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昙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喜欢吃什么就给他也带一份,他不会嫌弃的。”
两人?很快到了镇上,只是此镇非彼镇,已经?不在太华山下了,不过舟雨眼里只有好吃的,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师徒俩将两枚灵石兑换成碎银铜板,足足二十两,小镇上物价本就低廉,这些银钱足够他们从早吃到晚,荤的素的热的凉的,吃了不知道多少顿,还看了杂耍百戏,在茶馆听说书,后来又去镇外的河边钓鱼摸虾,一直到夕阳西沉时,两人?才打包了许多熟食一起回去。
舟雨今天开心极了,已经?许多年没人?陪她一起玩过,又吃了很多没吃过的美食,若跟着便宜师父天天都是这样的神仙日?子,那她愿意给他养老送终!
两人?还没进门,舟雨那大嗓门儿?就嚷嚷起来了:“师,呃,解千言,解千言快来啊,我和师父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快来帮着搭把?手!”
解千言在茶室打坐,闻言连眼睛都没睁开,假装没听见?。
舟雨也不气?馁,一路脚步轻快地闯入茶室,将手中的大包小包往桌上一放,也不在乎解千言有没有在听,喋喋不休地介绍起来:“卤鸡可好吃了,我给你留了个?鸡腿!还有笋丁肉馅儿?的包子,啧啧,还是热的呢,你一定要尝尝!哦哦还有糖葫芦,我第一次吃糖葫芦哎,又酸又甜,真的好好吃啊……”
迦昙坐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并未插话,一直装高冷的解千言终于破了功,睁开眼看了看桌上摆得?满满的油纸包,很是无语地瞪了迦昙一眼。
迦昙瞪回去:“喏,都是舟雨特地挑的,保证好吃,你就赏脸尝一尝呗。”
舟雨也对他露出个?友善的笑?,实则心里想的是,你不吃正好,我还能吃呢!
终究是敌不过这两人?的热情攻势,解千言默默起身坐到桌边,拈了块枣泥糕吃。
舟雨坐在他对面,一双狐狸眼炯炯有神,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吃,盯着盯着,就开始悄悄咽口水。
解千言被这赤裸裸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何况她咽口水的动作又实在太过明显,想忽视都难,他无奈又无语,顺手将自?己最?不喜欢的冰糖葫芦挪到对面,语气?平平道:“你吃吧,我不吃这个?。”
舟雨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今天吃了太多肉,她这会儿?最?想吃的就是这串冰糖葫芦,既然解千言都主动开口了,那她肯定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啊!
“谢谢师兄!”
这句师兄太真诚,那狐狸的眼神也太清澈明亮,解千言的心莫名颤了颤,终究是应了一声:“嗯。”
看了许久好戏的迦昙这时出声道:“舟雨啊,今天玩得?开心吗?”
舟雨含糊应道:“开心啊!”
“开心就好。咱们师门啊,讲究一个?劳逸结合,今天玩够了,明天就要好好修炼知道吗?师父给你的那本《三生妙法?》明天记得?看,有不懂的就去问你师兄。师父要闭关?两天,不准来打扰哦!”
“哦,好啊!”
解千言:……
他看了看迦昙,又看了看吃得?正欢的舟雨,无声轻叹,心道算了,既然应了这声师兄,指点她一二也不算什么大事。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指点师妹修行岂止是件大事,而且还是件无法?完成的大事。
*
“……灵力如水,经?脉的强度和广度决定了水流的大小,细如山溪的经?脉无法?承受江河之水,所?以《三生妙法?》注重打磨经?脉——”
解千言的讲解被细细的鼾声打断,他侧头一看,便宜师妹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变成狐狸缩在椅子上睡着了,似是嫌他吵,她还特地用两只前爪抱住耳朵,将脸埋到肚皮底下,这个?动作让她呼吸不畅,因此鼾声不断。
他才讲了个?开头而已啊,至于吗?
解千言无语至极,将手中的书重重往桌上一扔,试图吵醒那只睡得?正香的狐狸,结果她根本动都没动一下。
“朽木不可雕也!”
解千言懒得?管她,自?己画符去了。
舟雨本来也想修炼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师兄的嘴张张合合,那些字句传到耳中就渐渐变成了催眠曲,她眼皮一重,就此陷入黑暗中。
修炼啊,真不是狐狸能干的事儿?。
一晃眼已是正午时分,深秋的太阳还是有点厉害的,舟雨是被热醒的,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解千言端坐在书桌前画符,她下意识问道:“师兄,中午吃什么啊?”
