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选址并非是容易的事情，要考虑到地质结构水源等多方面因素，黑日办和沈玉都在选址中进行了不少的建议。
后世的那些地下城选址，成功运营并且都幸存下来的，黑日办也都记着，并且一些已经做开工的准备，首个试点地下城的施工也在进行中。深峡地下城倒是弯道超车更快一筹，何老爷子有地有钱一切准备，设计好了拉开人就能干。
“之前你说，这个地下城没有人幸存下来？”几人参观了一会后，楚云天悄悄找沈玉问了一句，这种话当然不能当着何家的人来说，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只要未来的发展不出纰漏，这座地下城应该会有幸存者，哪怕百万的规模很难达到，最后残留十几万人的地下城应该不成问题。
沈玉前阵子刚在梦里亲自去看过残留的深峡地下城，依稀能找到一些影子。他小声说道：“人祸。”
通州城的调查队也对那里的情况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和黑日怪兽无关。是内部遭遇到了人为的破坏，导致城市内部的循环失灵。他本以为是设计之初的问题，但现在看了看，何家已经拿到了最新的，2045年的科技进行制造，不太可能会有本身的缺陷。
“二十年，末日，每一天都会是度日如年，就算做好万全的准备，少有一些人心的波动就会带来大灾难。”沈玉提道：“具体为什么发生人祸，不好说，可能是食品的短缺，可能是各个方面。甚至可能一个小小的导火索，都会有人将刀指向何家。”
暂时还没得出具体的结论，至少沈玉现在看完，觉得问题不在城市的技术设计上，现在他们所用的都是二十年后非常成熟的技术。
“何老爷子，你们的食品供应能保证多少人每天三顿饭？我是说设计之初的。”楚云天上前问了一句，何老爷子颇为自豪的说道：“初期十五万，如果转换为灰烬能的话，能保证百万人的温饱，这还是要感谢黑日办提供的最近养殖技术。”
“暂时没什么问题。”楚云天笑着说道：“很棒的地下城设计。可以再多预留一些缓冲区域，尤其要当心土地沙漠化后对地下城原本架构的影响。”
沈玉看了眼楚云天，楚云天摇了摇头示意等一会再说。
出了地下城，何家很客气的请了黑日办的人员用了一顿饭，而用过餐之后，楚云天单独找到了沈玉，说道：“我想我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怎么说？”
沈玉也不明白为什么深峡没能走到最后。
“人口问题。”
楚云天站在阳台上，看着这座沿海新城，道：“这里有流动人口加常住人口加起来有一千万人口，我们的规划在隔壁市有一个地下城，但这里只有一个深峡在建，没有其他合适的避难地方，也就是说，十个人内只有一个人能进入到深峡地下城中。”
“如果按照最开始你说的，黑日病带走了大部分的人口，自然不会有问题。但现在我们已经知晓黑日病的问题，务必会发出警告。这就意味着，活下来的人可能会呈现出数倍的规模，而这样的话……我们的地下城就远远不够了。这就回到一个很残忍的话题。”
“谁能进地下城，谁不能进地下城。”
楚云天头痛的揉着太阳穴，道：“这件事情国家商量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确定的方案，我们已经做好建设地下城的前期准备工作，材料、工程机械、设计方案。但生产力终究是有限的，除非有十年的时间，我们根本无法让所有人都转移到地下避难。”
“区别就在于，原本黑日病会筛选幸存者，而现在……得我们自己来确定……我们那十几亿的同胞的生死问题。深峡地下城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要么是超负荷运行地下城导致内乱，要么哪位后来觉醒的启示者家人都被遗弃在外面引发的报复。这个情况能衍生出太多毁灭的可能性了。”
“地下城很脆弱。他可以只是一个地牢，几个环节被破坏，所有人都都会死在里面。”
楚云天平日里其实不想和沈玉谈论这些话题——因为这是他们来思考的问题，沈玉更重要的职责是对抗黑日以及怪狩，这种难以权衡的事情，就没必要让他来头痛了。但今天遇到了这个问题可能引发的灾难，他不得不提。
沈玉陷入沉默，这不是自己能解决的问题。
“那其他地下城也有这种情况？”
“谁知道呢？我们自己办的地下城市必定会有部队、警队的保护，这里没有。”楚云天回头看向沈玉，道：“这就是为什么你始终没发现有更多的人活下来，哪怕提前一年为地下城做准备，我们能做出的变化也不够多。市面上能用的钢筋水泥、挖掘机器都是有限的。生存的空间是有限的。”
“黑日降临，我们必定要牺牲十亿同胞。”楚云天望着仍然存在着的月亮，道：“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受的消息。”
真不是什么好事情。沈玉听闻过许多地下城的悲剧，在灯塔国地下城刚刚建立的时候，连地下城的空气都能卖钱——否则就只能吸工业尾气。必须在地面劳动才能换取更加纯净的空气呼吸权。更有甚者还得当人工肺——用身体来净化空气里的有害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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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为空缺了地下城初创的那段经历，有时候会忽略这一点，末日和文明两个字从来都是背道而驰的。
