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赚的每一分钱，我自己舍不得花全给你了。」

「可你扪心自问，你是怎么对待我的。」

每次她给我好脸色，那都是在我送完礼物之后。

别的女孩要礼物只管有没有心意，她却只要贵的。

东西送的便宜了，她就会对我摆脸色，说我就是不爱她，才对她抠抠搜搜的。

可她对我和李子轩的态度和大方程度，都截然不同。

就如她所说的，不爱，所以抠搜。

这个道理原来她很早就说过了，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多受了几年屈辱。

曲莹莹说着说着红了眼：「我不是给你买过棉袄了吗？」

我蔑笑一声：「昨天我不是以十倍的价格还给你了吗？」

「就连昨天阿姨做的那顿饭，我都支付了三百。」

「你要是觉得没算清楚，你不妨再算算，我还欠你什么？」

曲莹莹愣在原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连带个包子的钱都算进去了，甚至有零有整的，实在没什么还能算的了。

阿姨气愤的推搡着她：

「你这死孩子，掉钱眼里去了。」

「昨天我们是做主请客吃饭的，你怎么还能收钱呢？

「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再好好道歉！」

曲莹莹抓着手机看向我，还不死心：「如果我把钱还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无语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我只是缺爱，又不是垃圾桶，什么都要。

她眼泪大滴大滴落下，以前她最爱拿这招拿捏我，每次我都屈服在她的眼泪下。

可这次，我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李子轩骗了，不信你问他，真的是他再三拜托我，还说我不答应他就不活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同意的。」

说着，她四下找李子轩的身影，想让他好好解释清楚。

可这一转身，四周围满了老老少少熟悉的面孔，却唯独不见李子轩的身影。

有熟人好心提醒。

「那小子早就跑路了。」

曲莹莹一看，李妈妈原先丢在地上的菜篮子都收了起来，就剩几片叶子散落在地面上。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好弟弟，在关键时刻弃她而去了。

她在我这里索取的是物质，李子轩何尝不也是这样对她。

她惨笑几声，眼中唯有后悔。

阿姨来到我面前，惭愧的道歉：

「是我家闺女对不起你，我替她道个歉，是我们没教好女儿，你做出任何决定都是对的。」

没有为难他们，我也不想追究什么。

「阿姨拜拜，有缘再见。」

告别他们，我迈步走进了车站。

曲莹莹还在撕心裂肺的大喊，却被她年迈的父母，一人一边架着走了。

*

再次回国已经是五年后，我已经晋升到分部总管，回国协助洽谈项目。

公司热烈欢迎我的回来，一堆领导出来亲自迎接。

我在普通员工的身影中，再次看到了曲莹莹。

她迈着步伐上前，想和我说话，我已经迈步进了电梯，直达顶楼。

谈判很顺利，以前的同事们请我搓一顿，我同意了。

可五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大家的身份地位不同，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们说着溜须拍马的话，我不愿多听，找了个借口便开溜了。

走在街道上，一切还是熟悉的模样，夜色中，不少人推着餐车霸占了道路两侧，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国外一切都好，就是饮食不和口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准备多吃点。

停在一家烧烤摊子旁，我低着头开始点餐。

「老板，来三串大鱿鱼，再......」

抬眸间撞见了穿着围裙的曲莹莹，我愣了一下，没一会儿，我看到了她爸妈也在。

「是你啊黎明，变帅了阿姨差点没认出来你，来来来这边坐。」

阿姨热情的招待着我。

「想吃啥随便点，今天阿姨请客，不要你花钱。」

我点着餐，没想过要他们请客。

「阿姨，你们不是在老家上班吗？怎么来这摆摊了。」

阿姨唉声叹气，狠狠瞪了曲莹莹几眼。

「当年的事，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

阿姨拉着我手，眼眶泛红：

「你是好孩子，是我们家莹莹没福气。」

阿姨拉着我絮絮叨叨，一直在说李子轩不是个东西。

当年，李子轩开溜，为了不担责任，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曲莹莹的身上。

说是曲莹莹嫌弃男友家境不好，找他来撑场面，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还要曲莹莹补偿他的精神损失。

