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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主治医生走后，沈怀川踉跄一步，撞到了病房的白墙上。
他通红着眼扭头看向我，用几乎颤抖着声音问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我疑惑地反问：“没告诉你吗？”
这些天，因为失忆，为了找回以前的记忆，我几次翻看家里的监控和手机。
在沈怀川决定跟我离婚，迎娶白月光的时候，我就已经检查出来怀孕了。
我求着沈怀川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要离婚，甚至还把医院的怀孕诊断单发给他。
但他就是不信，还冷冰冰地问我：“你闹够了没有？至于伪造诊断单骗我？”
“熙熙得病，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你就不能稍微体谅我们一点？非要跟一个将死之人争风吃醋吗？你的心就这么狠？非得这么自私自利，让全天下的人都围着你转吗？”
我被检查出脑癌，听说医院那边联系他时，也提了我怀孕的事。
他们告诉沈怀川，医院人手不足，如果沈怀川不愿意回来的话，他们只能采取第二种治疗方案，先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才能降低手术带来的风险。
他们把我肚子里早已成型的孩子彩超发给他，但沈怀川还是不信。
他冷冰冰地说：“让桑念闹够了，就把彩超还给人家，别拿人家的资料弄虚作假。”
结果就是，孩子没了，我的手术成功了。
我的命保了下来，但有关于沈怀川的记忆却丢了。
沈怀川的眼睛瞬间红了，他跌坐在我的身边，双手拢着我的手，声音哽咽颤抖。
他还在骗自己：“没关系的，孩子以后还会有......”
“记忆丢了也没关系，找不回来也没事，我们还有很多个以后......”
我立即甩开他的手，疑惑地反问：“你在胡说什么？”
对视着沈怀川震惊的眼睛，我一阵见血地说：“不好的记忆，丢了不是一件好事吗？”
“没爹没娘的孩子引产了最好啊，不然生下来当没人要的流浪狗吗？”
一番话，将沈怀川的心扎的满是血窟窿。
他急得抓着我的肩膀：“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幽幽地哦了一声，说：“你对那个孩子有感情啊？真可惜，我不记得他，更不记得你，所以在我眼里，他只是长在我肚子里，会影响我手术的肉瘤，就算摘掉了，也没什么关系。”
我推开沈怀川，讽刺地笑了起来——
“你还想跟我生下一个孩子？可我为什么要跟你生啊？”
008
陈昱给我办完住院手续回来了。
见病房内，我跟沈怀川之间的氛围不对，他靠在门口，对沈怀川说——
“沈怀川，没看到念念不想见到你吗？还不走？”
沈怀川恼怒地转向他，宣告说：“念念是我的妻子！你赶我走？”
陈昱径直走过来，挑了挑眉：“不然呢？前妻而已，算什么妻子？”
他阻挡在我跟沈怀川间，幽幽地问：“都离婚了，你该不会还认为自己是念念的丈夫吧？”
沈怀川一阵沉默，最终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他再次开口说：“桑念，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跟云熙真的已经结束了。”
“从送云熙出国，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起，我就认定你是我此生的妻子，只是让我接受还需要时间，毕竟是我对不起云熙，当年的事，你也有亏欠我，不是吗？”
当年，我爸妈还出事的时候，看重沈怀川的才华，想送他出国留学深造。
在此期间，我爸妈忽然发生车祸去世。
而沈怀川的大学论文被人举报，陷入抄袭的绯闻。
他认为是我做的，为了把他留下来结婚，不择手段想毁掉他的声誉和前程。
因为那个抄袭丑闻，他只能留下来接受调查，却将出国留学的名额送给了韩云熙。
这些事，还是我从外面有关我跟沈怀川的谣言中提取出来的。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我直觉上，自己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沈怀川对着我喃喃地说：“曾经我恨过你，怨过你，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会没感情？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原谅你了，也肯接受你了，只是......”
他望着我的目光变得乞求和柔和起来——
“我只是想跟过去来一场最终的告别，等送走了熙熙，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沉默片刻，嗤笑一声开口：“不用了，你也永远回不来了。”
对上沈怀川绝望的眼神，我继续说：“当年的事，我虽然不记得，但我向来是个问心无愧的人，你也说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如果这么长时间都不足以让你看清我的为人......”
“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在一起了。”
009
沈怀川明显不甘心，从那天开始，他就整天往医院里跑。
病房内，他将饭盒放在我的床头柜上，温声细语地说：“医生说你的身体很虚弱，需要休养和补充，这是我让人给你炖的人参鸡汤，里面还放了枸杞，你尝尝看。”
我挑眉反问：“你不知道我对枸杞过敏？”
沈怀川准备盛鸡汤的手一僵，低下头：“抱歉，我忘记了......”
听人说，以前沈怀川不愿意对我好，一直把我当成空气甚至仇人看待。
我给他买的衣服，他从来嫌脏不肯穿，为他系好的领带，他总会不耐烦解开丢进抽屉里。
有一次，医院举办研讨活动，大半夜的下了雨。
我担心他，于是忍着胃痛开车出来接他，可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冷着脸问我——
“你来干什么？”
不顾当众让我难堪，他借口自己很累，不想回家，直接去医院睡了一夜。
现在，他紧紧地捧着手中的碗，低下头，近乎卑微地问我——
“过几天，就是岳父岳母的忌日了，我们......”
我再度挑眉反问：“岳父岳母？一个前夫，有什么资格叫我爸妈岳父岳母？况且......”
我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问：“你觉得你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什么脸面站在我父母面前？”
当初，如果不是我父母，他连大学都读不了，更别说成为享誉世界的医科圣手。
我父母车祸去世，他说是为了报恩迎娶我，却一天也不肯好好对待我。
这就是他所说的报恩？究竟是报恩还是报仇啊！
沈怀川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良久，他将碗放在桌子上，问我——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我向你认错道歉，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地爱你，照顾你。”
他抓着我的胳膊，又试探地问了句：“要不，我现在就跟熙熙离婚？咱俩再去领证？”
我笑死了，直接挥开他的手，对着他毫不留情地说：“沈怀川，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只要自己浪子回头，我就一定会原谅你？你现在这是后悔了？可惜啊......”
我顿了顿，幽幽地宣告说——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回头的！”
010
当沈怀川在医院陪我的时候，却接到来自韩云熙的电话。
她试探地问：“怀川，你现在在哪儿？”
沈怀川紧绷着脸，还没回答，又听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在医院看望桑小姐吗？”
沈怀川明显不愿意瞒她，所以嗯了一声，又说——
“她身体不舒服，又刚刚失去孩子，她做手术的时候，我没陪在她身边，所以......”
下一刻，韩云熙痛苦呻吟的声音传了出来。
“怀川，我现在好难受，应该是又犯病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快点回来陪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在强人所难了，但这是我临死前最大的心愿了。”
沈怀川皱起眉头，听着那边越来越虚弱的声音，紧张地说了句：“我给你拨打急救电话。”
韩云熙却有些着急地喊了句‘不要’。
紧接着，她又遮遮掩掩地说：“我不想死在医院那种冷冰冰的地方。”
“就算要死，我也想死在你的怀抱中，别丢下我一个人......”
沈怀川沉默片刻，在无尽的纠结和挣扎中，最终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他满怀愧疚地看向了我。
我呵了一声，催促他：“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去陪你的白月光啊！”
沈怀川站了起来，低下头说：“抱歉，念念，我向你承诺，我会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