“之前你说的计划，还在进行中吗？那个消灭黑日的计划。”
“嗯。”
“我们要调整重心了。”楚云天说道：“一味的防御无法带来任何的美好的未来，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就像你说的，让黑日从来没有出现过。”
“也许只有一次机会。”他说道：“就是你说的两次黑日出现间隙，那会是我们唯一观测到黑日的机会，届时，就是赌上命运的关键了。当然，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我回头和何老先生私底下再商量下深峡的事情吧。”
可以看得出来，楚云天的压力也很大。他的压力甚至比沈玉更大，倒不是说在后面做支持的人付出的努力更多之类的话语。而是黑日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无法触及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从未来来的人进行的描述。
面对无形的存在，他不知道做到什么样才是完美。
沈玉也无法安抚对方焦虑的心，他只能轻声说道：“一起加油吧。”
“回申城？”
“不，正好有个朋友在沿海新区，准备去看看。”
……
“你这不会是没工作了吧，怎么感觉状态那么差啊，怎么吃饭还带着手套呢。”
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拎着包走了进来，看到坐在饭店大堂里等待的沈玉后，打趣道：“也没几年没见啊，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似的。抱歉让你久等了，刚在加班呢。”
冯悦，沈玉大学时期的同学，少数在毕业后还有密切联系的。虽然性格和沈玉不太一样，更外向，更喜欢到处玩，但两人关系一向是不错的。此前沈玉第一次遇到库伊拉的时候，还让对方拉了个群，找了些游戏高手帮他出攻略。
后来因为有黑日办的辅助了，那个群也就自然而然的冷了下来。但沈玉还一直记得对方也算是帮过自己，这回来都来沿海新城了，就干脆碰个头吃个饭了。
“没等多久，最近工作这么忙？我以为你一直挺清闲的，还有时间打游戏呢。”
“一阵一阵的。再说了，游戏除了mmoprg也没啥要天天玩的，空闲了的时候玩一会不就行了。”冯悦脱下外套挂在椅子后面，他身材比沈玉还壮实一些，平日里健身房去的不少。
冯悦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最显着的特点就是精力旺盛，他很贪心，好像什么都要一样。游戏要打的最好，身材也要保持的最好，学习也很要强。走到哪都像是一个明媚的太阳一样，闪亮夺目。
“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冯悦忽然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沈玉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了？”
“换个饭店吧，有点不太对。”冯悦小声提醒道：“好像被人包场了，少数的三桌客户，时不时都在看我们。你不会被什么富婆盯上了吧？非要把你绑到她床上去那种。”
“我觉得挺正常。”
当然是包场了。周围几桌少数的客人都是黑日办的人，饭店是何家的。何老爷子听说沈玉要见同学，立马就直接给安排好的。
“哪正常了……”冯悦说道：“你忘了我爸干什么的？我从小被折腾的可不少。”
冯悦的父亲也是个狠人，参加过对越反击。对于老来得子的冯悦，他要求一向很高，从小就军事化管理，恨不得按照特种兵的标准给儿子操练。然而冯悦有些叛逆，就想和他爸对着干，最后以出色的成绩博得了家里其他人的支持，考了全国名校，才把当兵这事情给操练掉。
但他平日里也很感激这些的，他爸以前教他的军事知识，全部给他用来打团上了——游戏打团，他曾经是非常着名的团长。
“敏感了，都普通客人，也许吃一会就走了。”沈玉故意说了一句，卫兵很快会心领神会，稍等一会就离开。
“行吧行吧，那就当我多想了。”
冯悦看了眼桌子上的啤酒，道：“发财了？请我吃饭喝个啤酒都是一千块一瓶的？”
“呃，这不是青岛吗？”沈玉问了一句，饭是何家帮忙安排的，啤酒还能有一千的？
“一世传奇啊，一千块一瓶。走走走，路边摊去，我知道为什么这家店没人了，把你当凯子宰了。”
“别了别了，这家店老板我认识，说是请我的。”
“女的？”
“男的，老头子。”
几杯啤酒下去，才发现这玩意度数很高，冯悦已经开始上头了，巴啦啦的开始锐评大学里的朋友以及国际形势。从天南说到海北，他几乎是无话不说，说着说着就说到大学生活里绕不开的一个人来，何满晴，也就是现在的何青。
“我不是说，何大小姐的确和你不合适，她那种享受人生的活法，从来不看价格的生活，天马行空的念头，可没几个扛得住。分得好，省得以后她突发奇想要私奔月球，还让我们给你凑钱买太空船票。”
你在何家的饭店里说这些话真的没事吗？沈玉笑着听他唠叨完，道：“她现在改名了，叫何青了，是一个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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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有联系呢？”
“简短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