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雨被醒神符敲了两天,瓤儿都被敲散碎了,抱着?解千言的?腿哭嚎:“我不打坐了!哪家好狐狸天天打坐的?啊!我不学这个《三生妙法》了呜呜呜,你?再逼我,我就去青丘嫁给虎大王,再也不回来……”
解千言扯了两下,但?这狐狸就跟牛皮糖一般,爪子尾巴齐齐上阵,粘在腿上怎么都扯不下来,他只好妥协:“好吧,今天不打坐了——”
话音未落,舟雨就倏地弹起,闪电般冲向?门?口。
“——改成?修行炼体功法吧!”
解千言顿了顿,摇着?头补充完后半句,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舟雨就狠狠撞上了不知何时?设在门?口的?结界,吧唧一声掉地上,摊成?了一堆狐狸形状的?烂泥,开始装死。
解千言也不管她,径直拿出那本金光闪闪的?《不朽金身诀》,开始讲课。
听进舟雨耳朵里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灵气?&#¥%……血肉#@¥%……金身铸成?……¥¥%坚如金石……刀剑不伤¥%……”
讲完基础原理,解千言也不管舟雨听进去多少,毫不留情拽起地上的?死狐狸,轻描淡写道:“什么时?候学会了不朽金身第?一重什么时?候吃饭。”
吃饭可是舟雨的?命脉,她立马活了过来,大声道:“我已?经会了!硬得像石头对吧,我会的?我会的?!”
解千言将她放到桌上,自己抱臂站在桌旁,用眼神示意她展示一下。
舟雨将自己盘成?一圈,开始使出吃奶的?劲儿缩小本体,原本猫一般大小的?狐狸缩成?了婴儿拳头般大小,圆圆的?一团。
舟雨伸出脑袋凑到解千言跟前?:“你?快摸摸,我脑袋是不是跟石头一样硬!”
解千言无语地弹了弹她的?脑门?儿:“我觉得你?脑袋里装的?净是石头。你?变成?这么丁点大,将体内灵力全部凝聚到头顶,脑袋勉强保住了,那脖子、肚子、腿都不要了吗?不朽金身诀是要将全身都练得坚如金石、刀剑难伤,需要用灵力……&*¥#%……”
舟雨又开始神游天外,解千言讲了老半天,发现她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无奈叹气?,将她提溜到坐榻上,吩咐道:“变回人形,我帮你?引灵力锻体。”
舟雨听话地变回原形,歪在坐榻上,一副任君摆布的?丧气?模样,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才?能逃出师兄的?魔爪。
解千言扶着?肩膀将她掰正,指尖搭上她手腕,不敢将魔气?渡进她的?经脉,只能全神贯注以外力牵引着?她自身灵力游走,不多时?便累得额头都见了汗。
结果他费这么大劲,不过牵引着?灵力走过半条手臂的?血肉骨骼,舟雨就疼得眼泪汪汪。
“好痛啊!师兄,这个什么金身诀是假的?吧,是师父拿来惩罚我的?对不对?太痛了,呜呜呜,我的?胳膊是不是要断了?呜呜呜我要变成?三条腿的?狐狸了,太丑了!真的?好痛啊,师兄师兄师兄……”
舟雨这次是真哭,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砸,砸在解千言衣袖上,瞬间?晕染开一大团痕迹。
修仙从来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以凡人之躯感应天地灵气?、引灵气?入体、开拓经脉丹田、突破肉体凡胎、打开灵府成?就仙身,每道坎跨过去,都要经历数不清的?痛苦折磨。
每个人都是这样一路修炼过来的?,解千言自然也不例外,更不要说他还曾经被生生剔除仙骨,又在魔窟被魔虫啃噬经脉血肉,九死一生转修魔道,将从前?修仙受过的?痛千倍万倍地再来一遍,方才?成?了如今的?解千言。
妖族与人不同?,只要成?年后成?功化形便有修为在身,虽然修为增长缓慢,但?活得够长,就总会有成?长,就跟天天睡觉的?迷谷树一样,睡了万年也修成?了地仙。
但?妖族的?寿命也不是无尽的?,花草类能活两三百年,树木类能活千年左右,走兽类通常是五百年,而若想活得更长久,就必须修炼,突破境界了自然就能延长寿命。
舟雨的?懒在妖族中十分常见,毕竟他们天生就比人类长寿,被死亡追赶的?恐惧不够紧迫,自然就很难勤奋起来。
但?商知羽的?出现让解千言心?中不断泛起隐忧,他背负着?血海深仇,有一群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仇人,万一舟雨也被波及了怎么办?人在身边时?他能保护她,可万一哪天他们分开了呢,万一他没能及时?找到她呢?还是要让她有自保之力才?能放心?。
解千言心?中百转千回,试图无视舟雨掉个不停的?眼泪和没完没了的?哭诉,但?眼角余光却不小心?扫到了她肿起来的?眼睛和发红的?鼻子,瞬间?就没了脾气?。
舟雨不愧是天生九尾的?狐狸精,生了一张堪称完美的?漂亮脸蛋,五官精致线条流畅,每一处起伏转折都是让人惊叹的?风姿,因美貌而被称一声仙子的?萧绫玉在她面前?实在不够看?。为了低调行事,她平日里都会将容貌修饰得平凡一些,但?这会儿关起门?来修炼,又变来变去的?,她便一直是原本的?容貌。
以这样的?美貌梨花带雨地哭一场,饶是堪称“修仙界最正经魔修”的?解千言也招架不住,何况他本就很艰难才?对这个师妹狠下心?肠。
“唉,好了好了,今天就先练到这里。”
解千言长叹一声松开手,有些颓废地在旁边坐下,心?里对自己立场之不坚定?、耳根子之软唾弃无比。
舟雨的?眼泪却收不住,捧着?胳膊继续抽抽搭搭,又觉得维持人形太累了,索性变回狐狸,瘸着?条前?腿,歪歪斜斜爬到解千言腿上,窝进他怀里,想着?不能浪费这些眼泪,趁热打铁开始施展以退为进之术:“师兄,手好疼啊,帮我揉一揉啊。呜呜呜,你?是不是嫌弃我没用,嫌弃我拖后腿啦?对不起嘛,我也想变得很厉害,也想保护师兄的?,可是我怕疼啊,以后慢慢修炼好不好?师兄师兄?不要生气?啊,呜呜呜,手真的?疼,你?看?看?呀!”
雪白一团,软得跟片云朵似的?狐狸又哭又撒娇又说好话的?,解千言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她的?不思进取了。
接过小狐狸举到眼前?的?手,生无可恋地帮她揉起来,解千言开始计划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
等师父醒了得再去薅点仙品以上法宝,符术要再精进,剑术也要多练练,现在每天休息一个时?辰还是太多了,以后改成?半个时?辰吧!必须在三年内突破金仙境界才?行,炼丹术是不是也该学起来了?
26。祭神节开始
解千言放弃督促舟雨修炼后,她就跟刚放出笼子的野狐狸一般,天天在金坷山里疯玩,有时还带着程泽、叽叽和萧咪咪三个,撵兔子追麻雀,连石头缝里藏着?的蚂蚁窝都要?翻两遍,真正的快乐似神仙。
笨蛋们?玩得不亦乐乎,唯二两个聪明人都关在各自的房里卷生卷死,没日没夜地修炼,解千言甚至真的寻摸了几本基础炼丹术,时不时去请教一下景惜时,目前已经能炼制出补灵丹、清心丹、止血丹等几种初级丹药了。
对于玩得飞起和卷得要死的两种人来说,一个月的时间都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祭神节开始的日子。
五月初三这日,槐江神女的信使青鸟拖着?华丽的尾羽,踏着?七彩的霞光落在了摘星楼屋顶,清越的声音霎时间传遍了整座金坷山:“奚氏神女有请贵客萧喇琥、景惜时及亲眷友人前往槐江山共襄盛会?。”
舟雨今天被拘在屋里哪儿都没去,听?到动静便第一时间跑到窗边,脖子伸得老长,激动地跟青鸟打招呼:“这儿呢这儿呢!青鸟前辈,您是来驮我?们?过去的吗?我?们?这么多?人,会?不会?将您压坏了呀?我?师兄最近吃得有点多?,可重?了!”
