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小组

克莱尔就这样带着卡里，绕着整个地球转了一圈，就像当初卡拉带她做的那样。

她还向卡里喋喋不休地介绍了很多，关于这颗接纳了她的美丽星球，也关于她堪称神奇的过往经历——就比如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还跟他介绍了卡拉呢——当然，也关于他们作为氪星人的天赋。

最后，她把他带去赤道附近的无人岛屿上，沐浴在正午灿烂热烈的阳光下。卡里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合离开地球暴露在宇宙的环境中，这种阳光充足的海滩就很好。

安静的环境很容易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耳旁是海浪规律的冲刷声，卡里眯起眼睛，抬头看向照亮地球的黄太阳。就像克莱尔所说的那样，他感受到自己正在逐渐摆脱刚刚苏醒的虚弱状态，身体也逐渐充满力量。

就在刚刚，他已经对克莱尔的超能力有了初步的认识。她不仅能飞，还飞得特别快，力气也很大，可以听见遥远地方的声音……坦白说，这真的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但克莱尔告诉他，这就是氪星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他们被红太阳抑制的能力。这让他忍不住去设想，假如氪星也像地球一样拥有黄太阳，那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不会落得如此惨烈？至少可以不用有这么多牺牲……

但这种假设根本就不成立。所以，到此为止停止想象吧，卡里。

少年低下眼，阳光落在他金色的睫毛上，轻轻跳跃了一下。他眨了下眼睛，弹掉了这点阳光，接着偏移视线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女孩，余光注意到她偷偷抬起手放在嘴巴上打了一个哈欠。

“我们先回去吧，卡罗尔。”

卡里走到克莱尔身边。还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语气略带疲倦：“我好像有点困了。”

女孩一口答应：“哦，当然！其实我也有点困了……”

克莱尔这么说着，朝卡里伸出手。

半分钟后，穿着睡衣的女孩站在门口的位置，朝她的哥哥挥了挥手：“晚安，卡里。祝你有一个好梦。”

卡里笑着回答：“晚安，卡罗尔。”

克莱尔也回了他一个笑脸，才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然后并不意外地听见隔壁的卡里完全没有上床睡觉的想法，在房间里晃了几圈之后，轻手轻脚地走下了楼。

她早就看出来了，他一点儿也不困！但也能理解，他都在救生飞船里睡了十年多啦。

克莱尔很清楚，虽然她已经带他绕着地球飞了一圈，但卡里仍然需要一段时间去真正接触并适应这里。不过，他可以慢慢来，在这里，他的时间不再那么急迫。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学会英语吧？

于是在第二天上午，在充当了卡里和肯特夫妇之间的传话筒，向他们介绍了彼此后，克莱尔给她亲爱的哥哥搬来了一本特制的英语词典。

女孩拍了拍厚得就像是一块砖头的词典，一脸天然地看向卡里：“七天应该差不多够把这本书背下来了吧？”

卡里：“……”

卡里没有说话，走到桌前翻开词典的封面。他没有看里面的内容，而是先用手指试探了一下纸张的厚度。很好，词典虽然看着厚，但纸张摸起来特别薄。

他真的很少质疑自己的学习能力，但是……七天？全部背下？难道说一个地球日能抵得上七个氪星日吗？

克莱尔看出他表情中的纠结，歪着脑袋想了想，很贴心地询问：“是觉得时间太久了吗？”

也是，就这么一本词典，也许他半天就背下来了呢？

卡里：“……”

卡里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默默盯着被他翻开的词典。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单词上，随后在心底轻咦了一声。这本词典是英语和氪星语的双语词典，里面的内容并非单纯的单词解释，还有句式语法的讲解。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整齐手写的。

而在场的氪星人除他之外，就只有克莱尔了：“这是你以前学习英语做的整理吗？”

克莱尔却摇头，接着又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不是啊，这是我吃早饭前抽空写给你看的。”

卡里：“？”

