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岳母的骨灰。」
「啪——」
话刚说完,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我的耳廓嗡嗡作响,嘴角传来一股腥甜。
苏小婉脸色不耐烦:「林诚,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还真演上瘾了?」
「随便搞点道具就说是我爸妈的骨灰,我爸妈知道你这么咒他们吗?」
旁边姜阳也道:「是啊林诚,早晨小婉才刚跟家里通过视频电话的。」
「小婉爸妈对你这么好,你这么咒他们,不太合适吧。」
通过电话?怎么可能?
早晨岳母已经去世了,岳父一直昏迷不醒。
我死死的朝姜阳盯过去,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微妙。
可苏小婉没发现,还朝我翻了个白眼:「白眼狼。」
「活该你爸妈死的早,都是你咒死的吧。」
我紧捏着指尖,呼气间心脏仿佛都是疼的。
可我不想跟她因为这句话吵架。
我心急如焚的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下意识的握住苏小婉的手就要往病房的方向走。
「父亲就在旁边的病房,不相信的话你过来自己看。」
刚才短短时间,我已经明白了这件事和姜阳脱不了干系,可是没关系,只要苏小婉看到岳父,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可刚走两步,苏小婉猛地甩开我的手,用力的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不稳,踉跄的退后两步。
就在我极力稳住自己身形的时候,姜阳故意伸出脚绊了我一下。
我整个人朝后跌过去,下意识的护紧骨灰坛,但已经晚了,坛子脱手摔在地上,骨灰撒了一地。
「妈!」
我顾不得身上的划伤,声嘶力竭的爬过去,用手试图将骨灰捧回坛子里。
姜阳将头探过来:「不对啊,林诚,这灰不像是骨灰,倒像是烟灰,你做道具也做真一点啊,拿这能骗得了谁?」
说着,他朝骨灰吐了口口水。
我再也忍不住,嘶吼着拽住他的衣领,攥起拳头,朝他的脸用力的砸过去。
可还没碰到他,苏小婉抄起旁边的拖把打在我的脑袋上。
我的头一阵眩晕。
姜阳趁机将我摁在骨灰坛上。
碎瓷片划伤我的脸,有一块大的瓷片甚至进到了我的肉里,密密麻麻的疼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戳穿你就要对我动手?林诚你这不是找死吗?」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堆灰,那你吃了吧。」
说着姜阳抓起一把骨灰用力的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惊恐的摇头,匆忙朝苏小婉大喊:「小婉,这是岳母的骨灰,真的是岳母的骨灰!」
「就知道你还死性不改!」
苏小婉死死摁住了我的头,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骨灰被塞到我的嘴里,呛到我的喉咙。
我嘶吼着,却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嘴里苦涩的味道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有路人经过看不下去,询问怎么回事,苏小婉帮姜阳解释,说我精神有问题,路人不敢惹事便匆匆离开。
我整个人近乎麻木,彻底绝望。
姜阳嫌弃的往我身上抹了抹被沾上的灰。
苏小婉看我的眼神厌恶:「林诚,我真不知道我爸妈看上了你哪点,非要让你跟我在一起。」
「明明姜阳比你有钱,比你优秀,这些年他就算吃醋也不会这么恶毒去诅咒我爸妈,反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
「不管他们怎么想,今天之后我们就离婚吧。」
说完两人十指相扣,笑着转身离开。
我没力气的瘫坐在地上,望着地上被踩的一团的骨灰,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不知道是因为心疼岳母在哭,还是为了自己在哭。
我和苏小婉是相亲认识的。
她很抗拒相亲,见面的时候也并不愉快。
可岳父母对我很满意,多次为我创造机会。
那次她被岳父母公司的对家劫持,我知道情况后毫不犹豫的追过去,主动的替她承受非人的折磨,每天被毒打,被拔掉指甲。
后来我带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一路上靠着乞讨给她要来吃的不让她饿肚子。
那时候她看着我浑身的伤,红着眼眶,说她是千金大小姐,家里有的是钱,娶了她绝不会让我再受一点委屈。
可后来,我所有的委屈都来自于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找人借了个装茶叶的盒子,将岳母的骨灰一点点的收集进去。
又极力稳住情绪,才回到岳父的病房。
之前连说话都大喘息的岳父破天荒的倚着床头,精神看起来竟然好了一些。
我明白,这只是回光返照。
我忍住悲伤,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爸,殡仪馆说,妈的骨灰要等明天才能拿,只能再委屈妈一晚了。」
