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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走后?,她也能凭借自己的双手丰衣足食,哪怕是最难捱的那颠沛流离的五年?,她也不曾过食不果腹的日子。
可自从跟着他来到上?京,他折磨苛待她的这两个月,她生生拖出了胃疾,饥饿时,腹中常常如油煎火烧般痉挛难耐。
祁明昀发觉她面色苍白时,她不是未同他说过身上?难受,可就如同昨夜那般,她每每蹙眉忍痛,都?会换来他的冷漠揶揄,置若罔闻。
她对他再也没?有一丝希冀。
今冬雨水多,整日阴沉朦胧,阴雨如同锐利的刀子吹刮着人的肌骨皮肉,她似乎从没?见过如今冬这般寒冷的冬日。
这种日子漫长得看不到尽头,她一日比一日恍惚度日,甚至不知,自己还能拖着这副病躯活多久。
一盏热茶化开隆冬的寒意,氤氲的热雾染覆上?眼睫,冷得僵硬无?神的眉眼终于微微眨动,眼底添上?几分苦涩。
她被派去前院清扫落叶,那棵短短两月前还青葱浓郁,硕果累累的金桔树,如今果实零落,枝桠清冷。雨水将满树绿叶反复濯洗吹打,残叶纷纷垂落石阶,随细密雨脚浮动飘摇。
石阶积雨深沉,淹没?平地,一脚踏上?去,鞋袜已被浸湿,凉意从脚底钻骨般上?涌。
午膳是一碗清汤面与一碟咸菜,她饿得不行,连平日里最不爱吃的无?滋无?味的清汤面都?能三下五除二用了个精光。虽尝不出什么滋味,但一碗下肚只觉腹中暖意融融,四肢百骸都?舒服了许多。
午后?天幕灰白,竟现了丝微弱的日光,这还是一连一个月,首次展露日影。
兰芙吃饱喝足,换了双鞋袜,浑身又有了些?劲,拾起?了从前清明的神思。
她最近总是如此,身上?若好过一分,心头便会踏实不少。
偌大的院子亭廊蜿蜒,树木修竹掩映,清扫完后?,经风一吹,聚拢的枯叶又卷土重来,她实在是折腾得累了,趁着四下无?人,扔下扫帚,坐到了亭下的石阶上?。
这处竹亭栽着排排绿竹,挺直的竹节到她头一般高,将几层石阶遮挡得严严实实,蹲坐在此处,若非有人刻意来寻,等闲发觉不了她的身影。
她倒不怕被人察觉她藏在此处躲懒,从而晚上?不给她饭吃。早在方才用午膳时,她便趁人不备偷偷多打了一碗面,再扣上?一碟小?菜,用两个碗上?下扣紧放在房中,闷裹在被窝里。
一碗冷面,以备今晚果腹。
只因她知道?,她卖力干活得到的饭食,若祁明昀那个疯子突然不悦,照样会命人撤了。
冷面总比饿肚子好,夹入热水中搅和片刻,便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