艾尔阿姨，你知道吗？你的女儿现在强得可怕。

卡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顿在原地，直到克莱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着他往屋外走去：“好啦，去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吧。”

女孩信誓旦旦地保证：“相信我，这不会花费你太久时间的！”

就这样，卡里被赶去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学英语了。

三天过去，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学完了接近一半的内容，还越学越快了，也已经可以跟玛莎和乔纳森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

好吧，看来真的得赞美太阳了。

如今已经步入冬季，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卡里晒着太阳感觉还好，但没有拒绝玛莎给他准备的厚衣服，躺在椅子上的时候也比较舒服。

与卡里天天待在院子看书里不一样，克莱尔总是一副非常忙碌的模样，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问她跑去哪里了，回答不是在忙着帮助别人，就是在忙着组织她超赞的兴趣小组。

卡里好奇问过她：“什么兴趣小组？”

克莱尔清清嗓子：“爱与正义与宇宙与甜食与橄榄球与飞机与鱼！”

卡里：“……”

可能是地球与氪星之间存在着文化差异吧，他们那里的兴趣小组一般没有这么复杂的名字，也没有这么跳跃的成分。

但看着克莱尔发自内心的自豪表情，卡里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摸摸妹妹的脑袋，夸赞她说：“听起来就很有趣。”

克莱尔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

她最近把哈尔和亚瑟都拉进去了。顺便，哈尔终究还是没有因为爱与正义加入她的兴趣小组，再加上勇气也不行。闪电侠是对的，就该加上飞机。

还差个火星猎人，但她暂时找不到他。绿灯侠没有给她地址，火星猎人又可以随意变换模样，她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哪里活动着。

绿灯侠给她的地址还有很多，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需要她未来再去拜访。但现在已经很热闹啦！虽然是依靠她一个人维持的热闹。

但这并不妨碍克莱尔用骄傲的语气跟卡里说：“这里面都是我的好朋友！”

卡里拍拍妹妹的脑袋瓜，很欣慰：交朋友啊，交朋友挺好的，这就更需要鼓励了。

虽然经常忙到见不到人影，但克莱尔只要在家就会出现在卡里身边，思维跳跃地跟他讲很多事情。一会儿是她在平行宇宙的趣事，一会儿又是她在这里的朋友。

相反，卡里跟克莱尔说得很少。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逐渐适应了地球的生活，现在的他看起来开朗了很多，就像是平行宇宙的卡拉在日常生活中所展现的那一面。阳光活泼，也许还有点暴脾气。但本质都很温柔——就比如他不常在她面前提起氪星。

也许这也算是某种心照不宣，克莱尔跟他聊了那么多，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他的过去。这不是什么必须要分享的话题，他也没有脆弱到需要向他的妹妹倾诉。

学习英语的第五天，卡里已经差不多翻完了这本特殊的双语词典，也完全可以正常交流了。

这天下午，克莱尔不在家，玛莎和乔纳森出门采购。他们倒是邀请了卡里和他们一起去镇上逛逛，不过被他笑着婉拒了。

他准备看完词典再出门……嗯，也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但卡里最终还是没能如愿。还没待多久呢，就听见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从远至近，越来越清晰响亮。

来自氪星的少年毕竟才到地球没多久，对地球的科技等等都不熟悉。与他的家乡比起来，这里落后得可以。他就这样很平静地看着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停在路口，后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陌生的红发男孩。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所以在他走近后，卡里直接问道：“你是来找谁的？”

男孩停在他的面前，礼貌地回答：“我来找克莱尔，我是她的朋友。亚历山大。卢瑟。”

原来是卡罗尔的朋友啊。

卡里的表情更温和了一点：“她现在不在家，你可能需要改天再来——或者有什么话是我可以帮你传达的吗？”

“谢谢，但不用了。”

亚历山大不喜欢传话这个步骤，以及，他也有点疑惑和好奇：“你是……？”

卡里很自然地回答：“哦，我是她的表哥。”

