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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为了让他不咬伤,主动把手腕递过来吗?

何漾苒觉得太荒谬了,视线在段弋脸上停留,他眉眼阴沉沉的,掀起眼皮看过来的样子充满压迫感。

她了解段弋,知道这是要算账的前兆。

何漾苒不能接受,因为段弋的火气是冲她们来的,她们这些人成了他眼里的不速之客,对于阴差阳错和孟芙困在一起这件事反倒没什么在意。

视线移动,落在孟芙身上,人还昏睡着,躺在段弋身侧,眉头轻蹙着,发丝凌乱堆在脸颊和脖颈间,双手环抱住自己仿佛在抵御什么侵害,百褶裙下白皙笔直的双腿卷曲在垫子上,长筒袜包裹住小腿,任谁看了这柔弱无辜的样子都想给予她依靠。

何漾苒例外,她心底的怨恨压抑不住,明明知道不可能发生什么,可脑子里就是控制不住地猜想着,段弋和她在这一隅密闭空间内待了这么久,被人发现时还紧紧依偎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凭什么能那么亲密的互相依偎着!

愤怒与不甘令她失态大吼,“段弋!你怎么能这样!”

“你指使的?”没管她的质问,段弋漆黑冷利的眼眸盯过来。

刚醒来的时候还有点头昏脑涨,太阳穴刺痛着,无暇多想,只想让发出噪音的人赶紧滚。

现在清醒了,发生的事情都想起来,前因后果一串连,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何漾苒跟不打自招没什么区别。

换做平时段弋顶多不耐烦赶她走,但是这会儿不一样,她的恶作剧惹毛他了。

堵在门外的一群人被他的冷脸吓到,最外围的想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被段弋看到,冷笑着警告,“再挪一步你那狗腿就别要了。”

蠢蠢欲动的人群安分下来,他转而去看心虚目光闪躲的何漾苒。

嘲弄的语气,像是故意羞辱,“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不还多亏了你吗,不闹这一出我连她是谁都不一定记得,但现在不行了。”

他意有所指地撩开孟芙脸颊上缠绕的发丝,专注欣赏着,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兴趣。

用不着多说一句狠话,更无需警告,他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最能戳疼何漾苒。

以前是不屑用这种方式,不喜欢一个人也用不着羞辱,他算不上好人,但也有底线在。

何漾苒难以接受被他这样当众羞辱,眼眶发红,伤心至极骂他一句,“段弋你混蛋!”,转身推开围堵的人群跑出去。

剩下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站立不安,想走又不敢,留在这大气都不敢喘。

段弋的手从孟芙脸上收回,眼皮往下压,看到她护在怀里的手腕清晰印着一圈牙痕,青紫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他想起近在耳畔的那句温柔呢喃,“别伤害自己呀。”

舌尖痛意犹在,为了让他不咬伤舌头,主动把手腕递过来给他咬吗?

为什么。

段弋不明白,也不觉得她是那种愿意牺牲自我奉献他人的烂好人,所以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总不会以为这么做了就能让他感激涕零吧。

他没有头绪,烦躁地想把她拎起来晃醒,好当场逼问出来。

然而觑见她痛苦的神色,睡梦中也不安稳的样子,那点想法不得不郁闷打消。

对着还老实站在门外的人烦躁发号施令,“删掉。”

一群人摸不着头脑,删掉什么啊?

段弋抬眼看过来,“照片,视频,拍到的全部删掉。”

“哦!哦!知道了,马上就删!”

“删完了就滚。”

很快,器材室里又只剩下他和孟芙两人。

段弋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见垫子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转身往外走,不打算管她。

迈了几步又停下,烦躁骂一句,冷着脸拐回来抱起她一起离开。

没下课,段弋抱着孟芙没地方去,只能把人先带去地下仓库,等她醒了再说。

怀里的人没多重,头依偎在他胸前,睡梦中全然信赖。

段弋嗤笑,“不知道的以为我给你咬晕了,赶紧醒,别碰瓷。”

没有回应,少女沉沉入睡。

段弋自认倒霉抱她一路,到地下仓库的休息室时看到里面灯开着,意识到池骞也在,鬼使神差地停了脚步。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不知为什么,现在这个样子和池骞撞见莫名会觉得心虚。

里面,池骞听到脚步声已经悠哉悠哉迎出来,“啧,段少打哪儿来啊?”

嬉笑的脸在看到他怀里抱着个女生时露出震惊,紧接着挤眉弄眼开始揶揄他,“开窍了啊段少,我瞧瞧把谁抱回来了?”

他兴致勃勃迎上来,等到看清段弋怀里抱着的人是谁时,感觉自己像是被谁当头敲了一棒子,顿时开心不起来了。

“什么意思啊兄弟?”脸上笑意淡下来。

段弋没搭理他,把怀里抱的人塞给他,自己去冰箱里拿了罐饮料打开,仰脖子一口气喝下去半罐,拎着瓶子在沙发坐下。

他甩掉麻烦的态度令池骞心底疑虑打消,抱着孟芙放到床上,看到她手腕上青紫的咬痕,脸色正经了些,问段弋,“什么情况,谁给她咬的?”

“我。”段弋不咸不淡回了句。

池骞看着他靠在沙发上的背影,沉默半晌才再次出声,“段弋,我对她的心思没瞒你,兄弟难得对个姑娘认真,你不能凿墙吧?”

“犯病了。”他只回这三个字。

池骞脸上冷色一散,好歹是朋友,当初宋霁言私下找他劝和时也隐晦提过段弋的情况,所以他是知道段弋心理有点毛病的。

只是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一直没见发作过,他也就没当回事,现在听他这样说也能理解,毕竟特殊情况嘛。

他装模作样补上一句关心,“怎么回事啊?谁气着我们段少了!”

段弋的回应是朝他丢来喝空的饮料罐,头都没回就精准砸在他身上。

池骞骂他,“又给你装上了是吧!”

