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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男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突然吐血呢！」

我脑海昏昏沉沉，却听见宋婉儿焦急的声音。

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我还没死？

医生对她郑重道：「检查报告显示，患者是胃癌晚期，受到刺激才引起吐血，请准备后事吧。」

宋婉儿似乎受到刺激，难以置信叫了一声。

接着冲到床前握着我的手开始哭泣。

「秦东，你怎么会得癌症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甩开她的手，却没有力气。

我努力很久，才睁开眼道：「宋婉儿，我们已经分手了。」

宋婉儿情绪异常激动，拼命摇头。

「不！我不答应！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看着她在乎我的模样，心里有些悲凉。

为什么健康的时候，对我恶语相向，失去的时候，才会在乎我？

太迟了。

这时李慎一瘸一拐地走进病房：「婉儿，东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别太伤心，我有认识国外顶级医生，肯定能治好东哥。」

接着来到我病床前：「东哥，刚才真是对不起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跟婉儿也不会吵架。」

李慎蹲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

神色恳切：「放心，现在医疗技术先进，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的掌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李慎竟然暗中用针刺我，我痛得脸色煞白，喘息起来，他表演得却更加起劲。

「滚开。」

我艰难吐出两个字。

李慎表情委屈，退到一旁，宋婉儿下意识想说我，可看到我痛苦的神色，又轻声道：「李慎，秦东他生病了，你别介意。」

李慎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我心里只觉得讽刺。

哪怕是我快死了，宋婉儿也依旧认为我有问题，觉得李慎在包容我。

李慎看了我一眼，又跟宋婉儿説：「依我看，东哥这情况，还是得复查一下。」

「你不知道现在国内有些医院啊，一点都不专业，我听说市面上只要有人需要，花钱就能买正规体检报告，癌症绝症什么的，都能买到。」

宋婉儿的脸色忽然变了变。

李慎也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连忙解释：「东哥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説你这病是假的，我只是说现在这个社会。」

「你放心，我认识专业的医生团队，明天就过来给你复查，保证能治好你。」

宋婉儿感激地看着李慎，「李慎，真是麻烦你了。」

李慎笑着摆了摆手，「客气啥呀。」

等宋婉儿再对我说话时，态度俨然没有刚才那么热切了，看我的眼神也总有种怀疑的感觉。

我知道，李慎的话，她听进去了。

「明天配合医生检查，知道吗？」

宋婉儿帮我掖了掖被角。

我点点头，并不反抗。

等深夜她陪李慎离开后，我拔掉了针管，坐上了回老家秦村的大巴车。

6

到秦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我的寿命只剩两天了。

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我心里愁绪万千。

撑着虚弱的身子，来到河边钓鱼，以前我跟宋婉儿谈恋爱时，总想着多赚点钱，让她过上好生活。

公司加班我从来不敢拒绝，很卖力地工作。

还被同事背后议论太卷了。

生活中的时间，我全都是绕着宋婉儿转，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最后两天了。

我终于有机会为自己活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条鱼上钩，我正高兴今天有收获了，接着电话响起来。

宋婉儿打来的。

一接通，她尖锐的声音就刺痛我的耳膜。

「秦东，你去哪儿了？」

「怕伪造癌症被戳破，心虚了，跑了？」

「我就说你平常看上去那么健康，怎么会莫名其妙得绝症？原来都是骗我的！」

「以为这样就能博取我的心疼？」

「你真不是个男人！」

我不想辩驳什么，没有意义：「随你怎么想，骂够了吗？我挂了。」

宋婉儿气得差点没喘上来：「秦东，你真是没救了！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你难道就不怕我永远不原谅你吗？」

我无所谓，「随你。」

这时电话传来另外一道声音，「婉儿，洗澡水放好了！」

是李慎，他跟宋婉儿在一起。

我知道在我走后，他们会毫无顾忌，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这十年的爱，显得更可笑了。

那边宋婉儿似乎捂住话筒，走得更远了点。

声音有些慌乱，解释道：「李慎只是帮我放个洗澡水，你别误会，很快他就走了，我们没......」

似乎是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激。

宋婉儿顿了顿，忽然语气又冷冽起来：「不过你要是不回来，我也说不准，跟李慎会发生什么了。」

这句话，是在威胁我。

可我心里毫无波澜：「我不会回去的。」

对面啪地一下挂断电话。

我隐约听到宋婉儿砸东西的动静，她又生气了。

我接着钓鱼。

却迟迟没有收获，索性不钓了，去找村长买墓地，准备身后事。

到了傍晚，墓地买好了。

我回到租住的小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来是胃痛。

二来是心乱。

我不想死，可天命，由不得我做主。

回想自己这一生，太悲哀了。

明天，就是我最后一天。

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身体机能在变得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闭上眼，刚要睡下，就被电话惊醒，这次是李慎。