我没敢告诉他刚才的事情,唯恐他承受不住。
可岳父没说话。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来。
我认出岳父公司的律师。
不等我疑问,律师道:「林先生您好,这是苏总刚刚拟定的遗嘱,在他死后,名下的公司、房、车等总计一亿元财产都将由您接手......」
他将遗嘱的条款说完,将合同递给我。
「只要您签字,这份遗嘱将立即生效。」
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向岳父。
可他的表情很平静,「小诚,刚才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我怔了一怔。
不等我说话,他继续自言自语道。
「当初让你和小婉在一起是我们的私心,想让你照顾她,可现在看来,是委屈你了。」
「我原本打算,将公司留给你们,一人一半,即便你们离婚你也不至于太受制于她。」
「可是......」岳父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她现在被人玩弄于鼓掌,等我死了,公司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问题,所以,我把她的一份也给你。」
「等我死后,要不要离婚,你自己决定。」
听到这个消息,我许久才反应过来,「可是......」
岳父抬了下手,止住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现在很清醒,几十年来,我第一次这么清醒。」
「把你岳母的骨灰留下来,你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见状,我只得忍住悲痛,将仅剩的岳母的骨灰放在他旁边,出了病房。
岳父的遗嘱我沉思良久,还是签下了。
这笔遗产说不动心是假的,可更重要的是,以苏小婉目前对姜阳的痴迷程度,如果遗产在她的手里,我毫不怀疑她会转交到姜阳的手上。
傍晚,岳父去世了。
怀里抱着岳母的骨灰,安详的走了,和岳母昨天去世的时间一模一样。
我的情绪逐渐平静,没再通知苏小婉,自己一个人按部就班的处理了二老的后事,通知了岳父最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中秋节阖家团圆,可我的家却支离破碎。
我留在灵堂,永远的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两位老人。
这期间姜阳仍在不停地挑衅我,要么是穿我的睡衣,将我的东西扔出去,霸占我的卧室,要么发他和苏小婉甜蜜的合照。
苏小婉的信息紧随其后,放话说是对我的惩罚。
可我却丝毫不觉得生气,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二老准备出殡当天,岳父刚修复不久的手机里收到一条消息,是子银行账户有一笔一百万的大额支出申请。
地点在商场的4s店。
我记得这张子卡在苏小婉的手里,半个小时前,姜阳刚在朋友圈发了坐在豪车座驾的动态。
想了想,我冻结了银行卡。
将岳父的手机关机。
但不到半个小时苏小婉就气势汹汹的找了过来。
「我爸呢?」
「是不是你让他冻结我银行卡的?快让他给我解冻,我我合同都签了,违约要扣三倍违约金的!」
她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
我看着她,只觉得好笑。
看吧,以苏小婉的地位,想要找到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她只是不愿意花费心思罢了。
甚至她为了姜阳的一辆车,都不愿意去思考一下,为什么我会在灵堂?为什么她找到的地点是在灵堂。
直到有岳父的合作对象走过来,告诉苏小婉节哀。
苏小婉这才警铃大作,紧张的朝我逼问:「什么节哀?谁死了?」
我将医院出具的二老的死亡证明递到她手上。
苏小婉望着通知,瞳孔紧缩。
脸色惨白,口中喃喃:「不可能......」
「林诚,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我劝你早点收手,这件事闹得太大了。」
我没有力气再去解释,淡声回她:「你可以去查,有没有骗你,你去查一下就清楚了。」
苏小婉不说话了。
她清楚我没能力拉这么多合作方陪我演戏。
姜阳眼珠转了转,吐声道:「他们死了,那银行卡是谁冻结的呢?」
苏小婉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冲着我怒道:「对,我爸妈的银行卡呢?」
「林诚,别以为我爸妈去世了,你就有资格处置他们的遗产,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遗产都是我的!」
我看了一眼苏小婉,又朝得意的姜阳瞥了一眼,内心替二老悲哀。
她丝毫不问两人是怎么去世的,得知消息第一件事却是为了财产。
纵然是有姜阳怂恿,可她又有几分真心实意呢?
不等我说话,一旁西装革履的律师走过来。
苏小婉匆忙拉住他:「律师,我爸妈的遗产在哪儿?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律师礼貌的朝她微微弯腰,拿出一份遗嘱。
「苏总去世前留下了遗嘱,名下财产全部归林诚林先生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