他任劳任怨把落地上的饮料罐捡起来丢垃圾桶,“你再有下次能不能咬自己啊?瞧给人小姑娘胳膊咬的,看着多心疼,反正你皮糙肉厚的。”

段弋觉得他不当人,但也没心情去跟他对骂,靠着沙发陷入思索。

最开始意识到自己要发病时,他只想着无论如何要活下来,靠自己肯定不行,消沉厌世的情绪一上来,他肯定会忍不住自残,毕竟每一次都是这样,及时被发现才阻止了。

但器材室里他不敢抱以侥幸,鬼知道什么时候能被人发现,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她,紧抓着不放也只是为了发生意外时她能及时看见,阻止他一下。

她也的确做到了,只是没想到会用那样的方式。

段弋觉得烦闷,偏偏池骞还在他身后念叨不停,看他一直不搭理,自觉无聊又跑去看孟芙,嘴上一句句心疼,又是捏手又是包扎上药的,真当女朋友照顾了。

段弋坐在沙发上被迫听着,看他殷勤备至的样子莫名觉得更加烦躁,想不出头绪,于是把一切归结于孟芙解释不通的行为,打算等她醒了再问清楚。

床上的人没睡太久,睫毛轻颤着醒过来,刚恢复意识眼神还迷蒙着,就被手腕上的痛意激的低吟一声,朦胧的意识被迫清醒。

池骞坐在床边摆弄手机呢,见她醒了立马凑近,关切问,“怎么样啊?真是个小可怜呢,手腕上可能得留疤了。”

一句话,说的段弋心里一紧,想回头看一眼,又明白这个时候视而不见才是他该做的。

孟芙对池骞扬起抹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

“怎么没事,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总会被人欺负,但是没关系,以后我会给你撑腰的,快说说怎么回事?”

孟芙垂眸不看他,轻轻摇头,“别问了好吗,我不想说。”

后半句话音压的极轻,怕被谁听到一样。

没由来的,段弋觉得不是滋味。

他回头想去看看她现在什么表情,却恰好目睹到池骞动作轻柔认真为她擦拭眼角泪滴的样子。

唇角扯了扯,他一言不发收回目光,心里觉得气不顺。

既然那么委屈,干嘛还那样帮他,换成池骞是不是就不哭了。

池骞还在安慰她,“别哭了,知道你委屈大发了。”

他自以为很小声的说悄悄话,“长记性没,以后离那坏比远点,不是什么好人。”

“反正也快放学了,你别回班里了,我帮你打电话请假说一声,一会儿送你回家。”

孟芙说不好意思麻烦他,“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用专门送。”

池骞不给她推辞的机会,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等着啊,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请假。”

怕被听出端倪,池骞拿着手机去外面打电话。

室内又只剩下两个人。

段弋沉默坐了会儿,突然起身朝她走过来。

孟芙看见他,下意识往后缩,又意识到这样似乎没什么用,于是快速奔下床,鞋都没来及穿就想跑出去找池骞。

没跑两步,被段弋拽着手腕拉回来,回扯的惯性令她站不稳,跌跌撞撞倒在他怀里。

段弋的手搭在她腰上想把人扶稳,她却被吓到一样泪眼婆娑着想挣开。

段弋没松手,盯着她冷声说,“有话问你,还是你想磨蹭到等他回来看见?”

话出口,后知后觉有那么点不对,像在偷情一样。

忽略掉不适,他问垂着眼眸不敢多看他一眼的人,“现在知道害怕了?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没分寸,手腕敢放我嘴里不怕给你咬断了?”

她不出声,段弋催一句,“说话。”

孟芙只能抬头,看着他,说出的理由可笑,但她语气认真至极。

“你是他的朋友,我是因为他才不想看你出事。”

段弋嗤笑,弄了半天他还是托了池骞的福。

问她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说,她偏偏选了个最不中听的。

可以,给她邀功的机会不要,既然这样他也用不着时刻想着觉得亏欠了她。

段弋攥紧她手腕冷笑,“害怕我犯病?那你以后就躲远点。”

外面,池骞的脚步声渐近。

段弋冷眼看着她害怕地想要抽回手,生怕被发现一样,他恶劣心起,非等到最后一刻才松开她。

池骞看到两人站在一起,走过去把手搭在段弋肩上,“干嘛呢?趁我不在又欺负人是不是!”

“你问问她呢,我有没有欺负。”

“你就是欺负人家老实,不知道告状,赶紧起开吧,我送她回家。”

池骞说完冲孟芙招手,两人并肩往外走,段弋站在后面神色冷淡看着。

没了面对他时的抵触防备,她信任地跟在池骞身边,亦步亦趋,侧仰着头听他说话时脸上带着柔和笑意。

第22章分化这个因敌视她而临时抱紧的小团体。

温柏庭放学回来后在自家门口站立半天,没开锁,犹豫了下转身敲响对面邻居的门。

里面很快有人回应,“等一下,马上就来。”

没让他等太久,防盗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正偏着头拿毛巾拧干发丝上水珠的孟芙。

她刚洗完澡,开门时身上带出一阵沐浴露的清香,身上穿着宽大白T,长度刚好够遮住大腿,露出膝盖往下白生生的两截小腿。

温柏庭避开视线,没想到她就这样过来开门,如果是陌生人敲门呢,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孟芙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脸颊被热水蒸的有些红润,打开门往旁边让了点身子。

“以为是我妈妈提前回来了呢,有事进来说。”

温柏庭没动弹,还堵在门口,“你下午请假了?”

“嗯。”她回,想催他赶紧进来,却发现他眼睛正避讳地看着别处。

意识到他在怕什么,孟芙眼睛眨了眨,每次看他一本正经搞男女大防时,她想逗弄的心思就止不住。

视线扫过他还背在肩上的书包,孟芙轻缓出声,“温柏庭,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嗯,你没事那我回家了。”说完转身,仿佛真的只是单纯过来问一句。

垂落身侧的手被人抓住,温柏庭被迫停下脚步,回身但不看她,视线落在抓在他手心的白皙手指上,“怎么了?”