「东哥，婉儿过敏了，家里过敏药在哪儿？」

「她现在还有些头晕，该怎么弄才能让她缓解？」

我扫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李慎还是留宿家里了。

我并不意外，不过想到到底是相处十年的恋人，既然要走，也该交接清楚的好。

我把备忘录里，照顾宋婉儿的所有细节，注意事项，足足有上千条，一键转发给李慎。

接下来，宋婉儿就跟我再没瓜葛了。

李慎看到备忘录，惊讶地啧了两声。

我听到他似乎往外走了几步，压低声音，挑衅我：「秦东，你他妈还真是条忠心耿耿的狗啊，我要是宋婉儿，看见都要感动了。」

「不过，你都要死了。」

「你可千万别激动，没错，我知道你是癌症晚期，是我伪造非癌症确诊书骗婉儿的。」

「可你也不能怪我，你都要死了，只有我才能给婉儿幸福，你也看出来了，她对我是有感情的。」

「你就安心死吧，我会帮你照顾你女人的。」

「拜拜。」

李慎得意地挂断电话，小人本性尽显。

我却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唏嘘。

以前宋婉儿总说李慎很单纯，没心眼，现在看，恐怕是她识人不清，如果他们在一起，迟早会吃大苦头的。

不过我不会去提醒宋婉儿，毕竟她根本听不进去。

祸福自受吧。

7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

再醒来，下意识摸手机，却看到宋婉儿发了条朋友圈，是一张李慎穿着我的围裙，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家里厨房，曾经是我的专属位置。

转眼变成了别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我放大了这张照片，仔仔细细的看每个细节。

我看到窗台上摆着一束鲜花。

我离开前，那里还没有，显然是李慎送的。

可宋婉儿明明花粉过敏。

看来，她是真的很爱李慎，所以包容他的所有。

如果这束鲜花是我送的，我都不用想，都知道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我不再多想，去小院里晒太阳。

两个小时后，又接到了朋友的电话，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尴尬：「秦东，宋婉儿来找我了。」

「她问我你躲在哪儿，我说你不想见她。」

「宋婉儿很生气，让我转告你，你永远别想得到她的原谅。」

我谢了朋友，他做得很好。

我不想再见宋婉儿了，随着时间推移，她就会忘了我这个不重要的人。

接着，我漫无目的地去村里闲逛。

这里生活节奏很慢，好像很无聊，又好像很有趣。

以前我跟宋婉儿说过，我不喜欢大城市，梦想中的生活就是在人少的村落，或者城镇，顺顺利利地度过这辈子。

可宋婉儿却大骂我没出息，没上进心。

说我是无能，没办法在大城市落脚，才想缩回农村贪图享乐。

我知道说不过她，就选择闭嘴。

其实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我太天真，自以为爱能胜过一切罢了。

当初我跟宋婉儿相识，就是一场误会。

她朋友给她介绍对象，约好在饭店见面，她走错了桌，来到我面前。

我正好也被家里安排相亲，不认识对方。

于是误打误撞认识了。

接着，就开始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

后来李慎出现了。

他们自称是好闺蜜，没有男女之分，可我却不止一次发现，宋婉儿背着我跟李慎见面。

李慎对宋婉儿的爱那么明显。

她却视若无睹，反过来骂我心脏，看什么都脏。

回忆如潮水涌来。

太阳落山了，我的胃也越来越刺痛，双腿虚软，险些没回到小屋。

好在凭着我的毅力，终究还是回来了。

我跌倒在床上，费劲的喘着气。

胃仿佛被千万把刀子用力搅烂，痛得死去活来。

鲜血从我口中溢出。

我拼命抠着床板，大汗淋漓，眼前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手机好像响了。

我看不清是谁打来的，无意间碰到了接通键。

接着，宋婉儿的声音响起来。

依旧那么强势霸道。

「秦东，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个家还回不回了？」

「你现在究竟在哪儿？」

「今天医院电话又是你让人来我跟前演戏的吧？你説你整天有没有一点正事。」

「这几天我给了你多少台阶，你......」

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眼前闪现过很多画面，都是关于宋婉儿。

她在笑，在哭，在生气，在委屈......

宋婉儿的骂声还在继续。

我却听不到了。

眼皮微弱地闭上，手也无力地垂下。