本来视频拍的就不清不楚的，加上李妈妈又是个嘴碎子，一来二去的就坐实了曲莹莹的罪名。

曲莹莹的爸妈知道女儿做错了事，可也不能白帮人顶罪，便上门理论。

多年的邻居在这一刻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阿姨是个老好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这次也没吵过他们。

加上小县城又都是熟人，每天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的。

他们受不了这些异样的目光，和难听的话语，便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来到曲莹莹待的城市，摆摊维持生计。

而那个李子轩没多久就娶妻生子，没事人一样，还拿这事炫耀。

「亏得我之前还对他那么好，真是个白眼狼。」阿姨呸了一声。

直到事情曝光，曲莹莹坦白后，阿姨才知道，她满意的那个女婿其实是我。

只是曲莹莹把我的功劳都算在了李子轩的头上，这才把他伪造成了好人的模样，直到面纱被人掀下，才露出原本的丑陋模样。

曲莹莹自那之后，也老实了不少，晚上不加班的话便会来摊子上帮工。

她坐在我的对面，神情委屈的看着我，诉说和我分开后，她过得多么不容易。

「四万块钱那么难攒啊，当年你省吃俭用一个月就攒到了，全给我买了新款包包。」

「后来我辛辛苦苦工作攒了一年，两万都没有攒下来。」

「李子轩那个混蛋，拿了我那么多东西不肯还给我，我都告上法庭了，可当初说的是赠予，一分钱也要不回来......」

「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吃饭都快吃不起了，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回着消息，也没怎么认真听。

不过没了我，她穿着打扮都变得普通多了。

那时，我可是把所有的工资和奖金都砸她身上，让她天天都有新衣服穿，名牌包包、昂贵的首饰，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咬牙买给她。

可她呢，拿着我钱养好弟弟呢。

曲莹莹自顾自说着话，举着手机给我看一张合照。

是我和她的合照，但我们从来没拍过，她手上那张是合成的。

而且拍的时候光线不一样，导致合成的特别假。

她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刮胡刀：

「给你买的，你少用刀片刮，那东西容易刮伤自己。」

我摆手拒绝：「不用了，我有。」

还是最新款的。

曲莹莹伸出的手尴尬的僵在小木桌上面，她扭捏了一会儿说道：

「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原谅我了吗？」

「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她期盼的看着我。

我刚想说出拒绝的话，愉悦的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上写着「老婆」两个大字。

电话一接通，妻子担忧的声音传来：

「我查过天气预告了，你们那夜里会变冷，你要注意保暖可别感冒了，呢子外套我塞在行李箱带拉链的夹层那里。」

我笑的弯了眼，语气也柔和起来：

「知道了老婆大人，我身上就穿着呢。」

妻子松了口气：「那就好，出发前我忘了告诉你，怕你冻着自己。」

我好笑的摇摇头，心里却是满满的暖意：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妻子没好气的笑道：「得了吧，你工作起来就是个疯子，不提醒你吃饭，我都怕你饿死在会议桌上。」

「那就劳烦老婆大人多顾着点在下的小命了。」

我打趣完，又闲聊了几句，互相道着平安，又说了我今晚的航班回去。

「好，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闲聊几句挂断后，遇见曲莹莹的那点不快，也彻底消失不见。

我哼着歌，开心的吃着串。

阿姨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对面曲莹莹的脸色难看极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开口询问：

「你结婚了？」

「嗯。」

得到答案的她，彻底泄了气，红着眼问我：「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前结的婚。」

曲莹莹揪着衣服，扭捏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体贴，有时候还很可爱。」

提到妻子，我心里满满的只有幸福，连曾经受过的伤痛，都全被磨平了。

做错了选择不要紧，及时止损，重新踏上旅程，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再次拜别阿姨，我踏上了回程的车。

和五年前不同，这次，家里有人为我亮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