绝关系的儿子放在其中。
她姿态优雅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这才开口道:“我已经决定了,会马上跟那个男人离婚,他是过错方,我会咨询律师争取最大的利益,家里……”
她略微顿了一下,接着道:“原先住的那套房子也会是我的,我会联系中介卖出去,时间不会太久,所以你必须尽快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干净,最好就是这几天。”
桑榆只在对面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冗长的陈述。
徐女士陆陆续续说了一点自己的打算,也提到了一点与桑榆相关的东西,最后又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桌上推到了桑榆面前。
桑榆盯着看了几秒,发现这是一张银行卡。
“你已经成年了,我对你也不再有什么法定的义务,这张卡里有六万,应该足够你明年高考之前的花销,拿了这张卡之后,你的人生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桑榆沉默良久,敛了眉眼,说来也是好笑,他和徐女士之间最为平和的一次谈话,竟然是此刻决裂时发生的,而他终于能被徐女士以一个平等的视角对待,居然也发生在当前。
看来徐女士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了,而他也不应辜负此份“殊荣”。
“我知道了。这六万就当是我借的,还有你们以前花费在我身上的那些钱,我会列出一个清单出来,以后也会一并还清。”
“随你。”徐女士不甚在意,桑榆还不还钱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只希望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以后把钱直接转我卡上就行了,没必要告知没必要联系,就这样吧。”
她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做完了想做的事,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站起身来,把包挎在臂弯里,但她眼角的余光却瞥过不远处的盆栽背后,瞧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她嗤笑一声,眼里透出讽刺的意味,“好歹母子一场,就祝你前程似锦吧,也祝你和你的爱情长长久久。”
第25章校园纯爱25原来这就是喜欢了……
徐女士离开之后,梁悉立刻回到了桑榆身边,尽管他们刚刚的位置离得很近,但徐女士和桑榆的声音却依旧层层受阻,无法传到他的耳朵里。
是以从他的视角,他只能看到桑榆的背部,以及徐女士露出的一半的身影,至于徐女士嘴巴张张合合在说些什么,他就无从得知了。
眼下他见那张桌子前只留了桑榆一人,便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桑榆神情不明的脸,下一秒看到的,却是被搁在圆桌边缘的银行卡,见此情形,他心里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也沉默下来,坐在了桑榆对面。
他以为自己还要陪桑榆坐很久,却不料桑榆很快就恢复如常,拿起银行卡随意地放进了口袋,又笑了一笑,“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
梁悉不知道桑榆是怀着何种心情,把亲生母亲用一张银行卡斩断联系这件事,用简简单单的“事情办完了”这五个字来轻描淡写的。
他知道,对于所谓的父亲,桑榆并多少感情,无非是烂人一个罢了,没有充当好父亲和丈夫这两个角色,也不配拥有这两个身份,更不值得他在事后缅怀。
可对于徐女士……梁悉猜想,桑榆对她大概是一种又爱又恨的感情吧,哪怕徐女士控制欲过剩,从小就对他施加严苛的教育,哪怕徐女士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有目的性地管教他,桑榆也永远无法否认自己从中获得的好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所以桑榆就算恨也恨得不纯粹,最后反而让自己陷入无端的挣扎当中。
两人走出咖啡厅时,外面恰好起风了,风不大不小,却跟刀子似的在脸上刮得生疼,气温似乎也比刚刚冷了许多,连梁悉都情不自禁地缩起脖子,试图抵抗这股冷意。
他见桑榆也做出跟他一样的动作,便四处张望一下,及时拉住对方道:“有点冷,先找地方避避风吧。”
这里相当于一个购物中心,周围都是各式各样的个体户店铺,前面有全市最大的百货商场,进去避风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走,我们去里面。”梁悉顺势拽着桑榆的手腕,把他拉进了眼前这栋大楼。