解千言送了她个?白眼吃,他现?在怀疑这家伙不是狐妖而是猪妖了,一天天的除了吃还是吃!
此后三天,舟雨没再主动找解千言请教修行之事,解千言也乐得?轻松。
没人?管的舟雨又成了野狐狸状态,一开始还只是在院子里玩,后来差不多把?这间小院子翻了个?遍,就觉得?没意思了,开始出去漫山遍野的跑,天黑就回家,倒是让解千言清静不少。
但?这种清静也只维持了三天而已。
这日?午后,解千言仍旧在茶室中画符,迦昙依然在闭关?,而原本该在黄昏时分才响起的开门声,今天却提前响了。
嚯,野狐狸今天竟然提前回家了!
解千言也只是这么随便一想便没再多管。
但?奇怪的是,院门响起后,没有如往常一般传来舟雨的咋呼声,那狐狸也没有凑到自?己跟前送些花啊草啊虫子啊之类的玩意儿?献宝,小院安静得?有些反常。
两次笔锋走歪之后,解千言终于画不下去了,他放下笔,准备去看看那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还没走出房门,小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喂!有人?在吗?赶紧出来!你家的狗咬人?了!”
“呜呜呜好疼啊爹……”
“儿?子别怕,爹今天定要打死那疯狗!”
院门被拍得?哐当作响,解千言蹙眉看了看舟雨的房间,门扉紧闭,房间里半点声音也没有,他顿了顿,快走两步打开院门,只见?门外一个?农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带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小孩捧着手大哭,男人?一脸不忿。
“你们找谁?”
中年男人?见?开门的是个?俊美青年,看上去面色不善的模样,语气?略微软了点,但?仍旧怒气?冲冲地:“你们家养了条白狗对不对?那狗咬伤了我儿?子,刚才我亲眼看它跑进了你家院子,要么你赔钱,要么你把?那狗拉出来给我打死!”
解千言看了看那男孩的手,虎口处确实有个?犬牙形状的血印子,但?这么点伤,包扎都不用包扎,竟敢大言不惭要打死他家的狗,呃不,他家的狐狸?
解千言没接他的话,而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丹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进那孩子的嘴里,伸手往他下巴上一顶,丹药就咽下去了。
中年男人?见?状大急:“你,你给我儿?子喂了什么东西?!快吐出来啊儿?子!”
小男孩被噎得?差点翻白眼,哪里吐得?出来,解千言冷冷道:“补灵丹,生肌止血延年益寿,不用谢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院门“嘭”地一声关?上,差点夹到那中年男人?的手,那人?气?不过,卯足了劲儿?准备上前砸门,然而手刚落下,就被一股巨力弹出三丈远,小男孩见?状哭得?更?凶了,中年男人?也终于明白惹不起这家人?,只好带着小孩灰溜溜离开。
解千言打发走那父子俩,直接去敲舟雨的门,然而敲了半天也没动静,他有些不耐烦:“惹了祸就躲起来,你平日?里上房揭瓦时那股牛劲儿?呢,只知道往自?家房子上使吗?”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解千言却没看到人?影,正疑惑的时候,衣裳下摆忽然被人?扯了扯,他低头看去,就见?到门缝中伸出了一只脏兮兮的狐狸爪子,拽了他衣摆一下又赶紧缩回去。
解千言无语,将门推开了些,侧头往里面一瞧,只见?门背后的夹缝中缩着一只灰头土脸的狐狸,狐狸脑袋埋得?低低的,身上沾了不少草叶土屑,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解千言蹙眉:“你受伤了?”
舟雨没答,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个?小孩,那个?小孩伤得?重吗?师兄你,是不是给了他一颗丹药啊?你放心,我,我肯定会还你的……”
解千言嗤笑?一声:“他伤得?肯定没你重!让你修炼你不修炼,结果连个?凡人?小孩都打不过,你可真行啊!”