孟芙轻笑,“我有事哦。”

于是如愿看到温柏庭关切看过来的样子,脸上露出得逞笑意。

感到被戏耍的温柏庭把手抽出来,脸色转冷,被她气到了。

孟芙放软姿态去哄他,“没骗你的

撩起白T袖子给他看绑了绷带的手腕,“真的有事。”

温柏庭眉头紧皱,抓着她手臂仔细查看,“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到了。”

她抽回手,没打算让他发现上面的牙痕,打算等印迹淡了以后再给他看。

看着他担忧的脸色,孟芙唇角微微上扬,衬得眉目越发清婉动人。

“别生气了?”

被她盯着温言细语哄诱,温柏庭板肃的脸色稍霁,“明天不要自己先走。”

这是看她受伤了,明天想带她去学校,偏偏又不肯明说,好像但凡向她展露出一丝超出范围的关心,都怕她会误解一样。

别扭的孩子也很惹人怜爱。

孟芙倚在门边目送他回家,直到对面的门合上才关了门回卧室。

人坐在书桌前,窗外余晖尚未散尽,桌面上落下一层橘红色光影。

孟芙看着窗外几条平行电线上停落的一只飞鸟,默不作声静静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拥有池骞和倪美珂的好感,极大程度上为自己避免了一些潜在恶意,但是这样远远不够,她要让这份人脉扩大影响,抵消掉自己身上原有的边缘化标签,成为令人敬仰追捧的存在。

除了人脉,学生会副部长的职位还有名无实,上有齐昀川的记恨针对,下有纪检部以陶盼为首的干事们报团抵制。

局面于她不利,要不受干扰的完成想做的事,就要先把容易绊倒人的石子一一扫除。

群体报团是因为存在共同利益,她们目标一致,如丁凝说的那样强硬干预虽然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收效甚微,她们的敌对目标仍是她这个半路捡漏的新人,甚至会因为她的强势而更加团结。

人性存在诸多弱点,她要做的不是给自己继续树敌,而是分化这个因敌视她而临时抱紧的小团体。

一个团体中必然存在着中心人物,团体成员以她的意志为导向,她的厌恶对象自然会遭到群体排斥。

孟芙撑在额头的指尖轻点了点,想要瓦解一个看似团结的集体,其实只要让成员和中心人物的理念产生分歧,让她们由一致对外转为内部爆发矛盾,只要撬开一个人,其他人自然分崩离析。

纪检部小团体的核心人物毫无疑问是陶盼,她能将所有人聚拢在一起无非是因为大家都不服气她这个新人,如果针对她的芥蒂消除了,陶盼再发号施令时还能那么管用吗?

先从谁下手好呢?

孟芙唇畔微微勾起丝笑意,狡黠的像只狐狸。

……

翌日清晨。

用完早餐,孟芙拿了盒牛奶走出家门,看到电梯前静静站立的温柏庭。

“怎么不打电话催我一下?”她走过去,按下电梯把手里牛奶递给他。

温柏庭接过,说他也才刚出来。

孟芙“哦”一声,没细究他有没有撒谎,电梯正好上来,两人一起走进去。

温柏庭的车停在楼下,孟芙坐在后座,一手抓着他腰,另一只手抱着他的书包。

早晨还算凉爽,太阳刚冒头,时间来得及,温柏庭没骑快,沿着路边树荫行驶。

十字路口亮起的红灯令他骤然急刹,孟芙没准备,额头磕在他后背,疼的抽气。

温柏庭立即回身看她,皱着眉,怪自己该再小心一点。

孟芙被他默默自责的样子逗笑,抬手把他头推回去,“没事的,看路。”

绿灯再次亮起,温柏庭更加谨慎避过车流。

人行道上,骑车的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脊挺拔,身后少女白嫩的手臂紧紧环在他腰侧,俏脸微扬着在和男生说话,光影映在脸上皮肤洁白无瑕。

骑车的男生在认真听,严肃的表情逐渐缓和,唇角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女生怀里还抱着不属于自己的书包和制服外套,倚靠着男生的后背愉悦晃着脚,和谐美好的画面赏心悦目。

然而落在段弋眼里,嘲弄烦躁交织在一起,令他心情复杂的久久盯着车窗外,直到那对骑行的身影淹没在人流中,眼底不觉染上阴冷的情绪。

段弋身侧,宋霁言从堆积的资料中抬起头,顺着他久凝的方向落去一眼,女生的侧脸柔和漂亮,眼熟,细想了下记起是纪检部新上任的副部长。

“你朋友?”资料翻过一页,宋霁言垂下眼皮淡声问。

段弋收回视线,冷声撇清关系,“不认识。”

不认识会看那么久?

瞧着人家有说有笑的样子,脸色越来越阴沉轻易被牵动情绪的是谁。

宋霁言没戳穿他,只是那个女生并不适合他,段弋情况特殊,本身就是个不稳定因素,对情感要求专一纯粹,而刚刚那个女生在他印象里并不符合,一个有野心又善于伪装的人是不会存在真诚这种品质的。

他淡然转开话题,“月考准备的怎么样?”

段弋闭上眼开始装睡,当听不见。

宋霁言皮笑肉不笑地警告,“你最好当回事。”

……

孟芙进班时教室里还没什么人,后排只有一个张佑阳,看到她进来眼睛一亮,站起身走过来。

孟芙把书包塞进抽屉,拿出纸巾擦拭干净座椅和桌面,这习惯是来星洲后才养成的,最开始大家态度不友好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弄些恶作剧,胶水、粉笔灰、红色墨水时不时会出现在凳子上,桌面也被人横七竖八写上字。

她没质问过是谁做的,每次都默默擦拭干净,以至于现在已经没人这样做了,这个习惯还是被保留下来。

而现在,细心埋下的伏笔该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她用心擦拭的样子落在张佑阳眼里,人瞬间僵在原地,想亲近她的心被内疚和谴责深深包裹着。

自以为只是个玩笑的恶作剧,却给她带来这么长久的伤害,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每个参与欺凌的人都已经放下,可当初的那些恶意已经给她留下实打实的伤害,在她那里是永远过不去的。

时至今日她也从未问过一句是谁做的,周全体谅着大家因一时兴起犯下的错,痛苦但仍选择默默承受。

张佑阳本以为犯下的错误是可以弥补的,但这一刻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现在对孟芙再好又有什么用,她受到的伤害一大半都来自于他,如果有一天她全部知道了,对他该有多失望。

孟芙擦拭干净桌椅,明亮柔和的眼睛看过来,“张佑阳,你有话要说吗?”