楼外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楼里却是另外一个世界,六层楼的商城从一楼至六楼层层贯通,站在底下一眼都能望到最高层,眼前有数不清的店铺,数不清的柜台和数不清的人,所以两人站在入口处,一时居然有些无所适从,脚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迈。
桑榆此刻也并没有逛一逛的心思,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一双脚都跟灌了铅似的。
他眼尖地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休闲座椅,就更走不动路了。
“我们就在那儿坐一会儿吧。”
桑榆这么一说,梁悉自然如他的意,只是他不知是不是刚刚咖啡喝多了,这会儿有点想上厕所。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他匆匆嘱咐完桑榆之后,便沿途顺着标志找到了卫生间。
梁悉现在对厕所这个地方非常敏感,他一来到这种地方就会想起之前跟桑榆接吻的场景,无论是那时候桑榆脸上羞涩的神情,还是桑榆嘴唇上灼人的温度,都足以让他在一个多月后仍然会面红耳赤。
还真是魔怔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了。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梁悉原路返回,路上正好有一家精品手工店,他一眼就看到那里有一个专门摆着围巾的展台。
看着那些款式和花色各异的围巾,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几秒钟后,梁悉调转脚尖走进了店里。
可眼前的围巾眼花缭乱,他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帅哥,是给女朋友买的?”不远处的导购顺势迎了上来,表现得格外热情。
“唔……”梁悉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含糊过去。
他不太习惯自己买东西身后还有个人跟着,便找借口说自己“随便看看”又把导购给打发走了。
他挑围巾的动作看上去很认真,不但要看花色,还要上手摸摸质量如何。
这条颜色太沉闷,那条摸着太粗糙,梁悉眼花缭乱地挑来挑去,最终锁定了一条被压在底下的红色针织围巾。
桑榆肤色白,红色很衬他,再加上桑榆今天穿的是黑色衣服,倒也正好能搭配上,再把围巾拿起来摸了一摸,手感也意外地不错。
做好决定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当即去收银台付款,将这条合他心意的围巾买了下来。
买下之后,他怕桑榆等他等急了,又急匆匆地赶回去。
等他看到桑榆时,对方正姿势乖巧地坐在休闲座椅上发呆,看起来并没有很着急。
他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直到他在桑榆身边落座时,桑榆才发现他回来了。
“你这么快?”他甚至反问道。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呢?
梁悉忽视心里的那点别扭,把手里那个花里胡哨的纸袋递给了桑榆。
桑榆果然好奇起来,“这是什么?”
梁悉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等他自己揭开谜底。
纸袋打开后,一条红色的围巾被拿了出来。桑榆沉默地摸着围巾,未置一词。
“戴上试试?”梁悉见他突然怔愣,连忙提醒他。
他拿过围巾,主动替桑榆围在脖子上,一连绕了两圈,最后又把两头都压牢,把桑榆整个脖子都围得严严实实的。
其实室内并没有很冷,因为开了空调,里面甚至还有些闷热,但桑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睛发亮地看着梁悉的动作,哪怕后面脖子处都要被闷出细汗了,他也舍不得摘下。
两人大概在商城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才起了回家的心思。他们出来时,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可气温依旧偏低,但桑榆因为戴了围巾,几乎一点冷意都感觉不到,就连刚刚在徐女士那里受到冷待而糟糕的心情,也一并被抚慰了。
他暂时还不想回去,只想珍惜这难得的二人时光,跟梁悉一起放慢脚步,而梁悉知道他的心思,也乐于配合他。
可桑榆似乎又不止满足于此,他三番两次地欲言又止,最后问出了一个梁悉意料之外的问题。
“我是不是做错了?”