正在打坐的解千言睁开眼?,按照惯例先叹口气,走到窗边将废话连篇的家伙拎进?来,又对小院水井旁吭哧吭哧磨刀的程泽道:“快别磨你那破刀了,让咪咪把?请柬给青鸟前辈,我?们?走了。”
景惜时听?到青鸟的动静后,已经出了房门,站在廊下手足无措地看看程泽,又看看楼上的解千言,几次欲言又止。
舟雨跟着?解千言下了楼,见景惜时踟蹰的模样,疑惑道:“怎么啦小景?你站门口干嘛?”
景惜时讪笑:“那位程道友,今天有点不对劲啊,他磨了一早上的刀了,表情?也很奇怪,是要?干什么?”
该不会?要?砍人吧?
舟雨走到井边,只见程泽眉头紧皱,嘴角斜扯,眼?睛亮得像灯笼,再加上他一边磨刀,一边时不时冷笑两声,整个人只能用癫狂来形容,不折不扣疯批一个,难怪景惜时看了都害怕。
“程泽,你磨刀干嘛呢?快别磨了,该走啦!”
程疯批斜睨了舟雨一眼?,冷哼一声,舀了瓢清水泼在刀上,冲干净了污迹,又将刀举起,翻来覆去欣赏了两遍,嗓音嘶哑地道:“当然是杀了屋顶那只多?嘴的鸟。”
说完他还将刀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舌尖,溢出的鲜血又被他卷回口中?,仔细咂摸了一番后,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舟雨打了个寒战,连退三步,冲解千言道:“这个程泽脑子彻底坏了,竟然要?杀青鸟前辈!”
解千言懒得跟程疯批废话:“定身符禁言符,今天你两样都要?对吧?”
程疯批的邪笑僵在嘴角,憋了口气才恶狠狠吼道:“萧咪咪,请柬呢?还不给那鸟、那青鸟前辈过目。叽叽,我?的瓜呢!”
青鸟昂首立在屋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两份请柬倏然飞到跟前,散发出柔和的浅金色光芒,它扫了一眼?,似是确认无误后,又将请柬送回原处,和声嘱咐道:“传送阵法已开,诸位贵客请于今日午时前到达槐江山秘境。”
青鸟说完便不再停留,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两份请柬已经变成似符咒又似令牌的模样,光华流动间,符文隐现,是一个定向传送的阵法。
传送阵不算十分罕见,但布置起来颇有些麻烦,耗费的灵石也多?,一般只在繁华的大城设有定向传送阵法,这种将传送阵绘制在薄薄一张请柬上的做法,解千言还是第一次见。
他饶有兴趣地将请柬翻来覆去仔细检查,感受其中?灵力流动路线,试图拆解符文,全副心神都被吸引了进?去。
舟雨看得直摇头,招呼景惜时:“小景,你别怕,程泽不敢当着?师兄的面乱来的,快别缩那边了,过来呀!”
景惜时磨磨蹭蹭挪过来,叽叽也抱着?个大西瓜放到小院的石桌上,程疯批还在比划他那把?刀。
全场就舟雨一个人表现出了对祭神节的热情?:“别看啦师兄,我?们?快走吧!”
“嗯,走吧。”
“程泽!快别玩你那破刀了!”
程疯批没杀成聒噪的青鸟,满腔杀意无处发泄,正憋得一脸扭曲,闻言瞪了舟雨一眼?,还没开口说疯话,就被解千言瞪了回来,他只好沉声道:“我?这刀不见血不能归鞘——”
舟雨和景惜时都齐齐后退一步,怕他来真的,但他扫视一圈又接着?道:“哼,待我?杀了这个瓜,就跟你们?走。”
接着?便是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啪嚓一声脆响,西瓜被切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看瓜又看看程疯批,然后继续各忙各的。
程疯批也不在意,收了刀,接过叽叽递来的干净白布,仔细擦过刀面,漫不经心道:“解千言,只有你敢与我?当面对敌,我?敬你是条汉子,这瓜就送你了。”
舟雨小声告诉解千言:“那刀他刚刚舔过,西瓜上都沾了口水,你可别吃。”
解千言失笑,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管程疯批愿意不愿意,扯过他的衣领,将人拽到跟前,又招呼景惜时,催动了传送阵法。
一时间光华大盛,繁复的符文像涟漪般一圈圈荡开,将整座小院都笼罩了进?去。
舟雨又新奇又胆怯,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下意识抓住了身边解千言的手。
解千言安抚地拍拍她,带着?她走进?传送阵中?心处。舟雨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头脑微微有些眩晕,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
众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光滑如镜的广阔湖面,湖中?倒映出碧蓝如洗的天空和苍翠重?叠的山峦,山间屋宇若隐若现,时不时有白鹤舒羽翼,轻快洒然地穿梭于碧空和山峦之间。
湖水将整个世界颠倒,一上一下完美?复刻,看得人有些眼?晕,他们?几个被传送到湖心亭中?,举目四望也没见到别的人影,一时间都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儿走。
忽然有个沧桑却温和的声音响起:“几位小友,欢迎来槐江山秘境参与本次祭神节,老夫归沧海,负责接引各位,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提出,若各位已经做好准备的话,老夫就送你们?进?入秘境,开始试炼。”
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没办法确定来处,而亭子四周除了湖水便是湖水,半个人影都没有。
解千言出声问道:“归前辈,请问试炼内容是什么?我?们?有需要?做哪些准备?试炼胜出有何奖励?其他参加祭神节的人又在哪儿呢?”
归沧海却没有立刻回答,忽而有个白影划过澄碧的天空,朝湖心亭飞速掠来,靠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只白鹤,它身姿轻盈,体态优雅,单腿落在亭子的栏杆上,不紧不慢垂下头,将脖子上系着?的一只锦囊递给众人。
解千言伸手接过后,白鹤便轻轻一跃又飞离了湖心亭。
舟雨热情?地跟白鹤挥手告别:“谢谢你啦小白鹤!”
归沧海的声音这才响起:“试炼的内容都在锦囊中?,各位小友进?入秘境后方可打开。不需要?各位额外准备什么东西,放松心情?便可,至于奖励嘛,看过锦囊就知道了,神女恩泽四方,心怀天下,奖励定然不会?让各位失望。其他人都在他们?该在的地方,各位小友不必担心。”
几人都是第一次参加祭神节,以前听?来的关于祭神节的试炼内容,几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或是采集灵草、抓捕灵兽、开采矿石之类的体力任务,或是解谜破阵、打开迷宫之类脑力任务,也或者是与魔物厮杀甚至参与试炼之人互相?残杀的血腥任务,甚至同一届的祭神节,每组队伍参加的试炼都不尽相?同,总之就主打一个随心所欲随便乱来。
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无论试炼内容是简单的采集解谜还是残酷的厮杀,并不会?真的伤及性命,三千年来办过好几十次祭神节,从?未有人丢过性命,这也是为何祭神节让整个修真界追捧,奚氏一族地位超然的原因之一。
因此归沧海虽然神神秘秘半点信息不给透露,解千言和景惜时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担心,舟雨大大咧咧完全没放心上,叽叽和咪咪更不消说了,永远处于呆瓜状态。
只有程疯批全程保持着?“天下人都欠我?一条命”的发疯状态,看不出是不是心中?不满,反正他对所有人都不满。
解千言跟唯二的聪明人、他的卷友景惜时道:“景道友还有别的要?问吗?若没问题了的话,我?们?便出发吧。”
景惜时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归前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劳烦您送我?们?去秘境吧。”
解千言话音刚落,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水开始泛起细细的涟漪,整个湖心亭都微微震动起来。
舟雨惊奇地瞪着?脚下地砖,以为会?有什么东西会?从?底下钻出来,结果?听?到归沧海低喝一声“坐稳咯”,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惯性扯着?往前扑去,若不是解千言眼?疾手快接住了,恐怕门牙都得磕断。
她惊疑不定地从?解千言怀里探出头,就看到整座亭子像脱缰的野马般飞奔起来。
程疯批一手抓着?柱子,伸长了脖子往亭子外的湖水里看,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恶狠狠地骂起来:“老乌龟,你找死是吧,要?将我?们?驮到哪儿去?”