“你昨天怎么请假了?”他犹豫开口。

其实是想问为什么是池骞给老师打的电话,之前还专门来班里找过她,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孟芙有些不好意思,“不小心伤到手腕了,池骞看到就帮我请了假,可能是觉得我和你关系比较好所以才特别帮忙,还把我送回家。”

张佑阳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知道事情不是孟芙说的那样,他和池骞不是平等的朋友关系,所以根本不可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谁好。

这么做只能说明他对孟芙有好感,在花心思接近她。

想明白这些,张佑阳抿紧唇,池骞明明就该知道他喜欢孟芙,不然当初*也不会求着他帮忙救人,可他却还是不声不响地接近她。

张佑阳觉得气愤,可却难以对池骞表露分毫,得罪他的后果自己承担不起,甚至还要因为察觉到他的心思而及时收敛自己的。

他是真心喜欢孟芙,但自己曾经做的那些已经伤害她了,不计较是她大度,他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尤其现在还知道了池骞的心思,更不可能和他去争什么,就算他骨头硬不在乎什么报复,可家里不一样,陈扬就是例子,以前在学校还算风光,现在呢?过街老鼠一样,家里公司被恶意打压,垮台只是时间问题。

前车之鉴犹在,对孟芙的喜欢只能就此打消。

眼底闪过失落,胸口闷闷的,但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以后不再被人欺负。

“孟芙,骞哥对你挺好的,你好好和他相处,他如果愿意护着你,在学校会轻松很多。”

他说完,不敢再看她清澈信任的眼睛,逃避般跑出教室。

身后孟芙脸上不解的表情缓缓褪去,唇角上扬,如果不是同时应付池骞和段弋太耗费心力,她也不想这么快就把张佑阳踢出局。

第23章陶盼只是比我多了些优势,并不代表我一定推不翻她

午休时间,孟芙在群里发消息召集纪检部干事开会,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群里无人回应,最后是丁凝出面在群里说迟到的人要相应扣除个人积分。

学生会的领导层是综合内部举荐和个人积分排行进行选拔的,陶盼对晋升领导层还抱有一线希望,自然不愿意白白被扣除积分,因此只能不情不愿在群里回复收到。

见她已经表态,其他人自然不想当出头鸟,逐一回复收到。

孟芙单独点开丁凝的对话框,给她发了个热泪盈眶的猫猫表情包,打字,“谢谢部长。”

丁凝没回。

退出对话框,看一眼手机时间,掐着最后一分钟,纪检部的干事们推门走进来。

孟芙坐在方桌内侧,对不紧不慢走进来的四人露出友善笑意,但对方并不领情,坐下后都捧着手机做自己的事。

孟芙对她们的态度并不意外,知道难请所以故意把消息发在群里让丁凝看到,她一向铁面无私,底下的干事在她眼皮下搞这种小动作,自然看不惯眼。

人是如愿请来了,但态度还是不屑一顾,她自然不能事事依靠丁凝,不然永远别想服众。

目光从对面四人身上扫过,陶盼是她要瓦解的对象,得晾着。

张菲菲一直以陶盼马首是瞻,从她入手难度大,且收效甚微,不过也不能放任不管,不然达不到边缘化陶盼的目的,所以张菲菲这个人得找个合适的帮手去劝说。

四人中的新面孔叫郑雨馨,是临时从国际班新招进来的干事,补替她升迁后空下来的干事位置。从进门后眼睛就时不时好奇看她,被陶盼瞪过一眼才有所收敛,摆出一副不想搭理她的冷脸。

孟芙观察了她两天,觉得她个人对自己这个副部长应当不是抵触的,但趋利避害的意识非常强,刚来就注意到陶盼和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聪明地选择随大流融入更强势一方的团队。

孟芙知道自己现在空有副部长的名头,实际孤家寡人一个,在纪检部调遣不动任何人,甚至到现在都还挂着干事的工作牌,这样一个从任一方面看都没什么可靠度的领导,郑雨馨自然不会愿意为她而得罪陶盼。

对她,孟芙并不急于求成,见风使舵的人最会判断形式,当权势的天平逐渐倾向她这一端时,郑雨馨必然会如此刻坚定地选择陶盼一样倒戈向她。

最后一个是林微,平时不声不响但办事效率挺高的一个人,某种程度上有些像丁凝,只是处事比她柔和一点。

在孟芙升迁之前,纪检部副部长的位置她和陶盼呼声最大,但陶盼身后有何漾苒,所以私下里大家一直默认陶盼是最有可能升任的人选。

原本竞争关系的两人,现在因为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而化解干戈,主动报团起来。

只是,曾经的嫌隙真的会因为如今表面平和的假象而被遗忘吗?小团体里面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的友谊,被排挤到边缘的成员是最容易撬动的那颗钉子。

孟芙视线落在林微身上,决定由她入手来分化这个临时组成的小团体。

“把大家喊过来是因为昨天的黑板报打分表存在问题,明天就要把评选名次上报学生会,为了不耽误各班领取奖状,辛苦大家今天重新检查一遍,核算好打分表后重新递交。”

陶盼呛声,“黑板报是我们一个班一个班查的,你一句有问题就让我们重新跑一趟,自己看不懂也别耽误我们时间,要查你自己去。”

张菲菲跟着应和,“就是,我们不会去的!”