既不安又茫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令人心疼,只顾着急病乱投医似地向梁悉寻求一份认同。
梁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双手扶在桑榆的肩膀上,试图给他一份肯定,“不要怀疑自己,你没有错。”
“可是……”
桑榆本想问,他采用了最激进的一种方式,把一切真相都摊开在徐女士面前,最后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是否是自作自受。
可梁悉却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他头一次表现得这么没礼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桑榆的话,“不要可是了,如果你觉得你有错,那么我也应该对这件事至少负一半的责任,毕竟我也做了不少的事呢。”
桑榆呐呐无言地低下了头。
“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你应该问那个男人为什么出轨,问你妈为什么只把你当成撑脸面的工具,问这个世界为什么对你如此不公。”
梁悉突然想起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一时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甚至表现得比桑榆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像是要替对方把所有的不甘全都喊出来。
最后,他又摸了一下桑榆的头,放轻了声音,“对自己好一点吧,桑榆。”
梁悉见不得他如此低落的样子,一看到他脸上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他就发现自己会变得奇怪起来,心脏像是泡在了久置柠檬水里,又酸又涩。
他突然手臂一揽,一把将桑榆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
桑榆蓦然一怔,彻底愣住了。
“没有关系,那样的家不要也罢,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梁悉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做这种承诺,他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不知道自己的来处,更不知道自己的去路,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桑榆独自伤怀,他又做不到,只能抱着侥幸心理,斗胆说出了这些话。
桑榆听罢,久久不能回神,他喉头一哽,又把头一埋,遮住了自己早已泛红的眼睛,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梁悉道:“梁哥,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梁悉眼睛一眨,神情不变,“哪里不一样?”
“感觉……”桑榆思索着回答,“感觉你更有人情味了。”
未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然脸红起来,羞答答地补充道:“也感觉你更喜欢我了。”
喜欢?
梁悉被这两个字砸了个头晕目眩,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这一个多月以来跟桑榆经历的一切都走马观花地从眼前掠过,让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一切的初衷。
他以为自己只是出于“男朋友”这个身份的责任,才会担心桑榆回家之后的安危,才会协助桑榆揭开他父亲出轨的事实,才会陪桑榆与徐女士见面,才会给桑榆买围巾……
原来这就是喜欢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
梁悉像是猛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瞬间醍醐灌顶。
可他在那边兀自愣神,桑榆却在这边惴惴不安,见他半天都没接话,笑容都逐渐收敛起来了,“梁哥?”
梁悉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是啊……你说的没错。”
第26章校园纯爱26听说你在家里收留了一个……
这句话的意思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桑榆却惯是能安慰自己的,他大胆地认定梁悉已经肯定了自己的说法,方才黯淡的神情一扫而光,甚至主动依偎在梁悉身旁,贴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梁悉任由他得寸进尺地靠近自己,在某一瞬间,他突然玩心大起,抬手亲昵地摩挲了两下桑榆的耳朵,最后又拢在手心里捂暖和。
待他重新拿开手时,那只耳朵已经逐渐充血变红了,他对桑榆敏感的反应非常满意,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桑榆看着很撩很直白,实际上只是一个一撩就露馅的小纯情,梁悉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这件事了。
他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而是顺手搂住桑榆的肩膀,让自己怀里的温度驱走了对方身上的寒意。
其实他也不需要做多余的动作,也不需要说多余的话,他知道,自己所有的未尽之言,桑榆都能看懂,且由衷地为之感到高兴。
毕竟桑榆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临近傍晚时,桑榆又跟着梁悉回了别墅。
其实早在梁悉把桑榆从那个家里接出来时,他就已经默认两个人以后要同居了。
如今桑榆父母双方的态度已然十分明朗,徐女士好歹愿意见一次面,还聊胜于无地给了一张银行卡,至于那个隐形人一般的桑父,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看样子是被离婚官司折磨得焦头烂额,压根就分不出心思来关心一个便宜儿子该何去何从。
可梁悉不可能对桑榆放任不管,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桑榆跟一颗没人要的小白菜一样流落在外。
没有要桑榆,他要。
当天晚上,梁悉就对桑榆提出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为了说服桑榆,他甚至还扯出了什么“一个人觉得孤单”这种理由,但效果显然很差劲,尽管他费尽口舌,可桑榆却头一次没有立刻听从他的话。
其实桑榆对于在梁家同居这件事还是抱着拒绝的心态的,他能来梁家留宿几天,全然是因为梁悉对他的慷慨接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在这里长住下去。
他没有家人了,但梁悉有,哪怕对方的家人很少在那栋别墅里露面,他也做不到那么大张旗鼓地在人家家里占据一席之地。所以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还反过来说服梁悉。
桑榆想直接在学校办理住宿,他现在的情况不比从前,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校内住宿不但省钱还方便,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经济实惠的选择。
他铁了心想住在学校,态度史无前例地坚决,梁悉拗不过他,只得随了他的意,但他表面迎合,实际心里已经在打别的注意了,只是他并没有向桑榆提及分毫,全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两人终于达成共识后,梁悉又劝桑榆先办手续,过几天再把行李搬到学校去,平时根本挤不出什么时间,周末显然才比较合适。
桑榆思索片刻,同意了他的说法,决定再在梁悉多住几天,只是苦了梁家聘请的阿姨,每天还要多准备一个人的口粮了。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仅仅过去两天,徐女士那边就又联系了一次,说是房子马上要卖出去了,催促他赶紧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搬走,不然就要请家政全部清理干净了。
桑榆在课下收到她的来信时,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放学之后,他左思右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梁悉,如今他孤立无援,到底还是需要梁悉的帮助。
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梁悉略微蹙一下眉,心里暗道事情来得真是不巧,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在脸上,反而温声细语地安慰桑榆,“没事,我陪你过去。”
他要是不陪着去,万一桑榆又被欺负了怎么办?