知道孩子伤得?不重,舟雨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后知后觉地委屈起来,哇地一声就哭了:“我、我才没有,才没有打不过他呢!他、他故意藏了铁夹子夹我的腿,还抓我,我是,我是不能伤害小孩,所?以才、才让着他的,我不敢用灵力,只是轻轻咬了一口,就一口而已……”
后面的话被抽噎声淹没,再也听不清楚,但?那滔天的委屈可是真真切切的。
解千言顿时有些后悔一开口就数落她,但?要他道歉嘛,那不可能。
眼看着这狐狸越哭越凶,声声泣血,饶是解千言再铁石心肠,也有点扛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犹犹豫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狐狸脑袋。
“喂,你别哭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个?,你伤到哪儿?了?我,我帮你看看伤行不行?”
狐狸一边哭,一边将藏在背后的一只前爪伸了出来,解千言小心翼翼接过爪子看了看,顿时更?后悔了。
雪白的绒毛被血浸透后结成了一团,捕兽夹几乎贯穿了整只爪子,伤口狰狞皮肉外翻,白骨森森,跟那小男孩手上的一点齿痕比起来,她确实是让着人?家了。
解千言沉默片刻,找出止血止疼的丹药递到舟雨面前,尽量放柔了声音道:“疗伤的丹药,先吃了吧,能止疼,待会儿?我再帮你包扎伤口。”
舟雨终于抬起头,水凌凌的眼睛里装满了委屈,她看了解千言一眼,没有吃那颗丹药,而是认真道:“我真的,真的打得?过那小孩,本来也不会受伤的,都是因为让着他——”
解千言直接将丹药塞进她嘴里,堵住了余下的话,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妥协道:“行行行,是我不对,不该冤枉你打不过小孩,你肯定能单挑十个?小孩不落下风!走吧,不想当瘸子的话就跟我去处理下伤口。”
舟雨吞下丹药,小声道了句谢,继续替自?己正名:“我本来就打得?过!”
解千言摇头失笑?,懒得?跟她争论了,起身往茶室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发现?狐狸没跟上,一回头才发现?,原来这家伙只剩三条腿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正在原地瞎比划着没挪步。
“你,要不,呃,要不我抱,抱你?”
这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解千言没来由地生出许多尴尬,无论如何,舟雨也是个?姑娘家,就算受伤了,就算现?在是狐狸的形态,他也不好随便提出要抱人?家姑娘啊,但?让她自?己走,似乎更?没良心,他只好纠结着提出建议。
舟雨闻言却是一喜,连忙伸出两只前爪,示意他赶紧来抱:“要要要!”
解千言摸摸鼻子,伸手去抱,却在碰到她之前又猛地顿住,赶紧扔了个?清洁术过去,将花皮狐狸洗洗干净,重新变回雪白柔软的一团,这才满意地将她抱了起来。
咳,狐狸毛手感果然很好,难怪狐皮大氅这么受欢迎呢。
舟雨也觉得?很好,解千言的怀抱虽然一点也不柔软,但?暖烘烘的,还有淡淡的墨香,他的手也极稳,令人?安心。
而且,好像记忆之中从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抱过她,从来没有。
舟雨伤得?不轻,虽然吃了止疼的丹药,但?处理伤口时仍旧疼得?她龇牙咧嘴,难免又得?哭一场,解千言被她搞得?没了脾气?,骂也不敢骂,打就更?不敢打了,只能动作尽量轻尽量快,饶是如此,终于包扎好时,舟雨被眼泪泡了个?透,解千言被紧张的汗水泡了个?透。
解千言暗暗发誓,以后可千万不能让这家伙受伤了,他宁可自?己被砍十刀!
拖着疲惫的身体,他又任劳任怨地将师妹送回房间,结果还惹来一场埋怨。
“好了好了,越哭越疼,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师兄,你好狠的心啊!我就知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师妹!”
“啧,我哪有!我不认你的话,会管你的死活?”
“可是你凶我!”
“我没有……”
“你就是有!”
“好吧好吧,我错了行不行?”
“那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这种鬼话你也信?”
“呜呜呜真的好疼啊,师兄是个?坏蛋,竟然吹都不愿意帮我吹一下呜呜呜……”
解千言真的败给她了,敷衍地吹了吹狐狸爪子,扯过被子将她一蒙,开始讲解《三生妙法?》。
果然,他才讲了开头一段,被子下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舟雨睡着了。
解千言松了口气?,替她掖好被角吹熄烛火,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
舟雨受了伤,自?然没办法?再出去野,迦昙又在闭关?,她便只能天天缠着解千言,师兄妹两人?的感情疾速升温。
当然,这是舟雨单方面的想法?,解千言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被缠得?一个?头两个?大。
画符的时候,手腕上忽然搭个?狐狸下巴,撞歪他的笔,毁掉不少符纸;打坐的时候,腿上又忽然多了团毛绒绒,吓得?他差点走岔了气?,浪费不少时间;看书时,脖子忽然缠上一团温热物事,扰乱他许多思绪。
时不时长出狐狸的,除了他身上,还有抽屉、衣柜、书架、被窝、床底下,甚至是他好端端放在脚踏上的鞋子里!