林微和郑雨馨没说话,态度明确站在陶盼那边,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孟芙浅笑,脸上不见怒容,把其中一张打分表拿出来,指着三年国际A班那一栏发问,“黑板报打分一直是十分制,这张表上给三年国际A班各项评分都按照百分制打了九十以上的高分,总分栏却仍按照十分制计算,这么明显的错误交上去是觉得宋会长太好说话吗?”

陶盼认出这张表是她的,冷哼一声,“评分栏加个小数点就能解决的事儿,副部长这都要人教?”

“帮你加完小数点是不是还要再替你重新核算总分?算不上多难的事,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孟芙目光淡然盯着她问。

“所以呢,你不做难道还能直接交上去吗?”陶盼神色轻松反问。

“为什么不能?”

孟芙问她,“我的话没人听啊,受到委屈为什么不可以去找宋会长哭一哭?应付检查捅了娄子的是你,我才刚上任,顶多留下个领导能力欠佳的印象,新人的通病可以被原谅,可是你呢?经验丰富在纪检部待了那么长时间,犯这种常识错误,有心还是无意觉得会长能看不出来吗?”

“陶盼,把柄是你自己送到我手上的,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重新去查,是我在给你机会,懂吗?”

她视线不轻不重地从其余三人身上扫过,“类似的错误交上来的打分表都有,我不想大家受罚才好言相劝,要不要配合各位自行决断。”

几人对她怒目而视,静默半晌在她一一收起打分表准备起身时,陶盼一拍桌子站起来,“别以为这样就能发号施令了,想整你有的是办法!”

她发泄完,转身去文件柜抽了张新打分表,脸色恼怒往外走。

见陶盼妥协,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坚持的,能置身事外地为难一个人大家自然愿意,可如果要让自己跟着付出代价,那做起来就不划算了。

几人纷纷起身,孟芙轻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微就不用去了,留下来有别的事要你帮忙。”

林微目露讶异,其他人同样没搞清状况,半只脚迈出门的陶盼回身看过来,见孟芙笑吟吟起身牵过林微的手在身旁坐下,全然没了刚刚对着她们轻声威胁的冷淡。

林微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么好了?疑惑的眼神看过来,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内心就会为其寻找各种佐证,以前的种种恩怨又想起来,忌惮猜疑令本就薄弱的信任岌岌可危。

陶盼冷笑一声离开,她就不该接纳林微。

郑雨馨和张菲菲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各自拿了张打分表去追陶盼。

工作室里林微甩开她的手,戒备看过来,“你故意在陶盼面前表现的对我亲近。”

孟芙没辩解,被看出来了就直接点头承认,“林微,你和陶盼在我没进学生会前就不对付,现在为了排挤我而报团,她对你本就算不上有多少信任,外面那么热,她们一间间教室查下来会不累吗?私下里不满的除了我,你也跑不掉吧?”

“一起犯的错,其他人承担了后果,唯独你被留下来,觉得她们还能心无芥蒂的接受?就算你事后解释,以陶盼多疑记仇的性子,她会全然相信吗。”

林微听着,没有因为被算计而恼羞成怒,“看来她们说的没错,温和无害只是你的伪装,不然再幸运副部长的位置也轮不到你坐。”

“别人的话听听就算了,你不是那种人云亦云没有自己思考的人,不然也不会还坐在这里跟我好好说话。”

林微淡笑,“那就开门见山,说说你留下我的目的是什么。”

“有一个问题,我和陶盼你觉得谁的优势更大。”

她问了一个在林微心中已经得出答案的问题,之所以会摒弃前嫌站到陶盼那边,就是因为不看好她。

“你唯一的优势是比陶盼聪明一点,但在星洲这个看重家世背景的地方,这点优势可以忽略不计。”

林微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当初能找到一丝她可以压过陶盼的优势,自己也不会被迫和陶盼走到一起,被个看不上眼的人处处压一头。

孟芙视线落向窗外,星洲校区占地面积很大,文科、理科和国际班分在三栋教学楼,陶盼三人在炙热阳光下走了一会已经大汗淋漓,脸上怨气足,撅起的嘴没一刻停着,不用猜就知道在火力全开骂她呢。

想到这里,孟芙突然笑出声,神色愉悦看回来,“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吗?”

“什么?”林微顺着她视线看向窗外,但陶盼几人已经进了教学楼,所以她看了个空。

“让讨厌的人对你无可奈何,她们以为你是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蚂蚁,可你不甘心,得反抗啊,所以咬一口让傲慢的人知道,渺小如一只蚂蚁,咬起人来也是会疼的。”

“这时候人们会轻蔑嘲笑,蚂蚁倾尽全力能给予人最大的伤害也不过是疼一下,而高高在上的人只需轻轻抬脚就可以给蚂蚁带来灭顶之灾。”

“这是事实。”林微说。

“可我不是蚂蚁,”孟芙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告诉她,“我是和你们一样的人,有脑子会思考,局面不利于我的时候不会干站着挨打,陶盼只是比我多了些优势,并不代表我一定推不翻她。”

她拿起那一叠摆放整齐的打分表,当着林微的面缓缓从中间撕开,然后毫不留恋地丢进垃圾桶里。

在林微惊讶的目光中,她语气淡然,“这个只是我向你表示诚意的礼物,你得知道我能让陶盼听话并不是偶然的一次运气,而是只要我想,就总能找到办法,即便没有,我也会主动制造。”

“林微,我愿意对你开诚布公是因为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所以在我正式开始说服你之前,希望你能抛却一些偏见,以平等合作的态度听一听我接下来的话。”

第24章给他一个非她不可的理由

林微有些怔愣,把她留下来说了这么半天,居然只是为了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

她觉得不能理解,但莫名的有种预感,好像无论孟芙接下来说什么,她都会凭着这股不能理解的劲儿答应。

“你说吧。”她尽量不露出端倪。

孟芙问她觉得齐昀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微下意识说,“伪君子。”

顿了两秒,反思自己在和她对话时已经失了最初的防备心,找补一句,“他对我们都挺客气的,成绩也好,待人接物温文有礼。”

“你不觉得是在模仿一个人吗。”

“谁?”

