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片刻之后,白惜时问了一句,“近来怎么不见解姑娘?”
这么一说,彭管事哪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大腿一拍,当即就将解柔云给叫了过来。
厂督这是想念体己人了!
解柔云得知消息后一路小跑,进了白惜时的屋子之后还是一脸的慌乱意外,兄长不是说厂督日后不会再召见她了吗?
谨小慎微走至白惜时面前,解柔云伏了伏身,然后颤动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将白惜时望着,继而又偷偷瞄了眼门外。
很显然,她是在盼望着有人来救场。
巧了,白惜时等的也正是此人。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白惜时微张双臂,冲解柔云扬了扬下巴,“伺候咱家宽衣就寝吧。”
只是外袍,白惜时倒不怕她能从中发现端倪。
“是。”
解柔云走过来,伸手去帮白惜时宽衣,可一靠近,白惜时才发现她嘴唇周围多了一圈白绒绒的东西。
垂目,蹙眉,白惜时虚点了下那东西的位置,“嘴巴上什么?”
闻言收回手往唇上一抹,解柔云这才后知后觉,她刚才慌里慌张跑过来竟忘记擦嘴了。
“……龙须酥。”
解柔云一边小声作答,一边开始手忙脚乱扒拉掉沾在嘴唇四周的粉末。
可她一拍,那粉末便飞舞的到处都是,白惜时被激的闭了闭眼,闪身向后避开。
解柔云诚惶诚恐,见此情状又不拍嘴了,改为去拍白惜时被沾染的衣衫,“厂督,对不起对不起。”
这解柔云,还真是……
白惜时看了看衣衫上沾染的白色手指印,脑仁发疼,她和解衍真能是亲兄妹?
正迟疑该不该发火做做样子,这时候一个藏蓝色的身影终于不负众望,出现在了门口。
白惜时和解柔云似乎都松了口气。
显然已将刚才那一幕也看在了眼中,解衍低头行礼,阔步走了进来:“厂督,柔云不懂事,还是由属下代劳吧。”
“你来?”
帮自己宽衣?
白惜时没顾上拒绝,说出试探解衍的句子,“可以。但柔云也别走,正好可替咱家暖床。”
解衍脸色一变,“厂督!”
白惜时冷眼观察着解衍,等的就是他当下的第一反应,若是已知自己是女子,他必会稍有松懈,不会像此刻这般紧张防备,这么看来,解衍应当还是不知道的。
看来,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心下稍稍松快了些,白惜时开始圆前头的话,“你莫紧张,咱家自然记得应你之事,只是近来身体尚未大好,时常觉冷,便让柔云替我单单暖床,她走了,咱家再上塌。”
如此解释,于白惜时,实在算得上是心平气和。
但解衍听完,仍然抗拒,甚至还向前一步,站在了解柔云之前。
白惜时故作不悦,嘲讽一句,“怎么,难不成这事你也想代劳吗?”
她的本意,是想阴阳怪气将人撵走。
但解衍听完,显然是将她说的话当了真,抗拒的神情倏然出现了一丝晃动,继而错愕、惊异、迟疑、羞愤等情绪在他眼中轮番上演,走马灯似的轮换。
白惜时起先看得还挺乐呵,然而到后来又陆续发展为思考、动摇、妥协……才直觉不对。
这时候只见解衍像是经历了一番深思熟虑,最后复杂颔首,深沉道:“行。”
接着像是劝服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以厂督的身体为要。”
厂督就寝前,他便离开。
白惜时眯了眯眼,“行什么?”
解衍:“……我行。”
“你行什么行?”
解衍这次没有直面回答,但眼神坚毅,越过白惜时又望了后头的床榻一眼。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白惜时差点气笑了,暖个床,他当他上战场呢,搁这给她演了一番英勇就义的心路历程。
再说,她让他“就义”了吗?
还真挺会想好事的!
上前一步,白惜时慢悠悠抬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但我觉得你不行。”
说罢推开解衍,她转而走了出去,声音难得透出几分无语,“给我换个火力旺的丫头过来,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