他一边骂一边抽出今天才磨好的,据说不见血不能归鞘的长刀,企图给这只飞奔的乌龟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解千言手里扶着?舟雨不能丢开,只好一个扫堂腿过去,将发癫的程疯批踹倒在地,阻止了他杀龟的恶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整个人就随着?亭子,哦不,随着?乌龟往下一沉。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等待迎接湖水的冲击。
但他们?却没有掉进?水里,甚至连半点水汽都没感觉到,迷迷糊糊中?,思绪断了线。
*
“舟雨,舟雨?快醒醒!”
舟雨被人拍着?脸颊唤醒,但却不想睁眼?,恍恍惚惚中?,听?到耳边传来市井小贩的叫卖声、骡马蹄子踏过石板路的哒哒声、孩童的嬉闹声,狗吠猫叫不绝,空气中?也弥漫着?奇怪的味道,是包子面条煎饼混合着?马粪和雨后青石板的味儿。
脸蛋忽然被人掐了一下,那个熟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笨蛋,快别睡了!”
被强行?唤醒的舟雨烦躁地挥开那只讨厌的手,一睁眼?,就被一片白花花的皮肉晃得眼?晕。
哇偶,这是一片胸肌,男人的胸肌。
27。要不你摸回来?
舟雨头昏脑涨,眼神不?自觉地跟着这片漂亮的胸肌晃荡,鬼使神差地冒出个念头:摸起来肯定手感很好吧!
听从心的指示,她伸手摸了一下,嗯,又滑又弹。
然后手背就挨了一巴掌,那个一直在?唤她的熟悉声音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乱摸什么?!”
舟雨有些委屈地捂着手背,喃喃道:“摸、摸胸啊……”
这人?似是怒极了,提溜着舟雨的后领,迫使她脑袋仰起,嘴里继续骂道:“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你是个姑娘家,天天胡说八道就算了,现在?还敢上手了是吧?!”
眼前这张脸舟雨不?认识,但这教训人?的口气她可太熟了,有些迟疑道:“你、你骂人?的口气像我师兄,但长得没他?好看。”
“哈,什么叫像你师兄,我就是你师兄!叫你不?好好修炼吧,进个秘境都能把脑子搞丢,出去可别说是我解千言的师妹!”
舟雨惊得瞪圆了一双狐狸眼:“师兄??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解千言平日里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干,一张脸自然也是变来变去,但穿衣打扮从来保持着他?正经魔修的风格,从不?穿鲜艳的颜色,不?穿轻飘飘的纱质衣服,没有乱七八糟的配饰,头发永远一丝不?苟地束好。
但眼前这个自称解千言的家伙,一身轻佻的粉色软绸衣,外罩同色轻纱绣花外袍,头发半散着,一边耳朵上还戴了颗米粒大小的深蓝色宝石耳钉,最关键的是,领口差点开到肚脐眼,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肌。
这个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散发着不?正经气息的人?,居然自称是她师兄解千言,舟雨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你不?是我师兄吧,我师兄可不?会穿得这么浪荡。”
解千言被?噎住,有些气急败坏地扯了扯领口,试图遮住胸前春光,奈何这衣服实在?不?正经,没系带没扣子,怎么都合不?拢,较劲半天差点将?领口扯坏,他?只好放弃。
“你昨天藏了两只蚂蚁在?我鞋里,前天跟程泽烤兔子时拿我的符纸生火,大前天将?我的符墨打碎了偷偷埋在?小花园的海棠树下……”
“哎呀师兄师兄,天下第一好师兄!我们这是在?哪儿呀?其他?人?呢?这就是槐江山秘境吗?”
舟雨一脸讪笑着转移话?题,被?解千言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总算停下了翻烂账的恶行。
“我们已经进入秘境了,这里是止息城,其他?人?在?哪儿暂时不?知道,你先看看自己的身份信息。”
解千言将?手边的一枚浅碧色玉佩递给?舟雨,她刚一入手,便有一段信息涌入脑海。
本?次试炼任务简介:天地混沌,邪祟丛生,止息城偏安一隅,乃人?界最后一片净土。邪祟觊觎城中生灵血肉灵力,日夜侵蚀护城结界,于十日前撕开裂口,城主?司宸耗费半生修为将?结界裂口补上,但仍有部分邪祟潜入城中,扮作寻常百姓,伺机再次破坏结界,大举入侵。
请各位找出城中隐藏的邪祟,以洗秽泉水灭杀之。
任务时长:十三天。
任务奖励:上品灵石十万,仙品法宝任选三件,仙品灵植任选三株,青云破境丹十枚。
特别提示:请务必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若被?邪祟或城中其他?人?察觉有异,则任务失败。
个人?身份信息如?下:
姓名:司暮商
年龄:二十四
身份:止息城主?独女,少?城主?
修为:地仙中境
简介:司暮商性格张扬跋扈,酷爱美男,三年前于城郊踏青时偶遇富商之子林颂安,为其美貌倾倒,强纳为夫,一年后林颂安病亡,司暮商悲痛欲绝,遍寻与林颂安容貌相仿之人?充作面首。半年前于城中南风馆初见小倌云湛,因其样貌性情皆与亡夫林颂安一般无二,司暮商一见倾心,当场为其赎身,接入府中,此后二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舟雨被?那一连串的灵石、法宝、灵植、丹药迷花了眼,掰着手指开始算:“一只叫花鸡要?十枚下品灵石,一百枚下品灵石等于一枚中品灵石,一百枚中品灵石等于一枚上品灵石,十万上品灵石是,呃,是数不?清的叫花鸡……”
解千言见她看完就傻愣愣地开始数叫花鸡,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别数了,你的身份是什么?”
他?刚醒来时,见锦囊就在?手边,一打开就从里面飞出六枚玉佩,玉佩中记录了任务信息和各自的身份信息,每个人?只能看自己的玉佩,因此解千言也不?知道身旁的舟雨是什么身份,但两人?在?一处,应该是有关系的。
舟雨这才从鸡山鸡海中回神:“哦,我是城主?的女儿司暮商,师兄你呢?程泽他?们又在?哪儿?”
解千言神色古怪地看了看舟雨,难得有些支吾,甚至耳朵都有些红了,把舟雨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怀好意地凑过去,故作惊讶道:“啊,师兄你竟然是,竟然是——”
“云湛!我是云湛!”
解千言语气中满是恼羞成怒,看了看身上这套不?争气的破衣服,发泄似的又扯了扯,舟雨则笑得前仰后合,完全停不?下来。
“行了!别笑了!还是先出去找程泽跟小景吧,叽叽跟咪咪两个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要?是还傻着,恐怕会有危险。”
他?努力用?一身放浪不?羁的造型做出正经的姿态,试图将?舟雨的注意力往正事?上拉,但越是这样越惹得舟雨笑个不?停。
“哎呀师兄,你这样出去的话?,肯定马上就露馅儿了,话?本?子里写的小倌不?是都很风情万种吗,你摸都不?给?摸,太不?专业啦!”
“当着外人?的面我自会好好演,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有什么好演的!你随便摸男人?的胸,还有理了是吧?万一是别的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你也摸吗?怎么半点警惕心都没有,平时我怎么教你的……”
舟雨赶紧捂住耳朵求饶:“师兄别念啦别念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刚刚就是没睡醒,就手指尖尖碰了那么一下,你就饶了我吧,实在?不?行你摸回来?”
解千言差点被?她气个倒仰:“你给?我闭嘴!什么摸回来,这种话?你也敢说!”