后来,他不得?不语重心长地教育蠢狐狸:“舟雨啊,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吗?”
舟雨眨眨眼:“我知道啊,我是姑娘,师兄是男子,我们不一样,不能随便亲嘴,所?以我从来没亲过你啊!”
解千言差点被噎了个?倒仰。
“不,不是,不仅不能随便亲,也不能随便搂搂抱抱,不能随便肌肤接触,这样是不对的!”
舟雨不解:“可是我腿都瘸了,师兄不抱我不碰我伤口的话,是要眼睁睁看着我痛死算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平时,不要随便往我身上靠,更?不要往我床上钻知道吗?”
舟雨委屈:“你嫌弃我?”
“我不是……”
“呜呜呜你就是!”
“好吧好吧,那至少,在外面不准这样,不准让别的男人?碰你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只给你一个?人?碰好了吧?!”
“不是……”
后来,后来解千言也没放弃,始终耳提面命,提醒她作为一个?姑娘家,千万不能随便让任何男人?占了便宜,至于他自?己嘛,算了算了,说不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
舟雨恢复得?七七八八,勉强能变人?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迦昙出关?过一次,检查了一下她的修炼进度,发现?毫无进度,不禁连连摇头。
迦昙总是笑?眯眯,实则远比喜欢冷脸的解千言狠得?下心,他亲自?督促舟雨修炼,狠抓了三天,终于让她学会了如何精准控制自?身灵力,具体效果嘛,想必下次再跟小孩打架时,既不会伤到孩子,也不会伤到自?己了,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会变大变小了!
迦昙功成身退继续闭关?去了,可就苦了解千言了,以前这狐狸好歹偌大一只,无论是躲被窝里还是躲衣柜里,总能一眼就发现?,如今她会变得?不足巴掌大小,随便往犄角旮旯一藏,那可够解千言找的。
所?以当她恢复到能长时间维持人?形的时候,解千言就不准她随便变成狐狸,美其名曰:修炼,可以在日?常的每时每刻进行。
舟雨变成人?形,仍旧天天在解千言跟前转悠,而且每当她想凑近点的时候,他就像脚底下装了弹簧一般一弹三尺高,她不怎么开心,解千言也觉得?压力很大,于是好心建议道:“要不,你出去玩?”
舟雨趴在桌上,颓然道:“这村里的小孩太可怕了,我不想出去,而且,而且我衣服破了……”
“衣服破了?”
舟雨举着袖子递到他面前:“喏,袖子破了,我的衣服是毛变的,受伤的位置掉了块毛,衣服就破了个?洞。”
解千言看着她衣袖上明晃晃的一个?大洞,又看了看她这身从未换过的白裙,心中不禁升起些自?责和怜惜,他竟然从来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要不,我们搬家?”
舟雨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搬去哪儿??”
解千言也没想好搬去哪儿?,他被迦昙抓来之后一直没离开过这座小院,也没关?心过这是什么地方,如今想搬家,也只是觉得?换个?地方舟雨或许会开心点。
“我们先去逛逛,你喜欢什么地方,我们就搬去什么地方,顺便再给你添置些东西。”
“好啊!师兄最?好了!我最?喜欢师兄!”
看她笑?得?灿烂极了,眼睛里像是含着星光,一闪一闪的,解千言也不禁跟着笑?了,他师妹可真容易满足啊。
真好。
“师兄你笑?起来真好看!要多笑?笑?嘛!”