“宋霁言。”

林微眸光一闪,认同了她的说法,“所以呢?”

“这就是我的优势。”

孟芙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拆析自己的处境,“刚进学生会的时候就听闻过副会长是宋霁言一手带上来的,很多人说他们关系好,也说宋学长平易近人,对待学弟学妹们温文随和,很愿意提携新人。”

“前两天在例会上才有机会一见,只是那天发生的事让我觉得他们的关系并不如表现的那样和谐,你比我更了解齐昀川,所以才能下意识将他评判为一个伪君子,他这样的人不甘屈于人后,面对一手把他提拔上来的宋学长感恩只是做给别人看得,取而代之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林微问,“副会长的位置迟早是他的,齐昀川用得着现在和会长撕破脸吗。”

“因为他知道,不做出点声势来,这个会长的位置他未必坐的稳,正因为他的铤而走险,才让我觉得宋霁言也未必就如外面传的那样一心提携他。”

“林微,齐昀川和宋霁言之间暗流涌动,我虽然不了解他们,但知道一个道理,兽群里的王者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威严被挑衅的,权杖可以是让出来的,但绝不能是被抢夺的,否则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鏖战。”

“例会上齐昀川已经亲手打破平和的表象,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齐昀川要借着领导层换届的机会培养自己的亲信,宋霁言不会坐视不理的,要打压齐昀川就必然要重新扶持一个新人来和他分庭抗争,这个人选会是谁?”

林微挑眉,“你凭什么觉得会是你?”

“因为我一个新人,没资历没背景的,个人积分也远远落后于你们,仅仅只依靠贝舒言的举荐,宋霁言就同意了我的升迁。”

林微觉得她异想天开,但是莫名又很有道理,提出疑惑的地方,“照你这样说,宋会长应该很关照你才对,可到现在我也没看出他对你有什么优待,就连工作牌都还被副会长扣着,他真想帮你的话只是一句招呼的事。”

“所以我在做给他看啊,向他证明我有被利用的价值,他完全可以相信我的能力。”孟芙轻言细语回答她,轻描淡写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林微略有沉默,“你说的都只是基于推断和猜想,实际上现在的你一无所有,选择你是投入高但回报未知的一场豪赌。”

“一本万利的生意人人想做,剑走偏锋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正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现在是我在说服你,如果一定要等到能从我身上看出足以让你赢回筹码的优势,那形式就该互换了,要你向我展示出足够的价值,来等待我的选择。”孟芙回答她。

林微平静看了她片刻,露出抹淡笑,“还有一点你没说,在这场谈话之前,你先令陶盼对我产生怀疑,如果我还继续选择她,第一她不会信任我,第二你会想方设法让她永远压我一头,不能成为你的盟友,那就连做敌人的机会一起剥夺。”

“对吗?副部长。”

孟芙眨眨眼,单手支在桌上看过来,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我哪有那么坏?”

“说说吧,要我做什么。”

林微反倒有些跃跃欲试,被陶盼那种人颐指气使的日子她早过够了,以前是没得选,而现在她看到了那个剑走偏锋的机会,直觉告诉她应该抓住。

“张菲菲和陶盼关系那么好,把她挖过来陶盼身边就没帮手了。”

林微想了想,明白她的用意,“这件事交给我,最迟一个星期内会有结果。”

两人的私下交谈达成共识,后续又闲聊了些别的,陶盼一脸恼怒推门走进来时,看到林微脸上还未及收敛的笑意,更加认定了她早已背叛。

打分表甩在桌子上,陶盼冷笑,“上不了台面的人果然适合凑在一起。”

林微笑了笑,又恢复成以前对待她浑不在意的态度,“大概是因为对有些人的认知还是太片面,真正相处后才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愚不可及,所以及时止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我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陶盼愤怒拍桌,“林微!你不会真昏了头站到她那边吧,以她的资历做个副部长都难以服众,齐副会长对她的的态度难道还要我来提醒你?”

“那就拭目以待。”林微留下这句话,和孟芙打了声招呼离开。

陶盼更加生气,对孟芙怒目而视,“你以为说动一个林微就能改变什么吗?别得意的太早。”

孟芙只笑吟吟问她,“精力真旺盛,昨天在何漾苒那得到夸夸了吗?”

明知故问,加上她笑颜期待的样子,落在陶盼眼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昨天才被何漾苒骂个狗血淋头,今天就被她支使着跑上跑下半天,现在还敢这么问她。

陶盼愤怒至极,“你故意的!”

“对哦,下次招数高明点,别轻易就被看穿了。”

张菲菲和郑雨馨走进来时看见陶盼气得脸颊通红,狠狠瞪着孟芙的样子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不发出声音,免得把火气引到自己身上。刚刚去检查就吃尽苦头了,陶盼生起气来对她们颐指气使,怎么讨好都不对,三句话没说到就要挨次骂,时间久了谁受得了。

孟芙全然不受影响,对两人温和一笑,说她们辛苦了,坐下休息会,不然下午上课要没精神的。

陶盼一个斜眼瞪过来,两人吓得心一颤,撇开头当没听见孟芙说话。

孟芙唇角弯起浅淡弧度,对这种报团孤立的行为不甚在意,拿起陶盼扔在桌上的打分表起身离开。

……

宋霁言有一间单独的工作室,午休时间基本都在,孟芙在外面轻敲门,里面传出微带着些困倦的清淡男声,“进。”

推门走进去,看到宋霁言坐在办公桌后,头后仰在沙发椅上,脸上盖着本书。

“会长,我来交一下黑板报评选名次。”孟芙声音放轻,不知道睡梦中的人突然被吵醒脾气会不会变差。

宋霁言扣在腹部的手抬了抬,指着桌子告诉她,“放这里。”

孟芙依言照做,放轻脚步打算离开时被宋霁言出声叫住。

扣在脸上的书被拿下来放到一边,宋霁言睁开眼,狭长的眼眸过分精致的好看,半瞌着显得有些倦怠,眼皮轻抬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开口说话时宋霁言才知道来的是谁,以为是撑不住了来告状的,心底刚升起丝失望无趣,她却不声不响要走了。

那丝失望被峰回路转的好奇取代,宋霁言清隽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心,“在纪检部还顺利吗?”