“行行行,我不?说了,就这一回,绝对不?在?外人?面前说!保密,要?保密对吧?!”
解千言这回彻底败下阵来,揉着太阳穴自闭了一会儿,缓过气后,才重新开口道:“我们先出去找人?,这个玉佩应该能感应到同伴的位置。”
舟雨拿起玉佩仔细端详,只见浅碧色的玉石中,有一颗绿豆大小的小红点,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那竟是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小鱼正沿着玉佩边缘缓缓游动着,身后拖出了一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线。
用?灵力注入玉佩后,果然能感应到彼此的方位,解千言和舟雨挨在?一处,而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竟然就在?两丈内。
“咦,这是谁啊,离我们这么近,怎么一直不?吭声呀!”
解千言扫视了一圈,这里应该是一处茶楼的雅间,临着街,颇为吵闹,而房中除了他?和舟雨,再无他?人?。
舟雨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来:“程泽?小景?咪咪?叽叽?你们藏着不?出声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是在?扮哑巴?”
“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一道声调有些古怪的声音忽然从窗口传来,舟雨和解千言赶紧走到窗边四处张望,但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笨蛋!笨蛋!把窗户关上!”
解千言关上自己手边的一扇窗户,舟雨这才看到原来有个鸟笼挂在?两扇窗户之间,而说话?的正是笼子里的八哥鸟。
“你怎么躲在?这儿呀?啊不?是,你怎么是只鸟啊?”
“鸟怎么了?你看不?起鸟?你是不?是想打一架?还不?快把本?大人?放出来!”
舟雨伸手将?鸟笼取下来,跟解千言抱怨道:“这鸟脾气真大,该不?会是程泽变的吧,也不?对啊,程泽今天不?是这种性格……”
解千言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提醒她:“这是叽叽……”
“啊!叽叽!你竟然是叽叽!叽叽你不?傻了呀?还会骂人?了!你怎么躲在?窗户缝里装哑巴呢?”
变成八哥的叽叽,哦不?,锦年气得头上毛都炸开了:“叽叽叽我叽你个头!本?大人?叫锦年!竟敢给?本?大人?取这么难听的外号,程泽这混蛋欠打!还有你们,竟然助纣为虐,单挑还是群殴,你们选吧!”
舟雨也有点不?好意思,好脾气地帮程泽解释:“那个叽,啊不?,锦年呀,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程泽一次吧,他?脑子生病了,不?是故意抓你和小老虎的,对不?起!”
解千言也帮着说好话?:“程泽确实是生病了,若你和萧公子实在?气不?过,出去后打他?一顿,或者三顿都行,我肯定不?会帮他?的。如?今咱们在?同一组,还是暂且放下旧怨,一起完成试炼任务,可好?”
锦年哼了哼,昂着头大声道:“本?大人?暂且不?跟你们计较,但你们要?帮我找到我家公子,任务期间不?准抛下我们,得到的奖励也要?分我们一份。”
解千言爽快道:“那是自然,我们既然同行,便是同伴,当然要?齐心协力互帮互助,奖励也应当每人?有份。”
锦年矜持地点了点头:“嗯,那走吧,我们去找其他?人?。”
舟雨却?道:“那你快变成人?形吧,方便行动。”
在?师兄妹二人?殷切的目光中,锦年沉默了。
她现在?就是只不?折不?扣的八哥,变不?成人?形。
还是解千言有眼力见儿,见她半天不?说话?,跟舟雨耳语道:“她恐怕没办法变成人?形了。”
舟雨闻言一脸同情地看着锦年:“那你是谁家的鸟儿呢?我们就这样把你带走能行吗?”
锦年见他?们没有纠缠着变人?形的事?,轻咳一声,故作淡然道:“你们准备十个铜板,去找茶楼掌柜替我赎身吧。”
舟雨纳闷儿:“十个铜板就行吗?”
“少?废话?!是不?是要?打架?!”
*
“哎哟实在?对不?住啊少?城主?!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将?这贱嘴八哥挂雅间窗户外边,它没胡说八道吧?您千万别跟它计较呀,这就是只蠢鸟,小人?待会儿就将?它扔护城河里去!”
“忒!你个臭老头,敢将?本?大人?扔河里去,你找死呢!”
舟雨和解千言都十分无语地看着锦年跟茶楼掌柜吵了起来,顿时明白为什么她的身家只要?十个铜板了,看掌柜这架势,恐怕倒贴钱都愿意吧。
舟雨赶紧劝架:“掌柜,掌柜,快别吵了,这只八哥能卖给?我吗?我出十个铜板。”
掌柜听到这话?,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激动不?已,最后感激涕零地开口:“少?城主?这是哪儿的话?,您愿意要?这贱嘴鸟的话?,白送也行啊!不?不?不?,今天的茶小人?请了!您不?知道啊,这破鸟骂走了我数不?清的客人?,丢也丢不?掉,它会自己跑回来,杀也杀不?了,火都烧不?死它,再养下去,小人?怕是要?倾家荡产了啊……”
掌柜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可见真是被?这鸟给?祸害惨了。
锦年却?不?愿意被?人?倒贴钱白送,气冲冲地吩咐舟雨:“给?他?十个铜板!必须收,茶钱也必须收,不?然本?大人?不?走了!”
为了锦年的尊严,为了将?来合作愉快,舟雨和解千言好说歹说劝掌柜收下了赎身铜板和茶钱,带着她出了茶楼。
刚出来就见西?边街口的人?群像是被?什么追赶,惊恐尖叫着往这边跑,一路上撞飞无数摊子,吓哭许多小孩。
解千言眼疾手快抓住一个狂奔的中年男人?:“怎么了?你们在?跑什么?”
中年男人?气喘吁吁,惊恐道:“杀人?了杀人?了!摊煎饼的武大郎杀人?了!你们也快跑吧,武大郎疯了,拿着刀乱砍,见人?就杀!”
28。人都找齐了?
中年男人说完就撒丫子跑得没影儿了,舟雨大惊:“难道是邪祟!可是我们这会儿没有洗秽泉水啊,怎么办?”
解千言摸了摸袖中玉佩,蹙眉道:“也可能不是邪祟……过去看看再说吧。”
二人一鸟逆着人流,好不容易挤进了事故中心地带,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正将一条瘦巴巴的土狗按在地上,拿着块黑乎乎的东西拼命往狗嘴里塞,表情十分狰狞,怒喝道:“你说,这饼到底糊没糊!好吃不好吃!”
可怜的狗子被吓得哀鸣不绝,四肢乱蹬,用?尽全身力气拒绝吃那块不明物体。
一人一狗的旁边还有个年轻男子,捂着受伤的腿,也拿着块黑乎乎的东西?拼命往自己?嘴里塞,噎得直伸脖子,边哭边含糊不清地道:“没糊没糊!好吃好吃!”
舟雨和解千言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而?锦年不管三七二十一,扑棱着翅膀就冲了出去,大喊着:“大胆邪祟,可敢单挑!”