“咳,快去跟师父说一声我们要出门。”
*
舟雨第一次见?识到御剑飞行,一开始还有点害怕,死死抓着解千言的胳膊不放,腿肚子也直哆嗦,飞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解千言稳得?很,根本不会将她摔下去,于是就开始兴奋起来,又闹又叫的,吵得?解千言耳朵疼。
两人?随便寻了处不大不小的城池落地,舟雨赶紧拉着解千言往有香味的地方钻。
“这肯定是酱肉馅儿?的包子,师兄快点呀,我饿了!啊,左边还有烧鸡的味道,买了包子就去……”
但?买了包子之后并没有去买烧鸡,因为解千言实在受不了自?家师妹穿件破衣服在外面晃荡,好说歹说硬是拖着她先去了成衣铺子。
舟雨一开始还满脸不情愿,但?刚走进成衣铺子,就被琳琅满目的漂亮裙子迷得?找不着北,连包子都忘了吃。
老板娘是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舟雨那看呆了的模样让她极有成就感,师兄妹两人?又都是极其出众的好样貌,老板娘的笑?容就更?真诚了几分:“哎哟两位贵客一表人?才,眼光也是极好,快里面请,有昨日?刚到的云缎织锦长衫、鲛纱百褶月裙、翠纹羽缎斗篷,小姑娘穿着正正好!”
舟雨一副呆样,解千言只好替她道:“麻烦老板娘替我师妹挑几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不拘什么面料。”
老板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连连应好,挽着舟雨的胳膊将人?往里面带,一个?劲儿?地夸她长得?漂亮身段好,穿什么都好看。
舟雨只好跟着点头,不停地朝解千言张望,似是有点紧张。
解千言对她露出个?安抚的笑?,示意她跟老板娘去,末了又想起什么,拉过老板娘小声叮嘱道:“从内到外的衣服,都要。”
老板娘眨眨眼,示意他放心,嘴角的笑?意透出几分暧昧,笑?得?解千言脸上泛起不自?在的红晕。
难得?舟雨乖得?像个?任人?打扮的玩偶,在老板娘的帮助下换了一套又一套漂亮裙子,朱红浅碧樱粉鹅黄,晃得?人?眼花缭乱,舟雨和解千言几乎同时感叹:原来姑娘家的衣服竟有如此多的花样!
解千言虽然不懂姑娘家的衣服,但?却是个?极有耐心的人?,每一套都认真点评,从样式到面料再到搭配,给出的意见?总能说到点子上,让舟雨忍不住怀疑,她师兄莫非是个?师姐?
最?后,两人?在成衣铺里消磨了两个?时辰,一口气?买了十几套样式各异的衣裙,舟雨看到解千言结账时给出的大把?灵石,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地忐忑起来。
走出成衣铺子后,舟雨拉了拉解千言的衣袖,小声问他:“师兄,那个?,刚才花了多少灵石啊?我,我会还给你的!”
解千言看着一身鹅黄云缎长裙的姑娘,她鲜活漂亮得?像是冬末之时盛开的第一支迎春花,让人?移不开眼,但?她脸上忐忑不安的表情却不搭,她该是坦然豁达,无拘无束的。
何况她已经?是他师妹了,那就更?应该活得?大气?一点。
“那你好好修炼,将来赚了灵石也给师兄买衣服吧。”
舟雨一下就笑?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我将来要给师兄买一百套衣服!”
“那我可得?换个?大点的储物袋才装得?下了。”
师兄妹两人?都高兴起来,一路说笑?着去了商行,解千言将最?近攒下来的符箓卖了,给舟雨买了个?储物袋,让她将新衣服都装进去,又随手塞了一把?灵石,叮嘱道:“这些是你一个?月的零花钱,想买什么自?己买,不够的话就跟我说,当然,我们的灵石也没有多到什么都能买,所?以你还是要稍微算着点花。知道怎么用灵石兑换银钱吗?”
“知道知道!师父带我去换过。这个?真的,是我的零花钱吗?我也有零花钱了?”
解千言点点头,见?她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微微发酸,也不知道这姑娘以前都过的什么日?子,唉。
舟雨将储物袋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而且她有零花钱了,她第一次收到零花钱哎!那么大一堆灵石,至少好几十个?吧,竟然只是一个?月的零花钱吗?那师父怎么总共才两枚灵石而已?
当然,若是迦昙知道解千言今天干的这些好事的话,肯定要气?得?清理门户,他可是连蒙带骗才能从好徒弟手里抠出几枚灵石来啊!
人?比人?气?死人?!
这一天对舟雨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她拥有了人?生第一条漂亮裙子,第一个?储物袋,第一笔零花钱,第一只手镯,第一支发簪……
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认真且郑重地对待。
更?是从这天起,解千言成了舟雨最?喜欢的人?,唯一的、永远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