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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心事 佚名 3064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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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很吵闹。

成人慌乱的脚步声,孩子哭闹的呼喊声。

像是一张夺命符,等待我最后点燃。

“开门。”

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方文墨还是来开了门。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刚洗过脸,水滴从他俊朗的下巴划过。

掩盖不了他的慌乱。

“你听我解释。”

谭花抱着孩子,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如同敲门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谭花,我秘书,你也认识的。”

“她孩子发烧,我只是帮忙照顾。”

“他叫阳阳对吧。”

方文墨身体一僵。

“你已经知道了?”

我没说话。

从手机里把那段他说他们一家三口,爱阳阳,爱谭花的录音找出来。

点开播放。

失真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还要解释什么吗?”

我问。

“跟我回家。”

方文墨慌乱地穿鞋,紧紧攥着我的手。

生怕下一秒我跑掉。

方阳阳见他爸爸要走,挣脱谭花的怀抱,抱着方文墨的大腿哭诉。

“讨厌阿姨!”

“不要爸爸走,爸爸留下来,阳阳难受。”

谭花也站起身来,倔强地咬着下唇。

“文墨,留下来吧,阳阳还小,他生病了,离不了爸爸。”

方文墨不满,抽出自己的腿。

“医生很快来。”

谭花握住他的手腕,面露哀求。

“求求你,就今天,特殊情况,别丢下我们母子。”

女人又看向我,同样潮湿的眼神。

“方太太,求求你,你没有孩子,不懂我的心多痛。”

“闭嘴!”

方文墨呵斥。

方阳阳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撒泼。

“不要阿姨,要爸爸。”

我的确不懂。

我失去肚子里孩子的时候,她也许正在和方文墨承欢。

我拼了命喝药,苦得作呕。

他们一家三口在拍全家福。

“好。”

我弯下腰朝方阳阳露出微笑。

“阿姨很快会和你爸爸分开,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10.

“许念念,你刚说的什么意思?!”

方文墨气急败坏地追上来,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带我进车里。

“你要和我离婚?”

“对。”

我低头,对上他只来得及穿了一只的鞋子。

好狼狈。

原来方文墨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我哭着笑出来。

“和我离婚,你就这么高兴吗!”

他不满。

“是啊,高兴。你不也应该高兴吗?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你有你儿子了还不够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文墨语气软下来。

摸索我的手,强硬地十指紧扣。

“你身体不好,我找个女人生个孩子,以后好照顾你。”

“他还小离不了谭花,等长大点,我把他接回来,他认你做妈妈。”

“你想得美!”

我甩开他的手。

积攒了几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手攥成拳用尽全力打在他身上。

“我只有宝宝一个孩子。”

我发泄完,冷淡地擦掉眼泪。

打开车门,跨步走出去。

方文墨顾不上其他,下车三两步把我禁锢在怀里。

“你想去哪儿,跟我回家。”

和他同时出声的,还有追下来的方阳阳。

男孩红着脸蛋,鼻涕眼泪流在干燥的嘴唇上。

“爸爸回家!”

方文墨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将我横抱在怀里,上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车库。

“你好狠心。”

我木然地望着窗外。

“都是为了你。”

11.

印象里,我和方文墨从没这么吵过。

家里的保姆和管家吓得发抖,又没一个人敢上来劝架。

直到我累了。

说出那句:

“我绝不可能要一个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也不可能破坏别人的家庭。”

方文墨彻底生气。

将我压制在身下,凝视着我,眼神晦暗。

“好,那就我们自己生。”

我如同他泄欲的工具,一次又一次。

什么措施也没有。

甚至叫来保姆,让她给我熬我妈带来的药。

我麻木得没有一丝力气。

却还是记得,主卧的床很脏。

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挪着脚步往外走。

被方文墨一把扯进怀里。

“你要去哪儿!”

“哪儿都好,不是这里。”

我声音虚弱,却难得的坚定。

方文墨眼眶有一瞬间的潮湿,很快压下来。

又是一阵狂风骤雨。

在这张脏透了的床上,羞辱我。

最后他温热的唇贴上额头,柔声哄我。

“你不是不愿意破坏家庭吗?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不舍得走了对吗?”