人狗大战瞬间变成?人鸟大战。
锦年虽然变成?了只普通八哥,但身法灵活,个子小巧,瞅准了空子就挠一爪子或啄一口,得手了立马飞走,一时竟占了上风。
那癫狂的武大郎被气得不轻,挨了两爪子后,捡起地上带血的刀便朝锦年掷去。
锦年一个空中翻滚,轻巧避开了飞刀,好巧不巧,那刀就朝着后面的舟雨和解千言飞去了。
解千言拽着舟雨闪开,捏住手中符箓就准备给这武大郎来个禁言定身套餐,忽然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面首。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崩人设,他只好借着衣袖的遮掩,将符箓递给舟雨,用?眼神示意她出面制住那武大郎。
舟雨会意,趁武大郎转身去追锦年,欺近他背后,将符箓往他背上一贴。
手指触到这人后背的瞬间,舟雨贴身放在胸前的玉佩微微发?烫,她略作感应,发?现这人竟是自己?同伴,仔细看?了看?他癫狂的表情,以及地上那把十分眼熟的刀,她确定了,这就是程疯批。
锦年这时也飞了回来,公报私仇般狠狠朝程疯批脸上挠了两爪子,将他一张还算俊朗的脸给挠出了好几道红印子,这才神气十足地停到舟雨肩头,大声道:“你这傻——”
还没骂完,她的嘴就被背后伸出的一只手捏住,满肚子脏话堵了回去,噎得绿豆眼直翻。
解千言小声道:“不能?泄露身份,别乱说话。”
舟雨正打算跟程泽相认,听到解千言的提醒也赶紧打住,这时候街道尽头脚步声急促,一队身着甲衣的兵士匆匆赶到,呼啦啦将他们围住。
兵士中为首那人上前对舟雨恭敬行礼道:“参见?少城主!属下来迟,竟让这狂徒惊扰了少城主,罪该万死!请少城主将此人交与属下,保管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舟雨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想开口救下程疯批,又想起自己?嚣张跋扈的少城主人设,急中生?智怒骂道:“不行!这狗贼胆大包天,竟敢当街行凶,我要亲自收拾他方才解气!那个谁,你不用?管了,去别处巡逻吧。”
那队长迟疑了片刻,看?看?那高大俊朗的武大郎,又看?看?站在不远处风姿绰约的解千言,再看?看?自家少城主,眼神渐渐变得古怪,鬼鬼祟祟凑到舟雨跟前小声道:“少城主可要属下帮忙,云湛公子那边……”
舟雨见?他表情猥琐,眼神直往解千言那边飘,嘴角又往程疯批那边歪,搞不明白他在暗示些什么,强自镇定道:“不用?了,你帮着安抚一下百姓,送伤者去医馆,这个狂徒我自己?收拾就行。”
那队长没拍上马屁,只好带人去收拾残局,舟雨拖着程疯批,跟解千言一起寻了处偏僻小巷,设好隔音结界,这才将禁言符摘了。
程疯批依然疯得很?:“你们这是在找死——”
啪——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没说完的疯话也被扇了回去,解千言放下手,淡定道:“我看?你才是想找死。还知?道自己?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吗?知?道我们是谁吗?”
“老子当然是程泽,来参加祭神节的!但那些狗东西?竟敢说我煎的饼糊了——”
解千言又将禁言符给他贴了回去,对舟雨道:“把他先?送城主府里关一天吧,等明天消停了再放出来。”
说完他又看?了看?嘴被捏住,翅膀还扑棱个不停的锦年,换上一副骗小孩的口气,温声道:“锦年大人,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劳烦您出手才行了。”
锦年的绿豆眼立马放出了精光,解千言再接再厉:“你看?程泽啊,今天这状态实在不宜外出,我们又还得去找萧公子和小景,万一他路上再惹祸,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大事?不如辛苦您将他押送回城主府,好好守着。至于你们之间的旧怨嘛,趁这个机会,一并讨回来怎么样?”
说完便放开了锦年的尖嘴,一脸诚恳地求她帮忙。
锦年略想了想,爽快应下:“行,看?在你诚心诚意请求的份上,本大人便帮这个忙。但是你们必须要将我家公子平安带回来才行!”
解千言感激不已:“那是自然!多谢锦年大人了!”
师兄妹二人将锦年和程疯批送回城主府,吩咐下人找个安静些的房间将人关好,谁也不准靠近,将满脸愤恨的程疯批送入锦年的魔爪后,一身清爽地出门了。
舟雨还有些担心程疯批:“锦年会不会打死他啊?虽然今天的程泽是有点可恶,但我们这样丢下他是不是不太好……”
解千言笑道:“锦年如今就是巴掌大一只鸟,顶多给程泽脸上多挠几道红印子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刚好还能?让她出口气,免得之后还耿耿于怀,不利于我们合作。”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舟雨被说服了,心思立刻转到寻找另外两人身上。
他们拿出玉佩查看?同伴位置,却发?现有个人正往城主府这边来,看?样子马上就到了。
舟雨一抬头,刚好看?到有个模样俊秀的少年从城主府门前经过?,看?上去有几分像景惜时的模样,抬起手就要招呼,结果少年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恰在此时,一道有些沧桑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咳咳,舟雨姑娘,解道友,是我,景惜时。”
两人转头一看?,就瞧见?个胡子拉碴头发?花白、浑身灰不溜秋的老道,他举着块破布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包治百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骗子的气息。
“小景?!”
老道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低声道:“是我,我们长话短说,我的身份是城里四处游街卖药的假道士,刚刚路过?东市,遇到萧公子了,他如今有些麻烦,还得你们出面去将他救下。这段时间我会在城里打探消息,我们定个联络方式吧,总是来城主府太引人注目了。”
这番话简直让解千言感动,老天爷啊,居然还有个队友在干正事而?不是在惹事或是等着他们救命!
解千言略作沉吟,拿出一枚铜钱大小的小印递给景惜时:“这是青蚨引,你应该在季南身上见?过?的,我略微改动了一下,方圆五十里内可以通话,但只能?维持两刻钟,一天可以用?三次,用?完后需要以灵力喂养,开启手印是这样的……”
景惜时接过?青蚨引,记下开启手印后,便不再多话,匆匆离开,留给他们一个努力上进的孤独背影。
舟雨和解千言也不再耽搁,赶去东市解救萧喇琥。
*
东市汇聚了止息城五花八门的娱乐项目,不正经的青楼、南风馆,正经的茶楼、酒肆,大的商行、银楼、布庄,小的杂货铺子、糖水摊子、沿街叫卖各种零嘴吃食的小贩,总之应有尽有包罗万象,热闹极了。
舟雨果然被街边五花八门的小吃勾得走不动道,解千言无奈地替她买了串冰糖葫芦,将人安抚住,又反复提醒她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崩人设,费了老鼻子劲儿将她一路拖着,寻到了玉佩显示的萧喇琥所在位置。
那是一处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的杂耍摊子,师兄妹二人在人群外围,只能?勉强听到里面有人敲着锣大声吆喝着什么“突然会说话了”“保证不是妖怪”“绝对土生?土长”之类的词儿。
拼着被人一路指指点点,舟雨和解千言强行挤到了最?里面,恰在此时,那体型矮小的杂耍艺人放下手中铜锣,手脚并用?动作夸地往一个大笼子上爬,爬到笼顶后,将蒙着的黑布一把掀开,露出了里面的,呃,怎么说呢,一只不好说到底是什么的动物。
它?体型比一般的狗大了不少,但又比成?年的老虎豹子要小一圈,一身黄黑相间的毛发?,略有些稀疏,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脑袋上盯着个硕大的“王”字,但有些歪斜,显然就是画上去的,简而?言之就是,这是一只强行装老虎的狗状动物。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群中立马有人大声质疑:“武二郎,你这明明就是条大黄狗啊!”
“对啊对啊,拿大黄狗装神兽,你骗谁呢!”
武二郎没反驳,笼子里的家伙却率先?呛声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本公子是货真价实的百兽之王!嘿,混蛋人类,你狗胆包天竟敢将本公子关笼子里,还不快将本公子放了!”
这一开口,跟锦年一个路数的,舟雨和解千言确定他就是萧喇琥了。
武二郎被骂了也不生?气,激动地朝人群吆喝:“瞧见?了没!瞧见?了没!这就是会说话的神兽!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咱们家的神兽还会各种你们想不到的绝活,接下来就给大家好好表演!”
他边说边捧着锣讨要赏钱,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们还真有不少给钱的,把武二郎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舟雨小声问解千言:“师兄,我们把小老虎强抢过?来吗?”
解千言看?了看?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头疼极了:“先?别动手,看?看?情况再说。”
他状似随意地扯了扯身旁起哄的大哥,笑着问:“这玩杂耍的那么矮一个人,如何抓得住那么大只的神兽啊,他是在骗咱们的钱吧!”