由于时间有限,当天晚上两人就趁着夜色去了桑家以前住的那个小区,想先把一部分行李整理出来。
他们来到门前时,窗户里面是意料之中黑黢黢的一片。桑榆习惯性地想用自己的指纹开门,但指纹锁却“滴”的一声发出了警告。
这说明他的指纹已经无效了。
桑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而输入了密码,好在密码还没有被修改,两人得以能够进门。
把客厅里的灯打开之后,梁悉定眼一看,发现目光所及之处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就连一些大件的家具都已经被蒙上了防尘罩,除了桑榆以前居住的那件卧室,其他房间大概都干净得跟样板间没什么两样了。
看来徐女士已经彻底厌弃了这套房子,眼不见心不烦地搬走之后,又马不停歇地整理完毕,做好卖出去的准备。
梁悉是第一次走进这栋房子,或许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随着桑榆走进房间,开始一场堪称浩荡的工程。桑榆最先奔向自己的书架,视线一排一排地掠过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书本,斟酌着哪些要在今晚立刻搬走。
而梁悉则摊开行李箱,帮他整理衣柜。但衣柜里的衣服毕竟太多了,不可能一次性拿完。
“你要拿哪些衣服?只拿冬天穿的吗?”他问道。
桑榆转头瞄了一眼,却见梁悉手里正拿着一件毛衣端详。
那毛衣正是他之前翻出来的那一件带着吊牌的毛衣,他先前还想着这毛衣对他来说太大了,要送给梁悉。
“这还是新的,要拿走吗?”他又听见梁悉问他。
桑榆只花了一秒的时间,就做好了决定,“不带了,就放着吧,拿三套冬天换洗的衣服就好,另一个箱子装点春秋的衣服就好。”
那毛衣是他那个爸买的,送给梁悉穿他自己也膈应,便干脆不要,大不了他以后再给梁悉买一件好了。
“行。”梁悉应了一声,又开始埋头干活。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梁悉收到了消息,说是接应他们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两个人立刻拖着两个箱子出去,往返几趟之后,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移动到车子里了。
临走之前,梁悉最后扫视了一眼房间,犹豫着出声道:“那些证书和奖杯,你不拿走吗?”
桑榆随意朝书架上瞥了一眼,看上去一点不舍的痕迹都没有,“那些没必要带,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梁悉闻言,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其实桑榆拿走的东西很少,徐女士从前给他准备的那些老气横生的衣服,他通通都没有拿走,仅仅只带够了一部分换洗衣服,以及一些比较重要的书籍。
但即使是这样,后备箱里也装得很满,连副驾驶都放了一箱书。
两人锁上门,又上车坐定,在黑夜里疾驰而去。
回到梁家之后,桑榆把自己现在仅剩的家当都留在了车里,打算等周末直接送到学校,能免去不少的麻烦。
刚刚做了苦力,梁悉已经没有功夫再去折腾其他,准备洗洗自己身上的汗渍就睡觉。好在他今天的作业已经提前在自习课上完成了,也不用大晚上的还要熬夜赶作业,所以他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睡前,他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手机,打算明天定一个早一点的闹钟,但他虽然已经困得快要睡眼朦胧了,却能清晰地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