“表哥？”

亚历山大奇怪：“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卡里想了想，解释道：“关系比较远，最近才有往来。”

亚历山大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原来如此。”

但怎么可能就这样接受？克莱尔难道不是肯特夫妇收养的孩子吗？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哥？

克莱尔身上可以调查的信息太少，很难入手。为了搞清楚她的来历，他已经尽可能把肯特夫妇的人际关系全部调查清楚了，他们的亲戚关系里绝对没有这样一个金发蓝眼的男孩存在。而从少年的外表判断，他或许真的跟克莱尔有血缘关系。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更奇怪了。她应该是被肯特夫妇收养的，但与此同时，她又并不是没有真正的亲人……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还没等亚历山大想明白，卡里就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他知道克莱尔在隐藏她的身份，自然会帮她维护——故意用闲聊的语气笑着说话：“说起来，你既然是克莱尔的朋友，那是不是也在她那个名字超级长的兴趣小组里？”

很朴素的手段，甚至有点简陋，但亚历山大就这样轻轻松松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兴趣小组？”

卡里回忆着：“爱与正义与宇宙与……什么什么的。你不知道吗？克莱尔说她的好朋友都在里面啊。”

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

第92章朋友

谢谢你，表哥，你还是再多练几天英语吧。

以及，她现在飞回去解释还来得及吗？她的原话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克莱尔心塞地摸起一块小甜饼塞进嘴里，依靠黄油与糖分香甜的味道来平复她内心的起伏波动。巴里是对的，赞美甜食，甜食就是最棒的——她一会儿也带点小甜饼给巴里送去吧，他真是她最好的朋友，太让人安心了。

是这样的，克莱尔听见了卡里与卢瑟之间的全部交流，在韦恩庄园。

她最近虽然不总是待在斯莫维尔，但一直都在注意倾听着卡里身边的动静，毕竟他才来地球没多久，也还没有获得超能力。

顺便一提，玛莎和乔纳森也是她一直在倾听关注的对象，还有……露易丝。虽然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见了一面，但她记住了她的心跳。

哦，还有布鲁斯的。她本来没想要记住他的心跳的，直到她发现这位都还没有励志成为蝙蝠侠的小少爷从来不会在真正需要她的时候喊她的名字，永远都是在无关紧要的时刻呼唤她。

嗯，就比如现在。

所以她养成了习惯，会时不时去听听他的心跳，好判断他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助——如果不是，她会按照事情的紧迫程度适当地把他排在后面。

哦，当然，他的优先级还是挺高的。也就排在去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去拯救不幸受困的猫猫狗狗，去帮玛莎和乔纳森做家务干农活，去陪戴安娜逛博物馆或者吃冰淇淋……这些事情后面吧。

问就是去宇宙探险了，信号不好，没听见。

克莱尔莫名其妙地沉默了太长时间，坐在她对面的布鲁斯想忽略这点异样都不行。更别说她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眉头皱得都能打结了，一脸可以被列入心理学教科书的非常经典标准的苦恼表情，还非常专注。

布鲁斯试探着喊了她的名字：“克莱尔？”

他知道她拥有超级听力，可以听见遥远的声音：“是出什么事了吗？”

克莱尔回过神来，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摇头。

她并没听见卢瑟追问卡里什么，只用听起来很轻松的语气说，他并不在这个兴趣小组里。还很体谅地猜测，也许她只是觉得这个兴趣小组不适合他，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友情……听起来好像还好？他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虽然在说这些话之前，他真的沉默了很长时间……但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哦，她还听见卡里有点尴尬地在那里帮她圆场了。如果他的表达方式没那么生硬就更好了，因为这听上去真的像是给她找补。