这大哥似乎还是武二郎的粉丝,他激动地帮着解释:“嘿,你可别小看?了武二郎,人家可是有真功夫的,个子虽然矮小了些,但打猎是把好手啊!他哥哥武大郎你知?道吧,西?街摊煎饼那个,忒大一块头,那才是中看?不中用?的,纯靠一张脸哄了大姑娘小媳妇去买煎饼,其实难吃得很?,可比不上他弟弟武二郎!”
这突如其来的一通拉踩,倒是给解千言提供了解救萧喇琥的思路,他凑到舟雨耳边这样那样嘱咐了一番后,便独自离开了人群。
笼子里的萧喇琥见?武二郎只顾着收钱,更?气了,又开始骂骂咧咧:“可恶的矮冬瓜!快将本公子放了,你信不信我爹,呃,我的护卫,嗯,我的朋友知?道你敢这么对我,定然要打得你下不得床!喂,你听到没有,矮冬瓜……”
可惜他越骂,人群越激动,都是一副“今天可开了眼了”的稀奇表情,纷纷给武二郎打赏,把武二郎乐得找不着北。
又有人起哄,闹着让神兽念个诗,写个字什么的,武二郎一一应了,也不管萧喇琥如何叫嚣,绕到笼子背后,拍了拍他的屁股,实则背着人用?手里藏的针狠狠扎了几下,疼得萧喇琥屁股一缩,转头就想咬他。
可惜笼子太窄,他转不过?去,只能?怒瞪着武二郎,听他低声威胁:“快念诗,不念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萧喇琥气得眼睛都红了,死死咬着后槽牙不吭声,武二郎神色一厉,又要下手扎他,却被人一巴掌打在手背,打落了手里的针。
“武二郎对吧?城西?卖煎饼的武大郎是你兄长?”
武二郎回头一看?,竟是巡城的卫兵,立马换上讨好的神色:“是,是,官爷找小人有何事?我兄长怎么了?”
这卫兵正是先?前处理武大郎砍人事件的队长,他厉声喝到:“武大郎当街发?狂杀人,我们怀疑与这异兽有关,来人,将武二郎和这异兽一起带回城主府,好好审问!”
兵士们分开人群冲上来,三两下堵了武二郎的嘴,将人绑上,又抬起那关神兽的大笼子,径直往城主府去。
看?热闹的人群见?这些卫兵凶神恶煞,也不敢再逗留,呼啦啦散了个干净。
萧喇琥一脸懵逼,舟雨凑上来摸了摸他的爪子,安抚道:“小老虎你别怕,到城主府我就放你出来,别出声哦!”
萧喇琥感应到是自己?人,立马眼泪汪汪,咬着嘴唇听话地不出声,只将那印着歪斜王字的大脑袋点得如捣蒜。
找到最?后一个同伴,师兄妹二人都松了口气,舟雨更?是按捺不住,拖着解千言就要去买先?前看?中的小吃零嘴。
“总算将人都找齐啦!给他们也带点好吃的回去,小老虎可受了大委屈了!”
“啧,你就是自己?想吃,非要拉扯上别人……”
舟雨才不管他碎碎念,一路买买买,难得如今她最?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掏荷包别提多干脆了。
但掏着掏着,她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正好路过?一处卖茶叶蛋的摊子,舟雨这才猛地回神,大叫一声:“蛋蛋!蛋蛋不见?了!”
29。流浪的蛋蛋
舟雨都?快急哭了,将荷包衣兜袖子腰封全摸了一遍,哪儿还有蛋蛋的身影,解千言拉着她避让到街边,安慰道:“先别急,你之前将蛋蛋放哪儿的?会不会忘在?摘星楼了?”
“就放在?荷包里的,我特意给蛋蛋买的浅粉色荷包,一直挂在?我腰上,肯定没有忘在?摘星楼。怎么办啊师兄?”
舟雨一只手捏着空空如也的粉色荷包,一只手慌张地拽着解千言的衣袖,一抬眼又?看到小摊上满锅的茶叶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蛋蛋该不会被人煮了吧!都?怪我都?怪我,害死了师妹,怎么办啊师兄,呜呜呜……”
舟雨真哭起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气吞山河威力惊人,瞬间就将满街行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少城主司暮商可是止息城的大名人,百姓们几乎都?认识她,平日里见惯了她张牙舞爪的行径,今天居然看到她当街大哭,个?个?都?惊讶得?下巴掉地上,比刚才看神兽骂人还稀罕,很快就围了一堆人指指点点看热闹。
解千言心下微沉,担心当街掉马,只能将舟雨的脑袋藏进自己怀里,低声哄她:“舟雨乖,先别哭了好不好?蛋蛋不会有事的,师兄一定帮你找到它。咱们先回去,这里人太多了,万一露馅儿了,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你还想要数不清的叫花鸡吗?”
舟雨也意识到不该在?大街上情绪失控,抽噎两声憋住泪,赶紧就着解千言的衣襟狠狠抹了把脸,但解千言今天穿这个?露胸装布料实在?有点少,这一蹭,就在?他又?弹又?滑的胸肌上蹭了个?来回,她有点不好意思,又?伸手将自己蹭上去的眼泪抹了抹。
解千言整个?人就是尴尬,僵硬,不知?所措。
胸前皮肤上湿润细腻的触感过?于清晰,他忍不住想把这得?寸进尺的家伙一巴掌呼开,但又?不敢,师妹再哭下去,他们怕是得?直接出局了。
见她还没完没了又?蹭又?摸的,解千言只好将人一搂,半抱半拖着,掀开人群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拐进了一家酒楼,将人拖进了雅间关上门?,他才敢松开手,烦闷地扯了扯这身不争气的衣服,耳朵根悄悄红了。
舟雨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呆呆站在?旁边,见解千言板着脸,哽咽道:“我是不是又?给师兄惹麻烦了?都?怪我……”
解千言本来还想训她两句不该动手动脚之类的,看这阵仗哪还敢招惹她,立刻换上慈祥和蔼的表情,温声安慰:“没有没有,没事的,你别哭啊,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舟雨啊,姑娘家的眼泪都?是珍珠,别轻易哭,没得?便宜了那些?看热闹的。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对不对?”
舟雨闻言擦干了脸上泪痕,红着眼睛认真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师兄,我刚刚就是太担心,太害怕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解千言老怀甚慰,拍拍她的脑袋,拉着她坐下,又?叫来小二,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这才开始仔细问起蛋蛋的事。
舟雨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眼睛虽然还红着,人却已经镇定了下来,回忆道:“今天早上跟着你下楼时,我就把蛋蛋放到荷包里了,后来我们被大乌龟拖进水里的时候,我也拽住了荷包系带,但是之后就昏迷了,师兄,你醒来后也没看到蛋蛋吗?”
解千言摇头:“我们的衣物甚至外貌都?全换了,只有储物袋还在?,我根本没注意到你的荷包空了。”
“那我们要不要回那间茶馆找一下?万一掉在?桌子下面或是门?背后了呢?”
“好,那让小二帮我们把饭菜打包送回府,我们现在?就去茶馆看看。”
舟雨应下,心急火燎下楼交代好掌柜,跟解千言一起回了他们来时的那间茶楼。
掌柜的看到舟雨跟解千言两人回来,还以?为贱嘴八哥又?闯祸了,缩了缩脖子,挂上讨好的笑招呼道:“少城主,云湛公子,二位这是又?来喝茶呀?”
舟雨急切道:“掌柜的,我们弄丢了一颗蛋,白色的,巴掌大小,你们可见过??”
