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俞昂宴请的宾客,除了白惜时,似乎也都认识解衍,只不过看见解衍与白惜时同来,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解衍神色坦然,接受众人观瞻,雅室内烧了地龙,他熟练地接过白惜时脱下的大氅,走至一边挂了起来。
探花郎与厂督这默契,不像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众人见状神色各异,但很默契的,都没有再说什么。
冯有程与白惜时有过几面之交,他身材魁梧,偏生长了一副憨厚的模样,此时见着白惜时站定,立刻起身抱拳行礼,“锦衣卫副指挥使冯有程,见过厂督。”
嗯,还挺有礼貌。
白惜时对他印象不错,点了点头,“在酒楼无需如此见外,滕烈不在,现下锦衣卫的事务都由你代管?”
“是。”冯有程声音洪亮,“不过许多事情思虑不周,在指挥使正式回来前,还请厂督多赐教指点。”
瞧瞧,这才是白惜时心目中锦衣卫该有的样子,识趣,配合!
“嗯,我看一直你管也挺好。”
白惜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颇有几分赏识地打趣道:“瞧着比之前那位顺眼多了。”
冯有程以往没什么机会与白惜时说话,此刻被厂督一夸,便憨笑着摸了摸脑袋,只觉得厂督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难相处。
一抬头,冯有程正待跟着白惜时一起落座,然而当望见屏风后又绕进来的两人,笑容立即僵在脸上,脸色也刹那间变了变。
“指……指挥使。”
俞昂与白惜时听到声音,亦同步回头,这时候只见蒋寅推了辆轮椅慢慢走了进来。
而轮椅之上所坐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白惜时方才无意提及的滕烈。
“指挥使!”俞昂看到来人显然很惊喜,“没想到你也来了,什么时候回京的?”
俞昂就是叫人送了份帖子去北镇抚司,没想到冯有程来了,滕烈竟也会赏脸光临。
“刚回。”滕烈抬眼扫过室内众人,难得愿意开口解释,“蒋寅将俞总领的帖子递来,时间正好,我便顺路过来了。”
“那感情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来来来,大家快落座落座。”
东厂厂督,锦衣卫指挥使、副指挥使的同时到场,无异于给足了俞昂脸面,俞昂兴高采烈,招呼着剩余之人入席。
期间为了显示他与白惜时私交甚密,俞昂还一度将胳膊搭在了白惜时的肩膀上,意图揽着对方与他坐在一处。
冷眼瞧着肩膀上多出来的几根手指,白惜时不动声色拨了下去。继而以方便观赏歌舞为由,换了个方向,与解衍一起改为坐在冯有程、滕烈一侧。
今日巧合,若是时机合适,或许也可与滕烈谈一谈后续合作之事。
思及此,白惜时越过两人之间的冯有程,看了眼端坐于轮椅之上的男子,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明显还没好全乎。
白惜时其实不大理解,“刚回京就有功夫来吃饭,指挥使好雅兴。”
滕烈闻言,一副笑意不达眼底的模样,“不来,怎能听到厂督对我的评价?”
“不知在下哪处生的不妥,有碍厂督观瞻?”
声线莫名凉薄,滕烈冷着一副眉眼,同样越过冯有程,半明半暗朝白惜时望了过来。
白惜时、冯有程:“……”
……他都听到了。
不过白惜时有时候也挺搞不懂滕烈,自己的救命之恩他只字不提,背后讲他几句坏话,哦,他倒全记住了。
白惜时本欲与他好好说话,然进来到现在,男子连个比旁人好些的脸色都没给过自己这位大恩人。
单凭这一点,他就不如冯有程顺眼,多简单的道理!
见他宛如吃多了冰碴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白惜时跋扈惯了,自然也不打算惯着,索性侧过头去认真欣赏了一遍冯有程,继而探出身去,向滕烈那边靠了靠。
然后再煞有介事向滕烈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滕烈不动,侧目观望。
白惜时不厌其烦,又招了招。
微皱锁目,男子迟疑片刻,笔直的上半身终是几不可查的向前倾了半寸。
“不够喜庆。”白惜时低声道。
“?”滕烈难得露出两分茫然。
“我说,长得不够喜庆。”白惜时做出一副无奈状,“指挥使可能不知道,不管男子女子,咱家都喜欢那种喜庆圆脸好说话的,不过很遗憾,指挥使长得……恰好都不在咱家的审美上。”
所以不顺眼,听懂了?!
最后一句虽然没说,但眼神已经将未尽之语传递过去,不再去管男子的神色反应,白惜时收回前倾的身体,矜冷阴慢、端坐如初。
说完只觉通体舒畅。
继而接过解衍递过来盛满鲜汤的瓷碗,她低头,细细品了一口。
唔~好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