哪怕只是为了你自己未来不被关进红太阳室或者挨一枪黑氪石呢？快别说了，卡里，背你的单词去吧。

布鲁斯看着女孩虽然摇头，但并没有放松多少的眉头，举起画着卡通水果图案的马克杯喝了一口水。

一个月前，他的茶几上还摆着整套昂贵且精致的陶瓷茶具，从东方进口的高档货。但现在已经变成了路边超市里随处可见的廉价马克杯，还画着特别幼稚的图案：克莱尔觉得这是一颗苹果，但他觉得应该是一个橙子。

马克杯是巴里送的，一个因为甜食加入了这个诡异的兴趣小组的男孩。听克莱尔说，他给所有人都送了这个大到可以泡泡面的马克杯。

布鲁斯没见过巴里——哦，他指的是面对面的那种见面，资料不算——自然也谈不上对他有多深刻的友谊。

这摇摇欲坠的散装兴趣小组全靠克莱尔一人东跑西跑去维系关系。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都愿意给不认识也没交流过的人送去礼物，这位巴里的性格也可想而知了：他未来一定会让别人欠他很多人情的。

但也多亏巴里的单纯与热情，让这散装的兴趣小组终于多了一点能被称之为小组的感觉，而不仅仅是克莱尔和她的朋友们了。

在巴里送出马克杯后，奥利弗紧接着给每个人送了一个搭配的勺，但只有布鲁斯一个人看出了它的价值，足够在星城最奢华的餐厅吃上一顿饭。不过从颜色来看，勉强也算是配得上这个马克杯。

布鲁斯有点嫌弃奥利弗的勺子，这真的还挺敷衍的，但并不怎么讨厌巴里的杯子。

以及，看到他使用这个马克杯，克莱尔也会高兴一点。他看得出她在维持这个奇怪的兴趣小组时有多么努力……不过，他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更感兴趣。

布鲁斯放下马克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跟克莱尔聊天时，他的语言已经越来越直白，也很少去拐弯抹角地试探了：“觉得为难可以说出来。”

他说：“也许这些让你为难的事情，我可以轻松解决。”

这可不能算是大话，能让克莱尔都觉得为难的事情，大概率就不是能用超能力解决的事情。既然如此，他能解决的概率也就大了。

……实在不行还有阿福！

克莱尔想了想，觉得布鲁斯说得也有道理，妥协了：“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她清了清嗓子，进行了标准的开场：“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布鲁斯知道她不是在暗示自己，很冷静地询问：“你的朋友有点多，具体是哪一个？”

克莱尔：“……”

布鲁斯：“嗯？不方便说吗？”

克莱尔：“你不认识，他不在我们的兴趣小组。”

这个回答就让布鲁斯有点意外了，克莱尔还有朋友能逃脱被抓去加入这个名字和人数一样长的兴趣小组的命运？

哦，还有，除了语言越来越直白之外，他的表情也愈发不加掩饰了。

就比如现在，克莱尔轻松就读懂了他惊讶表情下暗藏的意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有人不愿意加入，那一定是因为你太幼稚了！”

没错，她说的就是戴安娜！在幼稚方面，布鲁斯至少得承担三分之……二点五的责任！

布鲁斯耸了耸肩，没说什么。他还用说什么呢，谁才是真正幼稚的家伙不是一目了然吗？

“而且事情也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拒绝了我的邀请，而是我根本就没有邀请过他……”

布鲁斯若有所思：“这样啊。”

但这不就更令人惊奇了吗？

就她这样天南海北地找人加入这个兴趣小组，甚至不惜把名字变长到一口气都念不完，还会有她没邀请的人？还是朋友？

布鲁斯沉思了一会儿，用非常严肃正直的语气说话，就像是在跟她探讨什么科学问题一样：“所以你为什么不邀请他，是因为他未来不跟我们在一个组织吗？”

克莱尔下意识回答：“也不算，主要还是因为他……等等，布鲁斯！你又在套我话！”

就这样，布鲁斯非常轻松地收获了一个鼓着腮帮不满地瞪着他，蓝眼睛里的指控情绪看起来都快要具象化的氪星女孩。

怎么说呢，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总比一脸慈爱地盯着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