掌柜的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那麻烦你带我们去雅间找一下。”
掌柜不敢有二话,带着舟雨两人,又?叫上了两个?小二,帮着他们将雅间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将他们走过?的楼梯,站过?的前台都?找了一遍,别说蛋了,连蛋壳都?没见着。
掌柜惴惴不安地搓着手,担心这坏脾气的少城主将他的房子给掀了,但舟雨却没心思管那么多,闷闷不乐地跟着解千言出了茶馆。
她又?着急又?自责,心里难过?极了,但想到之前答应过?师兄不能随便哭,只好咬唇憋着,努力转动脑瓜子想办法。
其实对于蛋蛋的身份,解千言一直隐隐有些?猜测,之所以?一直没跟舟雨说,是见她很喜欢这颗蛋,不想扫她的兴,才没有说,现在?看她急成这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蛋蛋,它应该,呃,或许不是你想的师妹……”
舟雨不解:“难道是师弟?可是师弟一个?人在?外面也会有危险的啊……”
解千言无奈道:“你就没想过?那或许是师父吗?或者说是邪魔歪道改造鼎的器灵,那条金龙。”
舟雨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怎么会……那不是师父下的蛋吗?如果是师父的话……”
舟雨想象了一下师父那锃光瓦亮的脑袋瓜,不怀好意的奸笑,邋里邋遢的破袈裟,竟然装在?光滑圆润又?漂亮又?可爱的蛋蛋里面,被她天天捧着,随身带着,甚至还亲自孵了一段时间,她实在?接受不了!
解千言见她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笑道:“你想想,蛋蛋出现之后,师父是不是就再也没回应过?我们了?况且咱们师父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下蛋?”
其实他一开始也不能确定,但是上次体内魔气躁动差点出事,第二天却又?莫名恢复如初,而当时跟他共处一室的,只有被舟雨放在?抽屉里的蛋蛋,他这才有些?确定这颗蛋应该就是师父迦昙,否则还有谁能帮他压制住体内魔气?
舟雨听完这番话,一脸麻木地点点头,承认师兄说的有道理。
解千言继续劝道:“咱们师父再落魄,也是飞升成神的大能修士,跟槐江神女比肩的人物,就算变成了颗蛋,流落在?外,也不会有人能轻易伤得?了他,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才不担心那老秃,老和尚呢!”
嘴上这么说着,舟雨眼神还是有些?不安,但总算比先前的方寸大乱好了很多。
耽搁了这许久,想到府中还有几个?不省心的家伙,师兄妹二人也不再逗留,往城主府的方向?去了。
*
城郊,护城河边。
一群野鸭子像是正被什么东西追赶,惊恐地尖叫着,撒丫子飞奔在?河滩上,有飞行技术不错的,翅膀毛都?扇掉了一堆,努力飞离了地面。
鸭群后面,一颗巴掌大小、雪白溜圆的蛋横冲直撞,蹦跶着直奔黑黢黢的河水而去,扑通一声,扎进了护城河,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
惊恐的鸭子们这才纷纷落地停步,个?个?神情呆滞地看看河面,又?看看满地鸭毛和被撞碎了的鸭蛋们,悲惨又?凄凉,它们都?忘不了这一天,鸭生头一回被颗蛋给抄了家。
*
师兄妹二人回到城主府时,除了闭关养伤的城主司宸,几乎所有人都?聚在?后院,围观会说话的“神兽”。
萧喇琥跟个?半身不遂的大爷似的,躺在?丫鬟们给他准备的豪华锦缎绵柔大狗窝里,嘴里吃着厨房大婶们贡献的炸鱼干,还有个?小厮拿着梳子帮他梳理稀稀拉拉的杂毛。
“孙姐姐炸的鱼干真不错,外酥里嫩,满嘴留香!王姐姐泡的茶也好,味浓却不苦,回味甘甜。哎呀李小哥这手法也是一流的,往左边再稍一稍呢,对对对就是这里,稍微再用点力就更?好了……”
一院子的人被他哄得?喜笑颜开,个?个?铆足了劲儿投喂按摩,真拿这大黄狗当神兽供起来了。
解千言和舟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人群外咳嗽了好几声,大家这才注意到少城主跟云湛公子回来了,纷纷起来行礼。
萧喇琥见到他们先是高兴,而后又?立刻赌气似的将脑袋埋进了窝里,不搭理这两人。
舟雨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解千言这才好声好气地开口:“萧公子受苦了,身上可还有伤?”
萧喇琥傲娇地哼了一声,还是不搭理他们。
解千言也就客气一下,懒得?惯着他,直接道:“锦年也在?府中,我们一起商量下接下来如何行事吧。”
说完便拽着舟雨走了,也不管萧喇琥跟不跟上。
萧喇琥就是气这几个?人掳了他和锦年,当宠物养了一个?多月,刚进秘境又?落到那武二郎手中,又?丢脸又?委屈,但解千言不买账,他也奈何不了这人,只能气鼓鼓跟上。
锦年和程疯批这边又?是另一番热闹。
因为吩咐了不准人靠近他们所在?的房间,程疯批又?不能言不能动,锦年便肆无忌惮地出了口恶气,舟雨和解千言开门?进来时,就见到个?面目全非的程疯批。
衣服被撕成了一条条,四处漏风,头发被刨成了雷劈式,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全是一道道鸟爪子挠的红痕,一脸的生无可恋,整个?人宛如乞讨了几十年的老叫花子,锦年则跟大爷似的站在?他头顶,拿他的头发盖了个?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舟雨笑得?直不起腰,解千言则无奈地扯了床单罩住险些?走光的程疯批,勉强替他挽了下尊。
锦年见到跟在?后面的秃毛大黄狗模样的萧喇琥,大叫一声扑过?去,哀嚎起来:“公子!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哪个?天杀的给你弄的这身鬼画符,老娘要去找他单挑!”
“呜呜呜锦年姐姐!是那武二郎,他还拿针扎我!”
解千言头疼,赶紧招呼道:“快别哭了,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先说正事行不行?”
抱头痛哭的一鸟一狗这才忍下了汹涌澎湃的主仆情,乖乖找个?位置蹲好,等?着说正事。
解千言懒得?跟身边这些?不中用的家伙废话,拿出青蚨引,连接上景惜时,直接问兢兢业业的外勤队员:“景道友,我们已经将人都?找齐了,你那边可有什么收获?有遇到可疑的人吗?”
景惜时周围有些?嘈杂,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沉重地开口:“可疑的人实在?太多了。”
30。这止息城怕是没救了
解千言听到这话,心中?一紧,忙问:“怎么回事?你可有危险?”
景惜时喘了口气方道:“我暂时没事。我在城中各处探听了些八卦流言,发现很多人?都?性?情大变,比如满春阁的头牌莳春姑娘突然对恩客大打出手,一拳打落了那人?四颗门牙,盛福楼的孙大厨失手烧了厨房,顺和?茶馆的说书先生毛长生变成了结巴,巡城卫兵队长李原今天竟然不躲懒了,四处帮人?主持公道,何家豆腐坊的豆腐全是酸的,还有不少?人?家的家禽家畜离家出走,目前我打听到的就?是?这些,但实际上?恐怕还不止,总之现在城里可疑的人太多了,到处都?在传闲话,甚至那些传闲话的人?看上去也鬼鬼祟祟的。”
说到后面,景惜时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沉重,听的几人?也是?面面相觑。
舟雨缩了缩脖子:“难道这止息城已经被邪祟占领了?”
解千言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止息城岂不是?没救了?我们任务也不可能完成,这个?试炼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景惜时道:“或许在城中?参与任务的不只是?我们几个?人?,玉佩能感应到一起组队的同伴,但却不能感应到其他参与者。”
解千言表示赞同:“嗯,景道友说得在理,我们被传送到湖心亭的时候就?没见?到其他人?,但实际上?参加祭神节的不可能没有其他人?。或许我们几个?在其他人?眼里也很可疑。”
他转头看了看当街砍人?的“武大郎”、会说话的神兽、骂人?八哥,再看看自己和?“嚣张跋扈”的司暮商,真是?一言难尽啊。
“那我们怎么分辨邪祟和?其他参与试炼的人?呢?邪祟到底是?什么东西?妖、魔、邪修?或者是?鬼?”
说到鬼的时候,舟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悄悄靠近解千言,将他的衣服带子抓在手里揉来揉去。
解千言沉吟片刻方道:“任务简介中?只说邪祟觊觎生灵的血肉灵力,又?扮作寻常百姓,或许我们可以多关注那些性?情变得暴躁残忍的人?,确定人?选后用洗秽泉水试试。我们尽快取回?洗秽泉水,小景你要不要到城主府暂避一段时间?”