“有点困难,但已经在克服了。”孟芙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过得一帆风顺,也不能显得太窝囊毫无作为。

“这样啊”

他皱着眉思索,几秒后开始释放善意,“需要帮忙吗?”

孟芙没立即回答,心底衡量着他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另一重试探。

“帮忙?”她把谈话的主导权交还回去。

他一脸笑意,教人作弊一样循循善诱,“我交代一声让他们别为难你了不好吗?”

“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样的帮助,还是只有我?”

女孩站在几步外一脸天真发问。

宋霁言不感到可爱,因为已经看透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抛出了橄榄枝,这个时候她应该聪明地接住,然后顺势展开如何合作的话题。

而不是现在这样故作单纯地来探究他的偏睐。

机会他只给一次,判断错误形式而导致错过,想要获得下一次机会就得给他一个非她不可的理由了。

“你可以想一想,有答案了再来找我,在那之前希望你足够幸运,坚持的久一点。”他神色淡了些,瞌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孟芙得以肆无忌惮地欣赏他,皮肤很白,面容俊逸出尘,即便最精致好看的眼睛已经闭上,浓密睫毛投下的阴影仍让人抑制不住地去想象那双眼睛睁开时带来的惊艳。

刚才的对话里,有一瞬间她想过和他来一场如林微之间开诚布公的对话,她做他的棋子,而他提供庇护,各取所需大家都能达成目的。

这种想法在最后一刻被压制住,因为想到了他和段弋的关系,如果段弋因为她受到伤害,做哥哥的会坐视不理吗。

她这颗棋子最后的结局只怕是被轻弹出局,所以她现在还没到向他投诚的时机,至少要让他明白她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在段弋和她的抉择中不要那么轻易地做出结论。

她肆意的目光正要收回时,宋霁言突然出声,“段弋是我弟弟,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孟同学你可能不清楚,有些心思别使到他身上,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是我们全家人的期望,所以希望你足够聪明,不要成为那个让他失控的人,否则代价真的会很大。”

第25章在她抬头看过来的一眼里,他问自己如何自圆其说。

孟芙从宋霁言那离开时唇畔维持着浅淡笑意,对他的敏锐有了新的认知。

只是一个段弋的话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再加上宋霁言,那事情就有点复杂了,她还没完全弄懂这个人,不想因为自己的不甘心而把妈妈牵扯进来,对他口中的代价做不到全然不在意,原本对段弋利用完就丢弃的想法有了变化。

那么不让他失控就好了,成为那个唯一能困住他的枷锁,这样的话宋霁言还能轻而易举说出威胁她的话吗。

回到班里结束下午课程,放学的时候被前后出现的倪美珂和池骞堵在路上。

倪美珂说快月考了,要带她回家帮忙补课,池骞不答应,他等了一天想着放学时好好表现把人送回家,倪美珂把人带走了他不没得送了。

他觉得孟芙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就方方面面都能感觉到的那种,缺个契机让关系更进一步,他不想让孟芙觉得是什么轻浮孟浪的人,但以前留下的印象可能有那么一点不着调,怕直接跟她表露情意会给人吓着,再拿他当流氓质疑感情不纯粹了。

池骞难得认真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让人感受到真诚,循序渐进地跟孟芙把关系拉近。

这种事也没做过,经验不足,但脑子活啊,追女孩就得对人家好啊,要不凭什么喜欢你?

所以他给自己定了个第一阶段的目标,每天放学送她回家,路上两人独处的时候聊聊人生理想,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小氛围不一下上来了。

这会儿倪美珂想跟他抢人根本不可能!

两人僵持了会儿,池骞给了个两全的法儿,说不行去他那地下休息室,孟芙在那给她补完课,然后他再给人送回家。

倪美珂点头答应,发慈悲一样点评了句,“要不是没办法,你那狗窝姐也不稀得去。”

池骞让她得了便宜别卖乖,两人吵一路,到休息室也没有要休战的意思,把睡着的段弋吵醒,一枕头扔过来,池骞被砸个正着。

两人都安静了,倪美珂口型问他,“你怎么没说这尊佛也在?”

池骞耸了耸肩,“我有什么办法,他脸皮厚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

孟芙在还算整洁的吧台坐下,拿出数学练习册喊倪美珂过去,知道她其他科都不差,只有一个数学比较拖后腿,所以专门整理了常考题型给她临时抱佛脚。

倪美珂受她影响,觉得人家帮忙补课都那么用心了,她怎么也不能辜负了,于是撑着脸聚精会神听着。

段弋在床上躺着,女生轻缓的讲题声不时传进耳朵,搅得他睡意全无。

掀起眼皮视线斜过去,她的身体被吧台挡住大半,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半截侧脸,表情温和柔婉,在倪美珂挠头发出疑问时耐心讲解。

他又想到早上车子停在路边等红灯的场景,她抱着男生的书包和外套笑得一脸明媚,侧脸依赖倚在那男生后背上,说笑的样子轻松惬意。

他嗤笑一声,不是说喜欢池骞吗,对别的男生不也很亲密。

他记得那个男生是谁,上次在影院就坐在她身边,早上上学也一起,她的嘴里果然没有实话,又或者根本就是个对待感情不专一的人,喜欢池骞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实际上对谁都可以笑颜相向。

段弋起身下床,头发有些凌乱无序,神色冷倦走到沙发坐下。池骞正在打游戏,拿掉一边耳机问他怎么还睡得下去。

“我看你哥不像开玩笑,月考再跟以前一样,真可能给你送哪个穷乡僻壤体验生活去。”

他开始热心出主意,“你喊声好哥哥,兄弟也给你补课,瞧瞧人美美珂,多有上进心。”

段弋扯唇冷声回他一个“滚”字。

池骞根本不在意,继续耍嘴皮子跟他开玩笑,“你要不放心我,那边正学的热火朝天呢,我们孟芙成绩好着呢,让她给你补课包过关的。”

玩笑的一句话,预想中的“滚”字却迟迟没听到,池骞抬头看一眼,发现段弋正若有所思看着低头做题那俩人。

片刻后起身走过去。

池骞大惊,不是,这人怎么还当真了?