他起身,大手稳稳地端着床头的药。

一勺勺喂到我嘴边。

我不喝,就强灌。

一碗药下去,床也废了。

我才能逃离这个肮脏的地方。

“明天我带你回老家,去我们的新房。”

“我们安静地在那儿待着,你什么时候怀上孩子,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

“念念,别怪我狠心。我以前担心你身体,但现在好像只能这样做了。”

“你的工作,我会给你辞掉。”

12.

一觉睡醒,身上被人狂揍一般疼痛。

潮湿的味道钻进鼻子。

已经在老家的新房了。

方文墨说到做到,替我辞了工作,又整天二十四小时看着我。

黑漆漆的药,一日三顿,顿顿不落。

“你身体不好,多喝点药以后少遭罪。”

“宝宝宝宝,爸爸妈妈等你这么久了,是不是该来了呀。”

方文墨对着我的肚子自言自语。

我鲜少有搭话的时候。

除了他谈起我们的曾经。

“我把以前租的小卧室买下来了。”

“就是那个窗户关不严,一下雨就变泳池,冬天吹大风,我们舍不得开电暖器的卧室,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沙哑着开口。

方文墨瞬间迸发出光彩,从前的天真憧憬霎那间又回到他眼底。

“太冷了,我们只好抱着取暖。又太热了,十分钟就要冲一次澡。”

“最严重的一个月,水费差点把我们压垮。”

他低声笑起来。

我也发笑。

“还好,念念,那个时候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去。”

“板栗二十块一斤,我只舍得买十块的,但你丝毫不在意,还夸我怎么这么棒。”

“如果没有你,方文墨早死了。”

那个时候,最爱深爱挚爱只爱。

如果没有方文墨,许念念也早死了。

只是笑着笑着,又有刹那的抽离。

才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们还能回去,对吧?”

“等你生了宝宝,我们带着宝宝去看看他爸爸妈妈曾经住过的地方。”

“和他说,爸爸妈妈可是吃了很多苦才把你生出来的呀,你可要好好孝顺爸爸妈妈。”

他独自笑起来,又改了口。

“可以不孝顺我,但必须孝顺你。”

我没答应。

手机又传来响声。

谭花和方阳阳联系不上方文墨,转变对象。

天天给我发消息。

有时是孩子在哭,有时是孩子的几张作业,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他应该会长成方文墨想要的孝顺孩子。

我不禁在想。

方阳阳五岁。

我刚流产,方文墨就有喜讯。

那他安慰我的时候,说我们还有机会的时候,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来不及细想,因为我怀孕了。

或许是方文墨太虔诚,又或许是我妈的药方确实有用。

我竟然真的怀孕了。

医生说已经有一个月。

算算时间,似乎是刚发现方阳阳那天。

方文墨看着我吃下的避孕药被我悄悄吐了出来。

回旋镖正好扎在我眉心。

时间错了,孩子,你来的时间错了。

我说我想吃小笼包,让方文墨给我买。

他欢天喜地地去,说要给自己孩子取名小笼包。

我却趁此机会瞒着所有人,约了引产。

13.

引产那天,方文墨要开年度股东会。

必须参加。

临走时,他说:

“上大学你想去云南,我却想和你在一起,让你和我一起去北京。等孩子出生,我们一家三口去大理好不好?”

“我在那边买了一栋房子,窗外就是海,旁边是你最爱的鲜花市场。”

“你每天醒来,我都会买一束最新鲜的花给你,傍晚就带着孩子一起赶海。”

“不过那里的小笼包可能没有这里的小笼包好吃,你放心,走之前我肯定搞到配方。”

他拉着我的手,恳切地想要一个回复。

“好。”

我说。

他心满意足地转身。

又不忘让管家看住我。

“住在这里一个月,还是潮湿,你去买点祛湿的。”

我以女主人的身份命令管家。

他走后,我赴约引产。

手术开始前,医生不忍地问我:

“以前流过一次,如果这次打掉,以后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你确定不再考虑下吗?”

“我知道,不考虑了。”

与其让他留下来,承受母亲的痛苦。

不如让他再找个好人家。

我一个人,也承受不住生命的重量。

我没有爱,给不起他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