景惜时道:“不用,我的身份四处行走打听都?很方便,忽然进出城主府反而可疑,解道友取回?洗秽泉水后,劳烦萧公子或是?锦年姑娘送到城东王家铁匠铺旁边的小巷子里便好。”
“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事跟我们联系。”
通话断开后,解千言一抬头,四个?吉祥物都?瞪圆了眼睛盯着他,等着他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看着这堆一个?比一个?不灵光的脑袋瓜子,他顿了顿才道:“你们先待在府里别乱跑。”说完又?想起萧喇琥在府里当狗大爷的盛况,更正道:“萧公子跟我们一起去西郊别院取洗秽泉水吧。”
万一下人?中?也有邪祟,给这笨老虎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救都?救不过来。
萧喇琥没有意见?,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身后的秃毛尾巴摇成了朵喇叭花,兴奋道:“好的好的!”
再看看眼巴巴望着他的锦年和?程疯批,将他们留在府中?好像也不太安全,没办法,解千言只好改了主意,半商量半胁迫地跟程疯批讲条件:“若是?你不想继续关在屋里当根木头让锦年啄,就?必须听我的,不准随便出声或动手,更不准杀人?,若是?能做到的话,就?眨两下眼。”
程疯批疯狂眨眼,眨到眼角都?有些抽搐了。
解千言却失望地摇头:“我说了能做到就?眨两下,你眨这么多下应该是?做不到的意思,那就?好好待在府中?。”
他说完就?起身作势要走,舟雨想帮忙求情,却被拽着径直往门口去。
程疯批急得不行,却不能动不能出声,看着两人?一狗离开的背影,再用余光瞥一眼开始磨爪子的锦年,眼睛瞬间红了,泪水顺着鬓角流进了耳朵里,苦涩淌进了心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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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千言跟舟雨其实并没有走,他们先将萧喇琥送去浴房,交代下人?好好给他洗个?澡,接着便回?房去换衣服了。
被迫穿着这套粉色露胸装在外面招摇了一天,解千言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得劲,索性?西郊别院不远,换套衣服再去也不会耽误时间。
司暮商这半年来跟云湛公子十分恩爱,片刻也舍不得分离,因此云湛和?司暮商共用一个?房间,没跟后院那群莺莺燕燕们挤。
但这也造成了解千言此时陷入另一个?麻烦。
云湛的衣服都?是?各种骚气粉嫩的颜色,跟司暮商的衣物放在一处,光凭肉眼完全无法分辨,于是?解千言一翻一条嫩绿小亵裤,一翻又?是?一件粉色肚兜,一张脸臊得通红,内心崩溃,却又?不得不强作镇定——舟雨还跟个?小尾巴似的黏在他身后呢,怎么能在她面前塌了长兄如父的架子!
但舟雨已经开始踹他的架子了:“师兄,你不舒服吗,怎么耳朵这么红?”
“我没事!”
强忍着尴尬,抖着手,解千言终于从一堆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的衣服里找出了件勉强还算低调的浅蓝色袍子,迫不及待去里间换上?,结果低头一看更崩溃了,这是?件露脐装……
天杀的云湛,哪儿来那么多骚气要露啊!
“舟雨,咳咳,那个?,叫下人?帮我拿两套小厮的衣服来。”
舟雨不解:“怎么了,云湛的衣服不是?挺好的吗?”
解千言故作镇定:“我们出门行事要尽量低调,还是?穿朴素些为好。”
舟雨信了,出门唤了个?圆脸丫鬟,吩咐取两套云湛尺码的小厮衣服来。
那圆脸丫鬟诧异地偷瞟了一眼自家少?城主,见?她神色镇定,乖乖应下,转身走了没几步却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会玩”。
舟雨耳力极好,自然是?听见?了这句嘀咕,她不明?白怎么就?真会玩了,一回?屋就?问解千言:“师兄,那丫鬟说我们真会玩,玩什么呀?”
解千言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被噎死,恨恨道:“这府中?的丫鬟果然有问题!”
无论?如何,在有问题的丫鬟那“有猫腻”的目光中?,解千言总算有了件正常点的衣服,保住了胸肌的尊严。
换好衣服后,二人?又?带着洗干净的萧喇琥回?去找程疯批跟锦年两个?。
程疯批眼睛都?哭肿了,也终于学乖了,见?了解千言就?将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根本?不敢乱眨。
解千言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能乖乖听话不惹事的话,就?带你一起,同意的话就?眨三下眼睛。”
程疯批赶紧用力地眨了三下眼,生怕这人?数错了栽赃给他,一次一次眨得特别清楚明?白。
解千言这才解开他身上?的禁言符定身符,将手中?另一套小厮衣服扔了过去。
程疯批被狠狠收拾了一顿,已经乖得像只小猫咪了,一声不吭去屏风后面换好衣服,出来就?默默往舟雨旁边一站,没有大佬的吩咐绝不乱动。
解千言瞅了瞅这几个?不省心的东西,重新分配了一下任务:“劳烦锦年大人?去铁匠铺旁边的小巷里跟小景汇合,帮他一起打探情况,我们几个?去西郊别院,没问题吧?”
大家都?表示赞同,锦年率先飞走了,余下的三人?一狗也避开府中?下人?,悄悄溜了出去。
*
洗秽泉水是?止息城的特产,专门用来对付邪祟,位于西郊的灵泉谷中?,城主司宸在此处建了座别院,将泉眼围了起来,派重兵看守,他自己也正在别院中?闭关养伤。
司暮商作为少?城主,去别院取泉水倒是?便利,但城中?混入了不少?邪祟,到处都?是?可疑之人?,他们还是?尽量低调行事。
一路低调着到了别院附近,远远就?听到吵嚷声不绝,似乎有不少?人?聚在别院外,解千言心中?微紧,带着舟雨和?程疯批躲到路边一棵大树上?,又?跟萧喇琥商量:“萧公子,麻烦你去前面看看是?什么情况,看看就?回?来,别逗留,也别跟任何人?讲话,可行?”
萧喇琥狗头一昂,傲娇道:“放心,这点小事本?公子还是?能办好的,你们就?等着吧。”
约莫过了两刻钟,萧喇琥哒哒地跑回?来了,嘴里还叼了根骨头咔吧咔吧嚼着,一脸开心道:“没事,附近的村民在这里赶集呢,那红衣服小姑娘还给了我一根腊排骨,真香啊,咱们走吧!”
舟雨有点羡慕地咽了咽口水,巴巴地望了眼远处集市,盘算着待会儿也去买根腊排骨,扯了解千言就?要走。
解千言将人?拉住,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无奈道:“在重兵把守的洗秽泉旁边、城主闭关的别院外面赶集?这叫没事?这些村民明?明?都?很可疑!”
萧喇琥不解:“他们看上?去都?挺好的啊,有说有笑的呢!”
程疯批无条件赞同解千言:“确实可疑!要不去把他们的摊子都?给掀了?”
舟雨反对:“腊排骨的摊子还是?留着吧……”
解千言翻白眼:“咱们做事能别这么极端吗?就?不能小心观察,低调行事,先摸进别院拿到洗秽泉水再说吗?”
说完他也不理三个?笨蛋,拿出符纸符墨,略作沉思后,提笔刷刷刷开始画符。
很快便画好了四张符箓,每人?一张,解千言叮嘱道:“这是?我用敛息符改的,贴上?之后可以遮蔽凡人?的视线,但修士、妖族、鬼魅或是?邪祟之类的非人?生物却能看到我们,正好试试这些村民是?不是?有问题。”
三个?笨蛋都?眼睛亮亮地开始拍马屁:“师兄真厉害!”“解大哥真聪明?!”“解道友竟有如此高深的符道造诣!”
解千言早已习惯这种站在智商制高点的感觉,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大家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