倪美珂看着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以为是来调酒的,随便扒拉一瓶递给他,挥手赶人,“赶紧走,刚来感觉,别耽误我时间。”

这种玄之又玄似懂非懂马上要拨开云雾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开窍的关键时刻,段弋摆着个死人脸杵在身后,谁能不膈应。

死人脸不动,也没接。

池骞从沙发后探出个脑袋,“美美珂,你有同桌了。”

倪美珂大为震惊,多稀奇啊,狂拽炫酷校霸段弋也能有老老实实让人给补课的时候?

“要不说还是咱们宋会长厉害,给段少管的包服气的。”池骞张嘴就是风凉话。

倪美珂还想问问他身为一方校霸,骨子里的桀骜不羁哪去了?话没问出口呢,手机先响了,于是把人按着在她位置上坐下,她跑出去接电话了。

孟芙看着突然换掉的学生,微愣后问他哪一门比较薄弱,针对帮他复习一下。

池骞嘿嘿一笑,“那坏了,我们段少没有短板

他故意停了片刻,在段弋要刀人的目光中补上一句,“因为全部不及格!”

段弋皮笑肉不笑地让他滚,池骞对他脾气掐的精准,知道再惹下去真要发毛了,见好就收躺沙发上继续打游戏了。

吧台前只剩两人对坐,孟芙把倪美珂做了一半题的演草纸拿开,把自己的英语本铺在他面前,声音柔和,“不知道你基础怎么样,我们把单词默一下。”

段弋皱眉,唇抿着没说话,拿了笔在手里看她。

孟芙轻念一个单词,他低头去写,出人意料地配合。

十个单词加五个短语,默完后孟芙拿红笔给他批改,一连串叉号下来,修养再高也免不了蹙眉。

段弋一脸理所当然盯着她看,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

“你平时不记单词吗?”她声音犹豫又带着些不可思议。

“嗯,不记。”典型的理不直气也壮。

孟芙没说话,往他那边靠近一点,手指压平默写本,微偏着头拿红笔在他写错的单词后一一认真订正,每写完一个就轻声细语解释是什么意思,再把单词拼读给他听。

段弋只记住第一个,后面全程在看她轻微翕动的嘴唇,花瓣一样柔嫩,透出晶莹剔透的粉润。

讲了半天没听到他回应,孟芙抬眼看过来,段弋在她柔和的眼波里惊醒,收回视线觉得烦躁难耐。

对自己越来越难以理解的行为感到厌烦,从池骞说让他过来一起补课的时候就该意识到的,他的反应不是嗤笑也不是不屑一顾,而是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忍一忍也能坚持。

完全不是他会做出的事,说出去都是惹人耻笑的程度,但他还是走过去了,在心底给自己找了理由,按宋霁言那言出必行的性子,他月考达不到要求是真有可能被发配到什么了无人烟的地方反省。

他当然不能接受去过那种日子,所以勉为其难之下接受她的补课也可以理解。

一切都解释的通,唯独他盯着她唇瓣时不断加速跳动的心脏难以辩解,他的反常,对她明显异于常人的过度关注,明明知道她并不如表现出的那样纯良柔婉,却还是轻易被她牵动情绪。

在她抬头看过来的一眼里,他问自己如何自圆其说。

他感到心烦意乱,视线撇开但无法平息内心的躁郁,偏偏她还分毫未有察觉的样子,低头继续动笔,随着书写身体也不断倾靠过来,垂落的发丝轻晃着扫过他手臂,让他企图忽视的想法前功尽弃。

目光斜落过去,蓦地看到她压平本子的胳膊衣袖上移了些,露出缠绕绷带的手腕,外延的皮肤雪白,隐约透出淡淡的青色血管。

段弋目光有一瞬失神,他想到那绷带下的皮肤原本也该是洁白无瑕的,而现在那里印着他的齿痕。

她专注地在他随手写下的错误单词旁订正,直到胳膊抵到他搭在吧台上的手,才意识到两人现在靠的有点近了,调了下座椅想拉开点距离。

段弋突然抬手摁在她肩头。

她不解,稍抬眉眼,撞进他冷然桀骜的黑眸中。

预料之外的对视,段弋面无表情出声,“写完。”

孟芙移开眼,低“嗯”一声,但握笔的手还被他压着,刚想问他能不能放开,沙发后池骞发出动静问段弋学的怎么样了,不行别装了赶紧陪他打游戏。

孟芙被他突然出声吓得往旁边一缩,避嫌一样躲开他摁在肩头的手。

段弋看着落空的手心,唇角扯了扯,眼底一片冰冷。

就这么怕池骞看见,躲他像躲瘟疫一样。

倪美珂恰好接完电话回来,“宝今天先学到这,有点事得提前走。”

转头又去跟池骞交代,“人给我平平安安送回去,不然有你好看!”

她风风火火地来,匆匆忙忙又走,连个嘴贫的机会都不给池骞。

“行呗,咱们也走吧,送你回家。”

池骞起身走过来,看到默写本上那一连串叉号,由衷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咱段少,说不学就不学,不带一点虚的。”

段弋没如往常一样骂他一句滚,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脸上无甚波澜,但眼底冷郁,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不想和他搭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